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盤擠開人群,回到葉羲面前,單膝跪下重重磕了個頭,激動道,
“謝謝您!”
葉羲頷首:“起來吧。”
倉盤其實沒有昏迷多久,現在大家還在排隊給葉羲獻禮。而倉盤的突然闖入,也打斷了一名巢部落戰士和葉羲的談話。
這名正在給葉羲獻禮的巢部落戰士,回頭用冰冷嫉妒的眼神瞪了倉盤一眼,因倉盤打斷了他跟元巫說話而生氣,也因倉盤得了這么大的好處而嫉妒不平。
但倉盤連眼風都沒瞟一下這個巢部落戰士,站起來后還激動地想對葉羲說什么。
葉羲搖了搖頭,讓倉盤不必再說。
他的視線轉而看向周圍的人群,聲音平緩清晰地道,
“我知道,有許多早覺醒的戰士用的獸核等級太差,所以這些戰士進步緩慢,很是可惜。這樣,我會挑選一批用雜血獸核覺醒的戰士,今年大祭祀的時候,幫大家進行二次覺醒。”
聲音不高,整個羲城卻都聽見了。
用雜血兇獸覺醒的老戰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現在雖然條件改善了,有各種能改善體質的奇花異草,還有源石這樣神奇至極的東西,讓他們突破了原本的實力極限。但和別人相比,進步還是太慢太慢,想要成為高級戰士更是做夢。
結果現在居然有了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這些人怎么能不激動?怎么能不振奮!
“謝元巫大人!!!”
“元巫大人!!元巫大人!元巫大人!!”
羲城多是中小部落,用雜血獸核覺醒的人群基數很龐大,這幫戰士一激動,那聲音跟山呼海嘯似的。
葉羲在雷鳴般的歡呼聲中,趁勢結束收禮活動,握著骨杖離開人群。
當晚。
不論是內城人,還是外城人,都陷入到了從未有過的熱烈狂歡中。
羲城出現元巫這件事實在值得狠狠慶祝一番,就連大巫們也離開了住所,不再冥想,一起加入歡慶。
那頭大荒真種在葉羲的吩咐下被分成兩半,一半的肉分給這次參與獵殺的戰士和巫,所有的血則分給全城的人共享。
大荒遺種的血能量太強,羲城人干脆將星湖的下游堵住,然后把大荒真種的血全部傾倒到這口湖泊中,讓整口湖泊的水稀釋大荒真種血。
人們繞著湖泊生起篝火,一堆堆熊熊火焰將粼粼湖面照得金黃亮堂。
每堆篝火上都烤著肉,在火舌的不斷舔舐下被烤得金黃酥脆的,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在篝火旁,擺放著一盤盤水靈靈的剛摘下的異果,這些異果都是種植園里大家自己種出來的,今天高興,異果供大家隨便吃。
除此外,公火廚還不停地把熱騰騰香噴噴的美食端上來。大家食量大,這些菜都是用磨盤那么大的陶盆裝的,保證大家吃到飽,吃到撐。
吃飽了,大家也不喝酒,而是喝含著大荒真種血液的湖水。
大家有的用陶罐舀水,有的用大石缸舀水,有的干脆把頭扎進湖里。
烏木就是這么把腦袋扎湖里大口喝水的。他的藍鱗翼龍站在他旁邊,垂著腦袋,低頭啜水喝,喉嚨一嗦一嗦的,冰黃色的豎瞳時不時地左右探看。
“啊,好爽!”
烏木將頭從湖水中甩出來,揉了揉臉后,把腳伸進湖水里涼快。
“傻大個你干啥呢!”
“我喝的水你給我洗腳,找揍是吧?!”
旁邊傳來大喝,螽羽黑著臉惡狠狠地吼道。他剛才在烏木旁邊,也把腦袋扎在湖里喝水,誰知道喝著喝著臉旁突然冒出雙臟毛腳來。
烏木這傻大個居然在湖里洗腳!
螽羽抹了抹嘴巴,又呸了一聲,恨不得把剛才喝的吐出來。
烏木將腳從水里生出來,不解又委屈地指著湖泊:“你看他們的腳不也泡在水里嘛?我泡泡怎么不行了?”
螽羽順著烏木的手指看去。
只見幾名小樹人飄在湖面上,半個身體都沉在湖水中,腳丫子自然也是泡在水里的。
螽羽無言以對又氣急敗壞,看著烏木無辜的樣子越來越氣,越來越氣,忍無可忍大吼一聲開始暴揍烏木。
烏木委屈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沒有反抗,等螽羽揍完后開始嗚嗚咽咽,口中還嘀嘀咕咕的,
“憑什么我泡就要挨揍,別個泡就沒事,不公平”
“哼哼哼”
一名大概五六歲大的小樹人隨著水流飄到了湖岸邊,如同一塊人形木雕般,一動不動的,連棕褐色的眼睛也不怎么眨,只是好奇地看著嗚嗚哭泣的烏木。
看著看著,這名小樹人身上忽然探出樹絲,卷在烏木的身上,然后撲到烏木的懷里,用濕漉漉的小手摸了摸烏木的腦袋,好像在安慰他。
烏木看著小樹人木訥可愛的小臉蛋,止住哭嗝,不好意思再哭了。
雉目捧著陶罐過來,笑哈哈地道:“你去下游的地方洗腳吧,這里洗,不止他們要揍你,我都想打你一頓呢!”
烏木摸了摸后腦勺,傻乎乎道:“哦。”
雉目搖頭一笑,捧著陶罐來到上游。
裝完水后,雉目一邊喝水,一邊在烤架上撕了一條兔子的后腿肉吃起來,然后吹著涼風欣賞美好的夜景。
身邊人群很熱鬧,大家跳著舞唱著歌,跳著唱著就變了味道,有男人大笑著把女人一把扛在肩上,大步走向石屋或者走向后山。
無論是什么樣的狂歡,最終都容易演變成類似紅草節的活動。
咬鵑忽然抱著孩子來到雉目身邊坐下,笑盈盈地說:“阿目,你回頭看看,那邊有個六級戰士很喜歡你,但他不好意思過來哩!”
雉目轉頭,看到有個高大的戰士朝自己傻呵呵揮手笑。
咬娟:“怎么樣?”
雉目無所謂地道:“你知道我不打算找伴侶的。”
咬鵑瞪眼,急道:“我孩子都四個了你還不打算找伴侶呢!你不會,你不會還”
她隱晦地看了遠處的翡色石屋一眼,不敢再說了。
雉目笑了笑,算是承認。
咬鵑拉過她,在雉目耳邊用最小最小的聲音說:“你也太大膽了,而且你們兩永遠不可能的你知道嗎?”
雉目沉默片刻,笑著說:“我知道,但就這么看著就很快樂了。”
咬鵑張著嘴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指著雉目,又氣又無奈地嘆了聲:“唉”
她們兩人原本在狼牙部落時就是朋友,這一路坎坎坷坷地走來,早就成了比親姐妹還親的親人。所以看雉目這么死腦筋的樣子,咬鵑真是急得上火。
“算了,你會自己想通的!”
咬鵑糟心地抱著孩子,起身離開。
雉目看著波動著金黃光芒的粼粼湖面,自嘆了一秒,又沒心沒肺地繼續啃起雞腿來。
那名愛慕雉目的六級戰士大著膽子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吭哧吭哧了半天,卻說不出什么話,半響傻呵呵地撓著腦袋笑起來。
雉目看著他,也被他這傻乎乎的樣子逗得笑起來。
兩人肩并著肩開始聊天。
或許是夜色太美,氣氛太熱鬧,男女間的原始吸引太過濃烈,翡色石屋里的葉羲也想念起滄霧來。
燭光中他垂眸。
掌心中的引路晶石靜靜地躺在掌心,里面一片銀色鱗片閃動著清冷的光芒,定定地指向海洋的方向。
過去這塊引路晶石時常會發生非常微小的偏轉,這代表著滄霧在海洋中移動,但現在,這顆晶石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一絲一毫了。
他不知道滄霧這幾年過得怎么樣,但幾次卜筮結果滄霧都是安全的。
葉羲收回引路晶石,偏頭向夜色中望去。視線仿佛穿透層層建筑和連綿的丘陵,望向了那波瀾起伏的深邃海洋。
很快了,今年我就會來找你。
等我,阿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