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賽的其他比賽蘇妙都沒有去觀看,她和蘇嬋、林嫣把蘇州逛了個遍,又一次去探望了陸慧,送了陸慧許多小孩子能用上的物件兒,蘇妙還把自己了解的育兒知識講給陸慧聽,陸慧聽得一臉崇拜,拿小本子把蘇妙告訴她的知識全都記錄了下來。
馮夫人很好,對蘇妙三人上門探望陸慧很是歡迎,蘇妙不過是備了一點登門禮,馮夫人回頭就送給她們三個一人一把蘇州特產的檀香扇。
中午時姐三個從馮家出來,路過青花街時又開始挨個鋪子閑逛,一直逛到黃昏時分才抱著大包小裹返回。
林嫣一口一個棋子餅,滿眼陶醉地笑說:
“好吃!難怪人家說蘇州點心是點心里的老祖宗,與蘇州點心相比梁都的點心根本不算什么!”
蘇嬋看著她吃得相當沉迷的模樣,嘴角狠狠一抽:“你的脾胃到底是怎么長的,這么甜的玩意兒你都吃一下午了,不膩嗎?”
“不膩啊,我可以不吃飯,但不能不吃點心。”林嫣正兒八經地說,又往嘴里塞了一個棋子餅,笑瞇了眼。
“你這個嗜好倒是和寧樂相似,寧樂也是一天不吃甜的就發瘋,偏你們倆誰都不胖。”蘇嬋道。
“煙兒也喜歡吃點心呢,我走了以后也不知道新來的點心師傅會不會幫他們做點心吃,也不知道有沒有招到新的點心師傅。”林嫣笑嘻嘻地說。
“你還知道記掛這件事啊?”一提起這件事蘇妙就開始磨牙。
林嫣下巴一僵,緊接著訕訕一笑:
“妙妙你不要擔心,等回去我一定會和新的點心師傅好好相處,我可以只領從前工錢的一半。再說你早就該再雇一個點心師傅了,蘇記那么大的酒樓,只有我一個人負責茶點實在是有點吃力。”
“你對工作表達不滿的方式就是丟下一封辭職信出走嗎?”蘇妙瞥了她一眼。
“我再也不會了!我發誓!”林嫣鄭重地舉起一只手,發誓。
蘇妙無語地嘆了口氣,林嫣嘻嘻一笑。
拐進圓融園側門所在的街道,這是一條私人街道,筆直安靜。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向圓融園側門走去,在油黑的側門映入眼簾的一剎那,在那一剎那,邁出去的步子甫一落下,竟然有種仿佛踏入了冰冷幽冥世界的錯覺。周圍的氣溫似乎突然下降了許多,明明還是明媚三月陽光燦爛,迎面卻刮來陰風陣陣,眼前的光明也因為頭頂上加速游動的云層變得忽明忽暗,詭譎森冷的氣氛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因為是私人街道,平常都是寂靜無人的,然而現在,圓融園的入口處站了幾個人,雖然只是站了幾個人,那整齊劃一存在感極強的氛圍卻仿佛站了千軍萬馬一般,讓人的心沒來由地一緊。
令蘇妙驚詫的是回味也在,他就站在門口,還穿著早上時穿的天藍色棉布直裰,外面套了一件深藍色對襟無袖棉麻布長衣,墨黑的長發用發巾簡單地束起,雖是平民打扮卻掩不去一身風華,挺拔如竹,秀雅如蘭。
一般人在這樣的人面前都會黯然失色,然而今天的這個人卻例外,站在回味面前的是一個比他還要高大的男子,回味的身高按蘇妙的眼光看大概一米八三左右,而此時站在他對面的男子卻一米九出頭,筆直傲然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塔。
男子身穿一件黑色蜀錦長袍,純粹的黑色,上面沒有半片花紋,腰間綁著一根墨色卷云紋金帶,烏黑濃密的長發以一只金色的發冠束住。他是背對著她們站著的,蘇妙看不見他的長相卻能看見他寬厚的背影。回味的身材屬于頎長纖細的類型,而這個人的身材卻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了身為男人的雄性魅力,不是肌肉虬結的怪獸型,而是恰到好處的完美型,虎體猿臂,彪腹狼腰,華貴的衣料之下,每一寸肌肉都蘊藏著蓄勢待發的強大力量。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那一身鐵血肅殺之氣就已經無形地散發出來,將方圓幾米之內包圍得密不透風,只要一不小心踏進這個領域,便會感覺到一片刺骨的寒冷。
在蘇妙她們走近時,對方也聽到了她們的說笑聲,回過頭來,于是一張英俊剛毅的臉便映入幾個人的眼,古銅色的肌膚,刀刻般的臉龐,雙眉如劍,朗目似星,鼻若懸膽,薄唇似刃,偉岸霸氣,儀表堂堂,這亦是一個世間少見的美男子。
在他身旁,一匹漆黑沒有半點雜色的長毛駿馬直挺挺地站著,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在他身后,六個黑衣隨從牽著六匹玄黑駿馬分兩組排開,垂首侍立,這些人不像普通富人家的隨從,個個魁梧彪悍孔武有力,帶著點……殺氣。
黑衣男子用一雙森冷如冰的眸子在蘇妙三人身上掃了一眼,最后將冷冷的目光停留在林嫣的臉上。
啪——
林嫣在看清他的臉,或者說在敏銳地覺察到他的氣息時,全身的毛孔驟然合閉,激烈地打了個哆嗦,手一顫,懷里抱著的大包小裹全都掉落在地,把蘇妙和蘇嬋嚇了一跳。卻見她那一雙眼里仿佛卷起了驚濤駭浪,高頻率的顫抖似發生了海嘯一般,她全身哆嗦得厲害,突然倒退半步,轉身就跑!
蘇妙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跑了,頓時瞠目結舌。
“嫣兒!”動聽的男中音,恍若風吹幽篁,清雅,迷人。
黑衣男子三兩步便追了過去。
這本是一個很嚴肅很緊張如果再進一步發展就會變成很浪漫的畫面,然而這樣嚴肅緊張的畫面只維持了幾秒鐘。
啪嘰!
才跑出三步遠的林嫣或許是因為太緊張了,再加上眼神不好,前腳絆后腳,一個華麗麗的大馬趴,重重地摔在地上,擦破了額頭!
蘇妙覺得如果她被回味追時卻啪嘰摔倒,本來嚴肅緊張的畫面瞬間變成了逗逼,她一定會尷尬到想死。
顯然林嫣也是這么覺得,當她從地上爬起來時突然變得很惱火。
“嫣兒。”黑衣男子對這樣的發展卻顯得很習慣,輕喚了聲,雖然算不上溫柔卻很關切,他伸出手要把她扶起來。
林嫣沒有去看他的臉,反應激烈地甩開他的手。
有貓膩!
蘇妙低聲問走過來的回味:“那人是誰啊?”
“林嫣的相公。”回味淡淡地回答,幫她把被林嫣扔了一地的東西全部撿起來。
“她相公不是死了嗎?”蘇妙更吃驚,小聲問。
“詐尸了吧。”回味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們倆自以為很小聲,哪知道他們的話卻清晰清楚地傳進黑衣男子的耳朵里,還沒死呢就被老婆給說死了,眼里冷芒一閃,復又捏上林嫣胳膊的手一不小心用力過頭。
林嫣“啊”地一聲痛呼,再次狠狠地去甩他的手:“你放開我!”
黑衣男子也怒了,用力抓住林嫣的手腕,一把拉回欲逃跑的她,冷聲訓斥:
“你到底要胡鬧到什么時候?跟我回去!”
林嫣小胳膊小腿哪里禁得起他的力道,雪白的細腕上霎時一片青紫,林嫣越發覺得自己窩囊,悲憤填膺,厲聲怒道:
“梁敏,你放手!我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你放開我!”
“沒有關系?你是說你留下的那紙和離書?虧你想得出來!我說過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身邊!你私自離家私自離開梁都的事我不和你計較,不許再胡鬧了,乖乖地跟我回去!”
林嫣氣得一張臉刷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用力掙脫他的手,他的手卻像鐵鉗子似的緊緊地箍住她的手腕,她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掙脫不開。
梁敏已經拽著她的手腕,拖著她旁若無人地向自己的黑馬走去。林嫣又瘦又小,被他這么拽著往前拖,拼命反抗,就像一只被套了繩子死命掙扎堅決不去屠宰場的小狗。然而她哪里有梁敏的力氣大,又急又氣又憋悶,紅著一雙眼就快哭出來了。
蘇妙皺了皺眉,徑直向梁敏走去,還沒走近梁敏就注意到了她,一雙鋒銳冰冷的眼望過來,氣息強大讓人的心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蘇妙覺得這人一定是個鬼畜。
不過她總不能讓林嫣這么走了,雖然這個鬼畜是林嫣的夫君,可林嫣不愿意和他走。再說鬼畜相公,回家去還不一定會被怎么對待,像林嫣這種小胳膊小腿軟弱文靜的姑娘可受不起大塊頭的家庭暴力。
“放開我們家小林子!”她張開手臂攔在梁敏面前,大聲說。
“讓開!”梁敏的臉沉了下來,眼里盡是不耐煩,語氣陰森地低聲警告。
這個男人好可怕,在他面前自己的身高完全不夠看,蘇妙欲哭無淚地想。
“不讓!除非你放開她!”蘇妙挺起脖子,鼓足勇氣大聲道。
梁敏冷冰冰地盯著她,一股寒意從腳底心直竄上來,蘇妙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條手臂攬住蘇妙的腰身,回味立在她身旁,直直地望向梁敏的眼,表情冷冷的。
蘇妙感覺到似有兩股相同強大的氣息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剎那間,天地變色,陰風陣陣,暗雷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