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劉警官想讓我做什么。
但是,他卻笑著說:“待會再給你細講……”
他開著桑塔納一路向南,越過漢江之后,在漢江公園對面的商業街前停下車。
我知道這是歷下區,是血紅的地盤。
而江的南岸就是龍虎幫的地盤,兩邊隔著一條江。
放眼眺望遠處,能看見那個燈紅酒綠的高樓,那個應該就是血紅的夜總會。
冬天的白天太短,此刻天都已經黑了。
他下車后,便帶著我進了一個門頭房。
登上二樓,他掏出鑰匙打開了一間屋子。
“這是我們的小根據地。”他笑著推開門。
我跟著進去后,他伸手開燈。
我便看見電視劇上經常上演的一幕。雜亂的桌椅板凳,散亂的文件,以及墻上貼滿的照片。
“有點兒亂,但是我頭腦還是比較清晰的。”劉警官說著,給我在沙發上捯飭出一塊兒空地來,“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見他去倒水的時候,我便盯著對面墻上的照片看。
我看到最上方是鄭總的大頭照,西裝革履的像是一作照頭像。
而下方便是六區十三街的一些頭目照片,還有幾張沒見過的人臉上,被畫上了叉號。
“喝水。”他遞過一次性紙杯。
我接過水后,看著照片問:“那個鄭總的全名叫什么啊?”
“鄭徐寅啊……下面那不是寫著嗎?”他說。
我順著他的指尖,看到只露著兩個字,“我還以為叫徐寅呢……”
“呵。”他將頭像往上一推,便露出了全名,鄭徐寅。
“那天我跟他們吃飯的時候,他們說鄭徐寅已經退居二線,不再過問道兒上的事情了。”我端著酒杯熱手說。
他見我冷,將旁邊的暖風燈打開。紅色的光線瞬間讓這個房間增添了一抹另類味道。
很難想象,自己竟然在這里跟一個警察討論道兒上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么,但是,我卻知道這墻上照片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小角色。
我不能大意,更不能輕易接受劉警官的任務。
當然,他跟張爸是兄弟情,應該不會讓我做太危險的事情。
“莫菲啊…其實,很多事兒你都不知道的……”他點著鄭總的頭像說:“他說他退居二線了,你就信啊?要知道,這個江湖容易進,可不是那么容易出的。他在漢江混了幾十年,想退出江湖,那些仇家還不答應呢……”
“有那么復雜嗎?”我說。
內心里,并不那么覺得,因為鄭徐寅帶我見的朋友,都挺簡單的。而且,我感覺他的眉宇里已經沒有了一個大佬的樣子,說話的口氣也很溫柔。
總之,就不像是個黑社會。
“這里面的事情比較復雜啊……我們打黑辦的任務重大呀……”他一臉愁容的盯著一墻的照片,最后將手點在了血紅的頭像上,“這個人,就是我們行動的突破口!”
“血紅?”
“對!就是他!”他說著,拿過旁邊的板凳,一屁股蹲到茶幾對面,盯著我問:“你上次不是說他們對你都不懷好意嗎?那最近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沒有……”
“你不用擔心我!我們兩個現在是一伙的!你跟我實話實說就行!”
“真沒找過我啊!我也在想,他們為什么不找我。我還以為是你最近查的他們嚴,所以他們才沒有動我呢!”我說。
其實,我很清楚血紅為什么沒有動我——因為鄭總。
那天鄭總說過,是他讓手底下那幫人都收斂一點,不準動我。
雖然我不知道鄭總為什么那么做,但是,他確實那么做了。
“不,肯定有原因,我又不是干了一天警察了,跟這幫人也沒少打交道,你跟我說實話!”他有些不樂意的看著我問。仿佛覺得我很不配合他的工作。
想到自己的把柄在他手上,便實話實話:“其實是鄭徐寅讓他們不動我的。”
“嗯?你跟鄭徐寅很熟嗎?”他瞇著眼問。
“不熟,就見過兩次面而已。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我。”我如是說。
警察就是警察,知道我那句話真、那句話假。
“那就怪了……我聽說鄭徐寅是出了名的浪蕩哥,難不成喜歡上你了?”他說著,上下的打量了我幾眼,“別說,你長的這模樣,他可能真會心動呢!”
“開什么玩笑,我多大,他多大啊?”
“不是多大的問題……”他說著,持續的端詳我,“……你這個氣質,跟他老婆真挺像的。”
“……”我對劉警官的言語,忽然感到了一種無奈。
都說警察要發散思維,尋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可是,說我跟他老婆挺想是在有點兒撤了吧?
“嗯……對了!鄭徐寅最近聯系你沒有?”他忽然探身問。
“嗡嗡嗡……”他剛問完我手機就響了。
看看這個點兒,再看到顯示器上的‘鄭總’二字,便知道是鄭總要約我吃飯了!
“鄭徐寅?”他看到名字是,脫口而出。
“我接嗎?”
“接啊!開免提!”
我聽后,便接起電話,按開了免提。反正我是清白的,又不怕他查。
“喂?在哪兒呢?”鄭總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過來。
“在學校啊……”
“今晚沒有請假嗎?我昨天不是說要約你的嗎?怎么還在學校啊?”他輕聲問,語氣里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以為你昨天喝多了呢,誰知道你是真請客還是假請客?”我找借口說。
“呵呵……你這個小嘴,還挺厲害的。”他忽然笑了,“說吧,想吃什么?”
我剛要回答的時候,劉警官忽然舉起了一張紙,紙上寫著:問他為什么要請你吃飯。
“你,你為什么要請我吃飯啊?”我問。轉頭看到劉警官又開始動筆寫東西了。
“吃個飯,很簡單的事情啊……你要不放心的話,可以帶上你的人,不過,我應該不像是會對你耍陰招的人吧?”
劉警官又舉起一張紙:問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我馬上說:“那個,你請我吃飯,是不是因為……因為你對我有意思?”
“對,很有意思。”鄭總直接說。
“不對啊……昨天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我想多了嗎?今天怎么又成了有意思了?”我趕緊說。生怕劉警官誤會。
如果讓他知道鄭總這個黑老大對我有意思的話,他肯定會想出別的陰招都說不定呢。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不過,你不要擔心,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所以,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做什么。”鄭總輕聲說。言語之中確實聽不出什么暴力傾向,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知道到時候見了面,他會不會動手動腳?
畢竟,這年頭,老實人可是稀有品種呢。
“還是算了吧?我們改天再聚吧?”我剛說完,便看見劉警官一臉焦急的舉起張白紙說:趕緊去!必須去!
“莫菲,在漢江很多人都想請我吃飯,我都拒絕了。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你覺得我不會生氣嗎……”鄭總的聲音忽然有些冷的說。
“呵呵……”我“笑”著盯了劉警官一眼,心里非常不想去,但是看到劉警官那幾個大字,還是違心的說:“我,我去……呵呵,您都這么說了,我還能不去嗎?不過,今晚幾個人啊?”
“沒有意外的話,就我們兩個……”
“哦,你現在在哪兒啊?”我問。
“我正在去酒店的路上,這會先去接你吧。”
“不用,你說地方我自己過去。”我說。
“呵,行,逸園茶舍。”
“喝茶啊?”
“這里有酒、有菜的。”他笑著說。
“哦,行,我打個車過去。”我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到劉警官那高興的表情時,心里別提多糟心了,這家伙竟然慫恿我跟鄭徐寅去吃飯!?
“我送你過去!”他立刻站起來說。
“……”我很反感的盯著他,慢慢站起來。
“哎呀!別生氣啊!這就是配合啊……”他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真沒想到,那個鄭徐寅竟然會想跟你靠近?哈哈!莫菲,好好努力,相信你肯定能從他身上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就是吃個飯,能有什么信息……”我白了他一眼說。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的突破口就是血紅,你今天晚上好好問問他關于血紅那邊的事情,他要是不說,你就直接告訴他,你要帶著宏仁縣的人過來搶血紅的地盤。”
“什么鬼主意啊?”我說著。
“哎呀,聽我的就行,快走快走……”他推著我走出來說。
趕到逸園茶舍時,已經快七點了。
劉警官原本想在我身上放個監聽器的,但是,我直接拒絕了。
因為放上那東西后,我絕對會心有所系的讓鄭總看出破綻,原本就不想來,來了再表演,絕對會失誤。
劉警官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便讓我獨自進了茶舍。
茶舍是古樸建筑,各處高檔的茶桌板凳顯得很是高檔,墻壁用竹子拼湊起來,又舔一抹濃濃的古味。
“這兒呢……”鄭總從一樓的衛生間里走出來后,拿著紙巾沖我招了招手。
我看到后,立刻走了過去。
“嗯……你跟她真是有幾分相似呢。”他微笑著說。
“什么?”我不解的問。
“沒事兒,走,咱們去二樓。”他說著,邁腿蹬上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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