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蘇妙自然是不相信的,蘇嬋從小就是個叛逆的孩子,自小與她打交道的也都是一些痞子混混,她出入賭坊這并不奇怪,可是若說她是為了贏錢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蘇嬋對所有的都沒有興趣,包括對金錢。
蘇妙才要開口,蘇嫻已經一拍身旁的桌子,怒道:
“兔崽子,給老娘說實話!”
蘇嬋冷冰冰的一眼斜過來:“我是兔崽子你是什么?”
“你以為我愿意給你這兔崽子做大姐!”
“我又沒求你做我大姐。”蘇嬋冷冰冰地回嘴。
“兔崽子!”蘇嫻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地道。
“好了好了。”蘇妙只好在中間充當和事老,這對姐妹倆一旦吵起來就沒完沒了,一天到晚還真是精力充沛,她勸說完兩個人之后,又一本正經地對蘇嬋道,“嬋兒,你跟二姐說實話,你去賭坊做什么。”
蘇嬋別著一張臉,淡淡地說:“都說了,是去贏錢的。”
“嬋兒!”蘇妙加重語氣喚了一聲。
蘇嬋沉默了一會兒,一臉無奈地皺了皺眉,又撇了撇嘴,才不情不愿地開口道:
“那家賭坊出千,騙人錢。”
“哪家賭坊不出千不騙人錢,不騙人錢的那還是賭坊嗎?”蘇嫻沒好氣地說。
“騙誰錢了?”蘇妙卻抓住了重點,追問。
蘇嬋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了兩個字:
“煙兒。”
室內出現一陣可怕的靜默,緊接著蘇嫻霍地站起來,火山爆發似的怒吼了一句:
“那個兔崽子在哪兒?”
“大姐大姐。你淡定啊。”蘇妙急忙拉住被氣得七竅生煙的蘇嫻,勸說,她聽到蘇嬋這么說也嚇了一跳,難以想象一向乖巧聽話的蘇煙居然會出入賭場,可是她比蘇嫻淡定,當然了,內心深處對于蘇煙出入賭場這件事她還是很生氣的。她沉下眸子,肅聲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明白。”
蘇嬋看了她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說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這件事并不難以理解,蘇煙在進入如文學院后很不適應。周圍的同窗全部是梁都的貴族子弟。縱使因為有回味的交代學院里的院長和師長都對他很關照,可是這樣的關照非但沒有為他帶來好的效果,反而是讓蘇煙在同窗中倍受排擠,說白了學校也是一個圈子,在每天都要生活的圈子里被人狠狠地排擠,這絕對是一件難熬的事。
然而也不全都是欺負他的,在這種每天被排擠和無視的氣氛里,突然有一個人對他很親切。那感覺簡直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遇到了甘露一樣,振奮、激動、開心、感動。于是蘇煙理所當然地成了那個人的小跟班,那個人就是傅國公府的七少爺,一個名叫“楊義”的紈绔。
楊義最開始時對蘇煙真的很親切,在幾乎整個學院都對他排擠的時候,是楊義先向他伸出了友誼之手,帶他讀書,帶他出游。楊義并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紈绔,他雖然吃喝玩樂,但是課業并不差,在才人如云的如文學院里他的成績也是能排的上號的,蘇煙對他的學問很崇拜,同時對他的友好亦很是感激,不管楊義讓他做什么他都會去做,而楊義似乎也很喜歡蘇煙,走到哪都帶著他,在蘇煙受人欺負時也會挺身而出,替蘇煙教訓那幫欺負人的學生。
蘇煙對楊義很是敬慕,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兄長,無論楊義讓他做什么他都會去做。
如文學院的學生都是住宿生,友誼來得突然,朝夕相處之后升溫得自然也很迅猛。
蘇煙把楊義當成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
不久楊義帶著蘇煙去了桐城鎮,這不奇怪,楊義是一個出身富貴的紈绔子弟,不出入賭場花樓才不正常。蘇煙是陪著楊義去的,他并沒有想去賭錢,可是他本就是個面皮薄的,又架不住楊義這個唯一的好朋友對他威逼利誘,以絕交相威脅,到最后實在是沒辦法,只好在賭桌上下了注。
賭錢這種東西十賭九輸,等到蘇煙把身上的錢全部輸光之后,楊義便將自己的錢借給蘇煙繼續賭,蘇煙因為把所有的錢都輸光了,心里是滿滿的愧疚,見楊義肯借錢給他翻盤自然是松了一口氣,也怪蘇妙沒教過他賭場這玩意兒根本就不可,能讓客人贏,在贏了幾把之后蘇煙把楊義的錢也輸光了,好在他最后還知道收手,在向楊義借了一百兩之后沒有再聽從楊義讓他繼續翻盤的勸說,認了輸。
不過畢竟是借了錢,他在最后還是給楊義簽了一張一百兩的欠條。
過后他很為自己將本錢都輸光了這件事懊惱,同時又為如何還上楊義的那一百兩感到焦心,正當他絞盡腦汁心急如焚時,一次意外讓他看清了楊義的真面目。
那日蘇煙去宿舍找楊義時,在宿舍外面聽到楊義跟幾個常常欺負蘇煙的同窗們的談話,原來以前欺負蘇煙的那些人都是被楊義教唆的,楊義最看不慣的就是蘇煙這種關系戶,還說蘇煙柔柔弱弱像個娘們兒讓他看了就惡心,他就是想好好教訓蘇煙一番,帶蘇煙去賭場也是,因為他知道蘇煙日常節儉,所以才帶蘇煙去賭場,攛掇他賭錢,本來想讓他輸個精光再欠下一屁股債,可惜蘇煙到最后沒上鉤讓他很遺憾。
蘇煙目瞪口呆,沒想到對自己最親切的那個人居然是把自己往死里欺負的主謀。
這之后蘇煙偷聽的事被當場發現了,面對蘇煙的質問,楊義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一改往日的親切和善。面孔變得兇惡起來。輸了錢也就罷了,蘇煙脆弱的心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友情上的背叛,赤紅了眼。跟楊義打了起來,結果自然是被一群看不起他的同窗狠狠地揍了一頓,幸好導師及時趕到把幾個人拉開。
蘇煙帶著一身傷回來,說什么也不肯去學院。
那兩天正趕上蘇妙和蘇嫻沒在家,蘇嬋在家,蘇煙拉著蘇嬋的手死活不讓她告訴蘇妙和蘇嫻,蘇嬋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回頭蘇嬋因為咽不下那口氣,只身去桐城鎮,分三次去的。把蘇煙輸掉的錢全贏了回來,因為去的次數多了,又次次都贏,終于引起了逍遙坊的注意。所以才出現了今天這一幕。
“我本來想去收拾一頓那個叫楊義的小子。可畢竟是傅國公府出來的,我去揍他一頓倒是簡單,之后的事就不太好收場了。”蘇嬋因為有點生氣,說起話來硬邦邦的。
蘇妙和蘇嫻坐在椅子上,一同蹙著眉頭,半晌,蘇嫻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對蘇嬋道:
“你也算有點長進。知道有些禍事不能惹。”
“是窩囊吧?”蘇嬋哼了一聲,對自己的退縮很瞧不起。可是她不想給家里惹事,揍人一頓是最容易的,可是她總不能讓家里人給她收拾她把人揍了一頓之后的爛攤子。
“人活著就是窩囊,不管是誰都有必須要遵守的規則,選擇遵守了就是窩囊,可不遵守又不行,這就是人生。”蘇嫻語重心長地說。
蘇嬋直直地瞅著她,手在胳膊上搓了兩下,像是在拂去一層雞皮疙瘩。
蘇妙沉默了良久,用手撫摸著額角,長長地嘆了口氣。
蘇嫻揚起細長的眉,過了一會兒,亦幽幽地嘆了口氣:“咱們家的這個小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大成人呢?”
“你不要太刻薄了,煙兒他本來就性子軟弱,如文學院又都是皇親國戚,被大家伙一起排擠的滋味你是沒嘗過。”蘇嬋一臉不悅地說,她雖然對蘇煙亦不茍言笑,可是內心底她是很疼愛蘇煙這個弟弟的,這可能與她是老三他是老四有關系。
“我沒嘗過你嘗過?”蘇嫻不屑地說。
“當然嘗過,因為我不穿裙子,一整條胡同的臭丫頭全都欺負我。”蘇嬋現在提起來仍舊是一臉厭惡。
“然后呢?”蘇嫻涼涼地問。
“我把她們挨個揍了一頓。”然后她就被她娘揍了一頓。
“你的方式過于簡單粗暴,這種方式是不適合作為成年人活在這個世上的。”
“啰嗦,你沒被人排擠過,你又知道什么?”
“怎么不知道,我當年在孫家的時候,孫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待見我,老娘還不是在孫家過了十幾年。”蘇嫻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對蘇妙說,“寧樂和文書也在如文學院,只怕他們兩個人的境遇還不如蘇煙那個沒出息的,為什么他們兩個人就能穩穩當當地呆在學院里,偏偏蘇煙那個沒出息的就會受人欺負?”
“你怎么知道文書和寧樂沒受欺負,他們說不定被欺負得比煙兒更慘。”蘇嬋白了她一眼。
“至少人家沒跑回來哭鼻子,都已經十六歲了,遇到這樣的事就會跑回家里來哭鼻子,這要是將來入了朝為了官,被同僚看不順眼欺負兩下,被刁民看不順眼欺負兩下,再被長官看不順眼欺負兩下,他還不用活了哩。”
蘇妙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知道蘇煙的性子軟,只是沒想到去上學堂也會被同窗欺負,不過說到底蘇煙才只有十六歲,用她的眼光看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這個年紀也確實是最容易發生學園凌霸的時候,軟弱的小孩子即使沒有做壞事,也容易成為那些喜歡四處尋找存在感的同齡孩子們的欺負。
“煙兒呢?”她問蘇嬋。
“房間里。”蘇嬋回答說。
蘇妙傷腦筋地站起身,出了蘇嬋的房間,向隔壁泓樨園走去。
蘇嬋坐在椅子上,用雞蛋滾著嘴角的淤青,問蘇嫻:“你不跟過去看看?”
“跟過去把他罵一頓?”蘇嫻涼涼地反問。
“那你還是別去了。”蘇嬋看了她一眼,說。
蘇嫻冷著一張臉。坐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
“你去哪啊?”蘇嬋問。
“出去一趟。”蘇嫻頭也不回地說完,徑自走了。
蘇妙來到泓樨園。泓樨園因為蘇煙他們三個人去如文學院念書一直很安靜,所以自從他們三個搬出去之后蘇妙一直沒有再留意過這里,自然也就不會知道蘇煙居然跑回家來了。
她來到蘇煙的房間前,先是推了兩下,房門從里面反鎖了,但是屋子里很安靜,好像并沒有人居住一樣。
蘇妙敲了敲房門。輕聲道:“煙兒!”
里面沒有人回答。
蘇妙又敲了兩下,還是無人回應。
于是蘇妙走到西邊的窗戶下,輕而易舉地將沒有上鎖的窗子打開。順著窗子鉆進室內。
房間不大,但格局分明。
蘇妙繞過一架屏風來到里間,看著床上蜷縮在棉被底下一只疑似人形的物體,那人形物體躲在被子底下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就像真的物體似的。
她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把被子掀起來,然后就看見里邊的人更緊地蜷縮成一團,并用枕頭遮住臉。
蘇妙蹲在床邊,歪著頭調整了角度仔細去看他的臉,這一看大吃一驚,蘇煙好好的一張白玉似的小臉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破了。眼睛也腫了,因為蘇煙從小到大都沒和人打過架。被人欺負時也只會哭,冷不防看到這么一張充滿男子氣概的臉蘇妙著實愣了好半天,而后噗嗤一笑:
“你這是男子漢氣概覺醒了?”
蘇煙被看到這樣的一張臉,又被二姐沒良心地調侃,又是委屈又是傷心,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他竟哇地大哭起來。
“哭什么呀?不過是被人欺負了,誰的一輩子沒被欺負過一兩次,這有什么值得傷心的?”
是沒什么值得傷心的,可蘇煙就是覺得傷心,現在已經不是身體痛的問題,而是他實在想不通對他那樣親切的楊義為什么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想不通,他對楊義一直都是真心以待的,所以他更想不通,因為想不通,所以他哭得很傷心:
“二姐,我再也不想去書院了!”
蘇妙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二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出息?”蘇煙帶著哭腔,負氣地問。
“呃……”原來他知道。
蘇煙用被子把腦袋一蒙:“反正我就是這么沒出息!”
蘇妙蹲在床邊看著他。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蘇煙在被子底下悶悶地說了句:
“二姐。”
“什么?”
“抱歉。”
“為了什么?”
“我不該去賭坊。”
“……也沒什么,你畢竟是男孩子嘛,男孩子小的時候犯點渾也是正常的,連你三姐都去過賭坊,你去個一次也沒什么。不過……去賭坊的事咱們可以放一邊,交朋友的事倒是要說一說,二姐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千萬不要因為寂寞、孤單就隨隨便便的被人家攻克心理的防線,成熟的標志是能夠從容地去面對孤單,雖說人不能做一座孤島,可許多時候很多事情還是要一個人去面對的,或許這很困難,不過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蘇煙還是蒙著頭在被窩里,過了一會兒,喃喃地問了句:
“每個人?”
“每個人。”蘇妙回答。
蘇煙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二姐,我有點害怕。”
“怕被人欺負嗎?”蘇妙問。
“也不是。”
“那你怕什么?”蘇妙耐心地問。
“二姐,我其實不討厭念書的,我也覺得能在學院里念書很好,可是念書是為了什么呢?我不怕去貢院考試,考就考了,可是考完之后又要做什么呢,做官嗎?我真的適合做官嗎?做了官就要有長官,同僚,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比如文學院里的勾心斗角還要可怕,我雖然才來如文學院不長時間,但里面的事已經見識到了一些,或許更真實的比我看到的還要讓人心驚,一個學院都是如此。更何況是整個官場,我想我是應付不來的。”
“所以呢?”蘇妙很平靜地問。
蘇煙沒有回答,或者說沒敢回答。
“你倒是說說看。”蘇妙知道他這樣的表情只是不敢說并不是不想說。于是問。
蘇煙見她表情平靜,猶豫了好一會兒,咬了咬牙,鼓足勇氣開口道:
“我想退學給蘇記幫忙!”
話一說完他就深深地垂下頭,顯然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很冒失,很不可理喻,甚至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的行為根本就是逃避。然而他認為這并不是逃避,他認為這是自己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成熟決定,因為他不適合走官場之路所以明智地選擇抽身而退。所以他對自己的這個決定沒有猶豫也不迷茫,只是他不確定二姐會不會答應,畢竟他都已經入學如文學院了,畢竟全家人都對他能入朝為官報了很大的期望。
“可以啊。”讓他沒想到的是。蘇妙竟然痛痛快快地答應了。
蘇煙吃了一驚。
“既然你不喜歡。那就暫時停下來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決定。”蘇妙回答說。
“可是我……”蘇煙本來想說他已經想清楚了。
蘇妙卻已經從床前站起來,一本正經地道:
“在你想清楚之前,你就呆在雪乙莊吧,不過為了防止你無所事事胡思亂想,你就幫雪乙莊做點貢獻吧,掃掃院子洗洗碗什么的,省得沒事干被嫌棄吃白食。這里畢竟不是咱們家。”
蘇煙已經分不清她這話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于是他從被窩里探出頭。用一張像開了什錦鋪子似的臉對著她,帶著哀怨問:
“二姐,你是說真的?”
“我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嗎?”蘇妙嚴肅認真地反問。
蘇煙的表情一下子雀躍起來,仿佛所有煩惱都消失了一樣,愉快而輕松。
蘇妙平靜著表情看著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的模樣,秀眉微揚。
蘇煙也是因為太開心了,沒有發現蘇妙變得有些奇怪的神情。
“你太慣著他了,都把他給慣壞了。”小廳里,蘇嬋還在用熱雞蛋滾著臉頰上的青紫,不悅地說。
“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以他現在這種排斥的狀態,就算強逼著他回學院去也沒什么用,還不如讓他待在家里自個兒想明白了效果更好。”
“等他自個兒想明白得什么時候,他那種軟綿綿的性子就是被你給慣出來的。”蘇嬋翻了個白眼,說,頓了頓又道,“如果他到最后真的決定要退學你也答應嗎?”
蘇妙想了想,手一攤,回答說:“雖然他是我弟弟,可是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即使是我也沒辦法干涉。”
蘇嬋聞言,對著她翻了個白眼:“你總是在這種莫名奇妙的地方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執著。”
“哪里莫名其妙了?”蘇妙攤手詢問。
蘇嬋卻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說:“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說的那個楊義,他出身傅國公府,我記得武王府的武王妃就是出身傅國公府。”
“真難得,你居然能記住這種事。”蘇妙吃驚地說。
蘇嬋沒有答腔。
頓了頓,蘇妙問:“對了,大姐去哪了?”
“出去了。”
“去哪了?”
“不知道。”
蘇妙秀眉一挑,心里想今兒出了這樣的事,大姐應該不至于還有閑情逸致出去逛街吧。
梁都的內城區。
文王府。
坐在書房里的梁敞在接到下人送進來刻有文王府紋樣的玉牌時眉頭足足皺了半刻鐘。
送玉牌進來的小廝當著他的面神游太虛。
最開始他還會因為自家殿下烏漆墨黑的臉色膽戰心驚,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殿下在黑著臉糾結上一刻鐘之后總是會乖乖地去赴約的,盡管滿臉都寫著心不甘情不愿。
果不其然,黑著臉的殿下在臉黑了一刻鐘后,終于還是起身,順手將玉牌揣起來,預備待會兒物歸原主。
梁敞走到書房門口,剛拉開門,門外竟然站了一個花朵似的美人兒,正保持著敲門的姿勢一臉尷尬,一張白玉似的小臉微微泛著淺紅。
梁敞一愣,皺了皺眉:“你怎么來了?”
丁蕓聞言越發尷尬,盯著手里握著的托盤,小聲道:
“妾身熬了銀耳鮮果湯,想給殿下嘗嘗。”
梁敞并沒有放在心上,草草說了句:“放下吧。”不待丁蕓說話便繞開她走了。
“殿下出門嗎?”丁蕓匆忙問了句。
梁敞沒工夫回答她,自然也就沒有留意她仿佛在忍耐苦楚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