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逃亡到遠處的人突然聽到背后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有疾風席卷而來,刺痛他們的眼睛——那是爆炸傳來的沖擊波。
方圓五里之內的兇獸,盡皆死去。
屹立了不知多少年,代表著原始人類最高力量的骨塔也隨之轟然坍塌,化為齏粉。
所有人呆呆地望著骨塔的方向,望著那絢麗的燒成極光色彩的天空,感到了某種窒息般的強烈痛苦,連喘息都忘了。
“大元巫……”
蒼辛潸然淚下。
沒有時間留給他們緬懷。
兇獸潮何止綿延五里,短暫的寂靜后,無窮無盡的兇獸再次集結成群。它們踏著一具具變成碎片的氏族祖先骸骨,沖破大陸之橋,向著東大陸洶涌而來。
氏族和部落的逃亡隊伍繼續往東。
沙狄坐在巨大的蝽象蟲上,一時面如死灰。
“我們完了。”
這樣的力量都消耗不完那些兇獸潮,殺不盡該死的頭領獸,等它們到東大陸,他們有什么能力抵抗?
根本不可能的。
沙狄雙臂抱著頭,悔恨難當。
假如他們早點發現那么多人被替頭蚴寄生,局勢怎么可能到這種程度?他們恙部落有無數種方法祛除人體內的蟲卵,可偏偏他們竟然沒發現!
假如不是領地內被大量的戰士戰獸被寄生,一片混亂,他們也不可能不戰而逃!
怎么會沒發現呢,怎么就沒發現呢……
蝽象載著他往東飛。
沙狄回頭望了眼,看到那灰泱泱的兇獸潮,惡狠狠地咒罵出聲:“該死!”也不知是罵這些兇獸潮,還是在罵自己。
咸巫也懊悔,但再懊悔事情也已經變成這樣了,安慰道:“所幸我們沒多少戰士折損,就是蟲群都消耗掉了,得花功夫重新培育。”
沙狄聲音沙啞:“咸巫,你說那些頭領獸會來攻擊我們部落嗎?”
咸巫苦笑。
“會吧。”
沙狄痛苦煩躁地重重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不需所有兇獸潮掃蕩過來,只需一小股,他們恙部落就對付不了。
想了一會,沙狄說:“那我們躲到地底下,等兇獸潮退去?”
咸巫嘆氣不語,過了好一會說:“怕就怕這些頭領獸待在東大陸不走了,我們要狩獵,要進食,就不可能永遠待在地底。”
而頭領獸對人類的恨意與忌憚早已在漫長的斗爭中根深蒂固,怕是看到就不會放過他們。
沙狄感到絕望,痛苦的說:“那我們該怎么辦,難道就等著滅族嗎?”
咸巫沒有再說話。
他也很茫然。
幽深的海底。
無數鈍頭海蛇集結在一起向前游,實力最強的八條鈍頭海蛇在前面開路,游動時的軌跡呈螺旋轉,就像雁群的頭雁一樣,帶動水流,使得后面的鈍頭海蛇游動時更省力,也跟得上極限速度。
這么多巨型海蛇匯聚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一條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超級海蛇在海底趕路,無端令人感到恐懼。
鈍頭海蛇群很快到了熒光海。
它們毫不猶豫地鉆破紅泥沙珊瑚封口,呼嘯著鉆進黑森森的海窟窿,落在最后的海巨蹼體型太龐大,險險地跟著擠進洞口。
幾天后,鈍頭海蛇群鉆出海窟窿,抵達另一片海域。
到未知海域后,鈍頭海蛇們有些不知去向,最后由蛟蛟領頭,大家一起前往羲城方向。
羲城海岸線上。
葉羲站在嶙峋的礁石上,面色冷凝地望著大海。
前幾日他想與大元巫用巫術傳訊,卻沒有得到回答。當時他覺得不妙,立即做了卜筮,而卜筮的結果是大兇。
當天晚上他做了個夢。
夢到了氏族孩子啟程去羲城的那天,大元巫送別他的場景。
天是暗紅色的,周圍的景物都很模糊,唯有大元巫的模樣十分清晰,望著他的目光殷殷懇切,隱含淚水。那目光太復雜了,有悔意,有期盼,有歉意,還有無盡哀慟。
最后大元巫握著他的手,用沙啞的聲音對他說:“交給你了……”
這一句話響徹耳畔,格外清晰。
醒來后這句話仿佛還在回響,令他眼皮直跳,心越來越沉。
之后他數次嘗試和大元巫用巫術交流,但無一例外,皆沒有得到回復。
他知道,兇獸海一定是出事了。
他迫切想知道兇獸海的訊息。
荊棘雀鶻鳥都一直往返于氏族領地和羲城,可氏族領地距離這里的距離過于遙遠,還未有消息傳來,他只能在羲城等。
后來他猜測,假如大陸之橋真的遇到什么連大元巫都不測的變故,那么鯀氏說不定會有人從海底通道過來,所以他守在這里。
“嘩啦!”
蛟蛟破水而出,蜿蜒地爬到岸上。
“嘩啦嘩啦!”
平靜的海面猶如雨后春筍般接連冒出鈍頭海蛇的腦袋,跟著一同往岸上爬。爬到岸上后張嘴,立即將體內的鯀氏戰士嘔了出來。
葉羲雖早有預料,但看到這么多的鈍頭海蛇,心依然猛地沉了下去,臉色微微變了。
這是……鯀氏所有的鈍頭海蛇都過來了嗎?
源源不斷的鈍頭海蛇往羲城海岸線爬,很快寬敞的羲城海岸,擠滿了鈍頭海蛇與鯀氏戰士,最后出現的海巨蹼都沒有落腳的地方,只能站在海水中,它伸出長長的鼻子,將鯀氏戰士從鼻腔里噴出來。
“元巫大人!”
蛟蛟吐出來的羲城戰士看到了葉羲,皆過來向葉羲行禮。
他們都吃過星藻,閉氣能力極佳,立刻恢復了過來。
而鯀氏戰士的閉氣能力差了些,他們潛入水中用的是鼻孔塞入魚草的方法,但匆忙逃離的時候哪記得帶魚草,所以一個個憋得臉色烏青,眼冒金星,差點厥氣,皆趴在草地上大口喘氣。
現在他們只慶幸將未覺醒的孩子都送到了羲城,不然怕是一個都活不了。
鯀海子作為實力最頂級的戰士,憋這么幾天不至于憋到臉色烏青的程度,但他從鈍頭海蛇體內出來后,卻也沒有站起來,就那么倒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
直到一道陰影投射下來。
葉羲:“說吧,兇獸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