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蘇晴和蘇煙留在我家吃飯。
父親問蘇晴做什么工作時,我才知道原來蘇晴在城中心開了一家服裝店。
“自己帶著妹妹很辛苦吧?”父親問。
“還好……”蘇晴稍微有些別扭的說。
“來,多吃點,你們兩個都太瘦了。”父親拿起筷子說。
“您的手藝真不錯!”蘇晴笑著說。
一邊的蘇煙倒是很不客氣的一直吃,吃到后面吃不動了,坐到一邊的馬扎上揉著肚子說:“大伯,您做的炸雞太好吃了!撐死我了!”
父親笑著說:“還有很多,待會你們走的時候,我給你們裝上點兒!”
“好呀好呀!”蘇煙高興的說。
吃完飯,送她倆到小路口。
蘇煙去打車的時候,蘇晴又問:“那會你還沒跟我說呢,你真是你父親親生的嗎?”
“我跟父親是做過親子鑒定的,千真萬確。”我笑著說。
“那你生母的事兒太復雜了吧?她是怎么跟你父親認識的?”
“我生母瘋了,后來跑到了宏仁縣,我父親將她撿回家,后來兩人就結婚了。然后就生了我。好了,車來了……”我拉著她走向車,并小心的囑咐說:“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啊!知道嗎?”
“你放心,我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的。而且,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你一定要說。”蘇晴攥著我的手說。
“你倆還聊呢!”蘇煙拎著炸雞湊過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對了,董小愛這幾天沒找你吧?”
“沒有,怎么了?”我好奇的問。想到之前蘇煙帶人教訓了她一頓,不會是要報復我們吧?
蘇煙皺眉說:“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不過,我總感覺那個董小愛肯定還會有動作的!那家伙可不是個聽話的主。”
“你們還坐車嗎?”出租師傅不耐煩的問。
“來了來了!”她倆趕忙上車。
回到家后,父親已經收拾好了桌子,并沏上了茶。
“外面冷,快進來喝點兒紅茶暖暖身子。”父親招呼我過去坐下。
我捧著熱乎乎的茶杯,腦海來還在想著蘇晴說的那些往事,禁不住的問父親道:“爸,你就沒有調查過我媽嗎?”
“怎么?過年了,想你媽了?”他笑著問。
“有點兒,不過我對我媽的印象太模糊了。”我說。
“唉……”他端起茶碗,嘆了口氣說:“你媽很神秘啊……我知道她有很多故事,但是,她從來不說。”
“你愛我媽嗎?”我忽然問。
他聽到這個問題,忽的笑了,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怎么會不知道呢?”
“我不了解她啊……怎么愛?”他目光誠懇的看著我說:“你媽一直都跟個迷似的,雖然是間歇性的精神病,但是,她好的時候就往外走,不好的時候,我就把她鎖著。說句不好聽的,我找你媽,就像是找了個生孩子的機器似的,我們之間沒有交流,所以,也沒有很深的情感。”
我可以理解父親的話。
他自己半身癱瘓,母親又是個精神病,他們兩個的結合,就像是兩個苦難的相加。只會更苦,而不會幸福。
“爸,那你談過戀愛嗎?”我好奇的問。
“呵……”父親忽然害羞似的笑了笑,放下茶碗說:“談過。當年我在南方當兵的時候,去西雙版納帶新兵。在兵營附近,有個村莊,我們經常去那個村莊里買東西。有個叫阿花的女孩,長的很漂亮,可能就是一見鐘情吧……”
“后來呢?你們戀愛了?”
“嗯,但是部隊里不讓戀愛,如果跟她好了,就得跟她結婚。我是想跟她結婚的,她也愿意嫁給我。那是你爸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時候。”他說著,目光便開始變得暗淡下去,“后來,訓練中出了事兒,我癱瘓之后,就退伍了。她來找過我,還說要照顧我一輩子,但是,我拒絕了……”
“你不想拖累她。”我說。
“對,不能拖累人家啊……再后來幾年,就認識了你媽。也算是上天給了我一次做父親的機會吧!現在有了你,我就不再想那些了,現在啊,就盼著你能考個好大學。”
“我會好好學習的。不過,爸,我媽活著的時候,就沒有人來找過她嗎?”我問。
想起豹爺他們來宏仁的目的,便覺得肯定是要將宏仁翻個底朝天的。
“沒有。不過,你怎么又問我這件事兒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父親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
我如實交代的說:“其實,我對我媽的身世,一直都有查。不查不知道,一查感覺里面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父親很是疑惑的看著我說:“當年你媽跑了,對我來說是件挺丟人的事情,所以,我都是自己去找,沒有調查。你,都是怎么查的啊?”
看著父親好奇的目光,我肯定不能實話實說。
但是,又不能不說。
“我有個同學,叫魏子洲。”我說。
“魏子洲?”
“對,他比我高兩級,是個孤兒。在學校組織活動的時候,跟他認識的。然后,我錢包里不是放著我媽的照片嗎?他看到后,就說他認識。”
“那個魏子洲認識你媽?”父親不解的問。
“對……準確的說,他是見過我媽的照片!然后,我問他怎么知道的,他說他爸、還有那個豹爺,就是前兩天出事兒的那個KTV。”
“這個豹爺我知道,就是那個KTV的老板。他們都認識你媽?”
“對……他們當初來宏仁縣,就是為了抓我媽的!但是,沒想到我媽一直被你關在這里。”
“是嗎……”父親,當即陷入了沉思。
而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雖然是掰瞎話,但是,也算是將事情告訴父親了。
“怪不得你媽犯病的時候,一直說不要抓她,不要抓她的話呢。”父親回憶著說。
“現在那些人還在找我媽和我呢!”我說。
“現在還在找?”
“對,他們以為我是那個京城人,就是那個姓楚的軍官的孩子呢!”我說。
“哦……我知道了!你媽跟我結婚之后,出去過好幾次,那時候她肯定是去見那個男人了……”父親說。但是,臉上很平靜,仿佛知道會出現那種情況。
“你覺得我媽懷了我之后,去見過那個姓楚的軍官嗎?”我問。
“嗯,你媽瘋的時候就念叨那個姓楚的,還整天的看著我當兵的那些照片發呆。但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瘋掉。”
那刻,我想給父親說我母親懷孕七個月時,被豹爺安排人輪過的事情。但是,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告訴他。
這件事,對于我來說都相當難接受,更不用說父親了。
而且,更主要的事,如果我說的太多,父親便也會起疑心的。
“你媽真的是為情所傷啊……”父親說著,撐起拐棍,走到一邊,拿起自己的煙。
“爸,你別抽煙了。”我說。
“抽一根,就一根。”父親說著點上了一根后,坐回遠處,陷入了回憶中。
良久,將煙熄滅后,他慢悠悠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包裹。
“這是什么啊?”我看著他手中那個藍布小包裹問。
“這是你媽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他坐好后,慢慢的將包裹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