“這是羲城的黃銅工藝品。”
坐在隔壁那片大葉火焰上的葉羲道。
鑒于去年青銅酒壺在促進各大中小部落加入羲城中起到的巨大作用,這次出發前他格外準備了一些小而精致的黃銅工藝品。這樣如果他在尋找阿織的途中碰到其他部落,就可以借這些小工藝品展示羲城的軟實力,誘發他們對羲城的向往,以吸引他們加入羲城了。
文明也是一種力量,而且是一種不同于戰力的,更有侵蝕力的力量。
現在他拋給湫崽的是一只黃銅小莽牯。
莽牯的模子是刻部落人弄出來的,澆鑄出來的成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連斑點都分布的格外真實。
蛙人族常年居住在不凍湖周圍,活動范圍不超過幾千公里,根本沒去過九工部落,更別說看到這么精致,這么金光燦燦的人類工藝品了。
青銅酒壺湫崽還舍得送,但這個黃銅小莽牯可萬萬舍不得了。
湫崽牢牢地抓著手里的黃銅莽牯,活像只捧著松果的護食松鼠,反復確認道:“送給我的?是送給我的吧?”
葉羲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還不待他吊足湫崽的胃口,湫崽忽然不小心“手滑”了,噗通一聲,黃銅小莽牯被沉到了湖水中,眨眼間就不見了。
“哎呀,怎么掉下去了!”
湫崽趴在大葉火焰上,探頭看著湖水,震驚又傷心地大喊。
葉羲:“……”
動作會不會太浮夸了一點。
他哭笑不得的道:“本來就是送給你的,扔什么扔,還有,這東西怕水,你這樣它會生銹。”
“真的是送給我的啊?”
湫崽變臉似的頓時喜笑顏開。
他立刻手忙腳亂地指揮旁邊的巨蛙將黃銅莽牯叼回來,又將東西仔仔細細的擦干了,左摸摸右摸摸了好一陣,才將它藏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抬頭問:“你說會生銹,什么叫生銹?”
葉羲:“就是表面會有一層臟臟的東西,比較難去掉。”
“這樣啊……”
湫崽趕忙將黃銅小莽牯從口袋里掏出來,又仔細擦了遍水。
等湫崽的熱乎勁過了,葉羲指著身下的大葉片,問:“你們這是什么植物?”
收了葉羲的黃銅小莽牯,湫崽現在看他順眼了許多,沒再噎他,且有問必答:“這個啊,我們叫它大葉火焰,旁邊那些浮在水中的紅色花,我們叫它火焰苞,一年四季都有,但就是不開花,一直是這樣子。”
“天熱的時候我們都愛睡在大葉火焰上,可舒服著呢,可惜現在天太冷,睡在上面是找罪受。”
葉羲:“現在你們是住在地洞里?”
蛙人族的地盤里沒有山,所以不可能有山洞,同時他也沒看到這里有石屋什么的。
湫崽:“是啊。”
他趴在大葉火焰上,胳膊伸到葉片底下,嘩啦一聲水響,忽然撈了一個雞蛋大的黑螺螄上來!
“這個給你!”
湫崽將黑螺螄扔給葉羲。
葉羲接過黑螺螄,黑螺螄剛從水里被撈出來,受驚之下柔軟的腦袋和身體全部縮回殼內。
湫崽:“大葉火焰的莖上總有螺螄趴著,你運氣好,這只螺螄夠大,快吃吧,死了就不新鮮了!”
葉羲驚訝:“就這么生吃?”
湫崽:“不然咧?”
葉羲環顧了下湖岸,發現沒有任何生過火的痕跡,于是問:“你們是不是平常不怎么生火?”
湫崽耳朵微紅,面上漸漸浮出羞惱的神色,最后梗著脖子道:“熟的有什么好吃的,生的才好吃呢,你真是不懂美食!”
事實上,蛙人族根本不會生火!
這片地方不產燧石,周圍的部落用的都是鉆木取火的方法,或者干脆日夜守著火塘不讓火熄滅。
蛙人族掌握不了鉆木取火的竅門,雖也曾在族里建過火塘,去別的部落將火引過來過,但蛙人族是住在地洞里的,每當下雨天,雨水就會嘩嘩的流到地洞里,火塘里的火就滅了,幾次三番下來,蛙人族的耐心就漸漸告罄。
再加上,蛙人族里有眾多的蛙,這些蛙不論是小型蛙還是巨型蛙,都本能的厭惡火焰,所以蛙人們索性就不弄這個了。
葉羲當然是不知道蛙人族的這些事的,只道:“螺螄生吃容易有寄生蟲。”
湫崽之前沒聽過這種說法,很懵懂的道:“寄生蟲?”
葉羲:“據我所知,有些蟲子喜歡寄生在螺螄體內,如果你將螺螄生吃進去,那些蟲子包括它們的蟲卵,就可能跟著進入你的身體。”
他的視線望向湫崽的肚皮。
湫崽感覺肚皮一涼。
葉羲徐徐的繼續道:“……然后這些蟲子就會在你的體內產卵孵化,一條接著一條,越來越多,長大后的寄生蟲可以穿透腸壁進入你的腹腔和肝臟,來到肺臟產卵,接著還會串到你的其他器官寄生,比如皮下、肝臟、脊髓,甚至侵入大腦,癥狀輕的,會產生膿腫和囊腫。嚴重的會讓你四肢抽搐,頭痛欲裂。”
湫崽聽得目光呆滯,狠狠打了個哆嗦。
回過神后看著葉羲的眼神活像看到了魔鬼。
湫崽將手臂上豎起的寒毛擼平:“那吃熟的就沒事嗎?”
葉羲:“當然,高溫能將可能存在的寄生蟲卵給殺死,不然你覺得為什么部落人總是吃熟的食物?”
湫崽艱難道:“我以為他們做作……”
葉羲無語望天。
他將手中的那顆大黑螺螄放到旁邊,一個縱躍跳進冰寒刺骨的不凍湖里,轉眼功夫又撈了好幾只濕淋淋的大螺螄上來。
接著他用衣服將這些大螺螄全部兜起,踏著一片片大葉火焰,跳到岸上。
湫崽跟著來到岸上,跟在他屁股后面問:“你要生火嗎?”
葉羲點了點頭。
他環顧了下四周,見全是芭蕉類的植物,沒有可以用的木材,也懶得再去外面找了,干脆戴上特殊手套,將燧石火球燃了起來。
“哇!”
湫崽不可思議地瞪著熊熊燃燒的燧石火球。
周圍的蛙人全部被燧石火球吸引了過來,蛙人的跳躍能力不是蓋的,轉瞬間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擠擠攘攘地圍成了一圈,腦袋還直往火球上湊。
葉羲被擁擠的人群擠來擠去,鼻尖全是蛙人身上的那種特殊的水腥味,不由感到窒息:“都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