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懂了?”姒錚很不爽的回頭瞅了沈若虛一眼。
“就單單陸大人一人,足以引動楚州武林風云變動。陸大人一去楚州,楚州各方豪杰無論是官吏,門閥,武林門派或者三教九流必定會猜測陸大人的來意,會給楚州帶來什么樣的變故。
而猜測只能是猜測,哪里比得上跟在陸大人的身邊觀測來的直觀?所以陸大人只要開設玄天學府,那響應者必定如風起云涌。”
“可這樣一來,招收的不都是別有用心之輩?”
“臣以前聽說一句話,軍隊是一個巨大的熔爐,無論是精鋼鐵礦還是破銅爛鐵,只要進了軍隊都能百煉成鋼。
玄天府雖然不是軍隊,但也是軍隊制式配置。玄天學府,也不是讓學員吟詩作對風花雪月的地方。
進了玄天府,要出去也容易,但要留下來那就沒那么容易了。”
“哈哈哈……妙,妙哉!”姒錚頓時了然,只以為陸笙想通過玄天府剔除那些別有用心的雜質而留下可用的金剛。但陸笙心理顯得是,甄別?那是小孩子才做的。
“陸卿,那你打算怎么訓練他們?怎么灌輸給他們忠君愛國的思想?”姒錚似乎有些反映過來,陸笙提的的這四點,似乎沒有一條是忠誠啊。
這話問的隨意,陸笙的心卻不由的提了起來。偷偷塞的干貨,陸笙不擔心會不會被看出來。要這么明顯的干貨都看不出來那這皇帝也是白當了。
而陸笙之所以不提忠君,第一是提了忠君,也許那些本來就沒忠君思想的江湖人士真的都得跑掉了。就算開設了玄天學府,也不能真正的留住人才。
其次是與自己的理念違背。陸笙希望,自己培養的玄天府不能成為某一個人手中的劍。他希望玄天府能代替他,真正做到懲奸罰惡的職能。
罰惡令主就他一個,他一個不能改變一個世界。但是,玄天府能,密布在整個十九州的玄天府可以。
但這個理念,必須要打通。如果和帝王心中的集權主義違背,那么玄天府別說長成參天大樹,能不能存在都成問題。
“回稟皇上,臣以為,大禹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大禹。國,既是君,君,既是國。
臣這四點之中,沒有一點是忠君愛國,但四點之中又全部是忠君愛國。正義,是為皇上的形象,公正是對皇上的忠誠,道德,是為百姓之表率,法規,是為百姓之前驅。
皇上,為民心之所系。我們的宗旨,就是為了百姓不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為了百姓不再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為了百姓不再沒有希望,也為了百姓能夠真正受到法律的保護。
百姓之心,便是帝皇之意。臣以為,忠君愛國,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而是靠知行合一的做出來的。
臣懇請,若玄天學府成立,皇上能作為玄天學府之校長,玄天學府畢業的玄天衛,皆為天子門生!”
“嗡——”一道氣機自姒錚的身體內蕩漾開去。姒錚眼神一變,這一句話仿佛一道雷霆閃過他的腦海。
天子門生?這四個字一點都不稀奇。
但凡參加過科考殿試的,都可稱之為天子門生。因為,天子是他們的主考官。
但是,姒錚從未想過作為一群武人的老師,他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作為武人的老師。
歷朝歷代,皇帝最為忌憚的不是文臣弄權,最忌憚的確是將軍手握重兵。文人弄權,生死亦在帝皇的一念之間。
而武人手握重兵,卻有可能起兵造反。
姒錚這么問陸笙,也是由此擔憂。如果你交出來的學生一個個都成為一方支柱,但卻心中沒有忠君思想,那還不把這江山給拆了?
但陸笙這個回答之后,姒錚瞬間腦補了很多。
校長?若自己掛名了玄天學府的校長,那玄天學府的學生不都是自己的學生?天地君親師,這在當代人心中的地位很高的。
這個時代作什么事都得講究大義,哪怕是造反,也得舉起一桿大旗。
雖然說天地君親師,但在天下所有人的心底,君并不是排在第三位,而是最后一位。
甚至前三位都得排在后兩位之后。
北坎公張萬年不就是,為了子孫后代,不惜忤逆朝廷。
在百姓的心中,雙親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老師。
恩師的地位,尤其是在江湖武林之中更為看重。以師門做傳承的,尊師重道是第一位。
一旦自己做了校長,玄天學府的弟子都是自己的學生。那個敢說一句皇上的不是?那是離經叛道,那是欺師滅祖!
而這一條,何嘗不能放到武人之中?
玄天衛要上崗必須經過玄天學府,那武人要領兵打仗是不是也該準備一個軍部學府?自己做校長,以后出來的將軍都是自己的學生?
想到這里,姒錚的腿不禁點了起來。
看到姒錚這個表現,沈若虛的眼中精芒閃動。只有姒錚想到興奮的時候,才會做出這個下意識的動作。看來陸笙的這個提議,是直接戳中皇帝的g點了。
“陸卿,你這個提議是不錯。具體說說,你創立的玄天學府是為了應付這一次玄天府重建還是作為傳統的學府延續下去的?而如果是延續的,那么玄天學府每年需要多少銀兩?
這么說吧,朝廷承平了近百年,的確有所積蓄。但這些積蓄,要分攤到十九州創建玄天府可就不多了。你可不能獅子大開口啊。”
“這……玄天府構建要多少錢,玄天學府創辦要多少錢,請恕臣不擅長此類。但玄天府和玄天學府的構架,在奏疏之中都有詳細陳列。皇上可以根據陳列讓戶部同僚進行評估。”
“哦?還以為沒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呢?”姒錚開玩笑的道了一句。
“臣非全知全能,豈能面面俱到?臣只管做事,做好事就已精疲力竭了,財物之類,臣不勝擅長。局時去楚州,臣也必須要帶上一些這方面有特長的官員一同前往。”
“這你就放心吧,朕的臣子中,要說治國之才可能不多,但懂花錢的人才,卻是一抓大把。你且退去,等過幾日朕給你回復。
這些天躲在南陵王府,倒是躲了個清閑。朝政荒廢多日,怕是又堆了一大堆。若需,走吧,我們回京。”
“臣恭送皇上。”陸笙看著姒錚仿佛很習慣的跳上沈若虛的飛劍,飛劍劃過流光,瞬間如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際。
“百里飛劍,真特么好用啊。”陸笙直起身,偷偷的打了一個哈氣。剛才向姒錚呈報,陸笙的精神還處于亢奮之中,而現在,強烈的疲憊感襲來。陸笙又打了一個哈欠,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覺。
回到別院,風無忌的馬車已經不見了。果然,只要沈凌出手,風無忌一定會乖乖離開。
推開房間的門,沈凌一副寂寞如雪的站在窗口,“怎么樣,傷著沒有?”
“憑風無忌的武功,他還傷不到我分毫。只是……我現在的心好痛。”
“心痛?為什么?”陸笙對沈凌的耍寶不怎么適應,來到桌邊倒了一杯茶。
“風無忌為了讓我放棄阿貍妹妹,竟然答應把風無雪嫁給我。你知道么?我能理解我抵擋住了多么強烈的誘惑么?
看著風無忌遠去,我的心好痛。”
“他還沒走遠,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不,我對阿貍妹妹一片癡心。兄弟,看在我抵擋了這么大的誘惑的份上,你要不答應了吧?”
“滾!”陸笙冷冷的道了一句。
“難道我的心意還不夠真誠?拒絕風無雪誘惑的艱難,你是不能理解的。”
“我能理解!”陸笙緩緩的抿了一口茶,“因為風無忌原本說要把風無雪嫁給我的,被我拒絕了。”
“我……”沈凌臉色一變,瞬間變得鐵青,“馬丹,看來這貨的肋骨還應該再斷幾根。”
“他這么被你打跑了?”陸笙好奇的問道。
“還能怎么辦?再說了,他知道皇上在金陵,哪里敢造次?”
“他知道?”陸笙詫異,但瞬間就釋然了。自己穿著官服,拿著奏疏出門他是看到的。在金陵,能讓自己這么正式的只有南陵王。
而南陵王在的地方,皇上也一定在。這是本朝公認的。
“你可以回去了,我幾天沒合眼,現在要睡一覺。”
“什么時候走?”沈凌突然壓低了聲音,凝重的問道。
“不知道,等皇上的旨意吧。”
沈凌輕聲一嘆,神色凝重的離開了陸笙的臥室。望著天空越來越升高的太陽,沈凌卻感覺格外的寒冷。
“走了,都要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唉!”
陸笙嘴里雖然說在等皇上的旨意,但陸笙卻并不認為皇上的旨意能來的多塊。
構建玄天府不是一件小事,自己的奏疏更是涉及到了很多方面。朝廷不能承擔大風險,所有的章程,都需要仔細的討論反復的推敲。
但陸笙沒有想到,皇上的旨意會來的這么快。
連七天都沒有,旨意回復就下來了。
陸笙意外的出門迎接圣旨,隨著圣旨而來的,還有七個年輕的干吏。
他們都是皇上派來管陸笙錢袋子的。陸笙要多少錢,直接向他們報,至于朝廷總共批給他多少錢,陸笙卻一無所知。
這點挾制陸笙的手段陸笙并不排斥。如果連錢袋子都交給了陸笙,那陸笙在楚州,朝廷就真的沒有壓制陸笙的辦法了。
恩是恩,威也不能半點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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