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田森他母親的事嗎?”張亮忽然開口問。
“記得啊……她母親在他讀小學時就沒有了。”我說。
“那你知道他媽是怎么死的嗎?”張亮又問。
“腦瘤……”
“田森……也得了腦瘤。”他忽然說。
那刻,我腦子嗡的一聲!
“不可能!”我直接說了出來。
張亮見狀,搖了搖頭后,沒有一絲反駁的轉身往回走。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田森很多的細節。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他從來不打葷菜,只吃清淡的素菜;他會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操場上那些打球的少年,但他自己卻不會參加劇烈的體育運動;他不沾煙酒,不是不想喝,是不能喝……
想到他看著我時,那情到深處總會有種莫名悲傷眼神,我慢慢的懂了。
起初我并不明白他為何會有那種目光,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竟得了腦瘤……
“吱”的一聲,我推開南屋的門。
張亮明顯是酒勁上來了,一臉通紅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凍著了還是怎么了,拿著塊衛生紙一個勁的擦鼻涕。
看我進來后,白了我一眼說:“我都告訴你了,你還想知道什么啊?”
“你也沒告訴我什么啊?就告訴我他得了腦瘤,其他的呢?”
“喂……”他一臉驚奇的扔掉衛生紙,站到我面前很是仔細而又疑惑的端詳著我說:“你剛才還說很在乎田森?我都告訴你他得了腦瘤了,你竟然一臉平靜?”
“得了腦瘤就治啊!那不是絕癥吧!?”
他無奈的輕撫額頭說:“我的天吶,要是能治的話,我會同意他追你嗎?你是豬嗎?我就是看著他幫我報了仇,然后覺得他可憐,才同意的!否則,我怎么可能同意他追你!”
“你意思是他沒治了?他會死?!”我不解的看著他問。
“當然了!否則,我怎么會說你以后肯定是我的!?田森最多只有兩年的期限了!他肯定是會死的,所以,我讓你不要投入太多感情!知道了嗎?”
“我看有病的是你才對!你怎么不早一點告訴我啊!?”
“是田森讓我保密的好嗎!而且,如果你知道他得了腦瘤的話,你可能跟他好嗎?真是白癡!行了,你快出去吧!我要睡覺了!”他說著就把我往外推,將我推出門外后,盯著我說:“記住,不許告訴田森是我說的啊!”
“我有數!還有,你想追我,這輩子都甭想!不!可!能!”我說著,直接替他將門狠狠的關上。
回到我臥室之后,躺在床上后,心慢慢的平靜。
平靜下來,酒勁慢慢褪去之后,便有種小心痛在慢慢的上升,不知道為什么,想到田森那張陽光的臉,我就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種假象。
我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我又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我慢慢的認同這個現實之后,內心里的痛便愈發的開始強烈。我知道我不愛田森,我知道我愛的是陸厲,可是那種心痛卻是無法形容、無法遮掩、無法抹去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還有兩年的時間,那他為何還要來愛我。
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還是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談一場戀愛?
這一切,我知道后,又該如何問他?
我的方向好像偏了,
我之所以如此設計張亮,之所以如此急迫的問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想在鄭總面前被動啊!
可是,鄭總為什么要讓我跟田森戀愛呢?
鄭總跟田森又是什么關系?!
田森的父親是一個販海鮮的商人,而鄭總是黑社會老大,難道他們父親彼此認識?否則,他們兩人怎么可能牽扯到一起?
不管他們什么關系,我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不一般,而且,一定跟田森的腦瘤有關系!
想著這些問題,越想越復雜,最后轉不過來的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看向窗外,雪花仍舊在飄,只是小了很多。
李善打來電話說血紅的地盤已經都整理好了,問我人員安排怎么弄。
“人員安排的事情,你看著辦。只是,宏仁縣這邊城南項目已經開始運作,阿龍離開不了。黃毛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就讓他從城西調一部分人去。”
“城北人最多,要從城北弄嗎?”
“慶豐是城北老大,自然要從城北調人了。好了,我今天還有些事情處理,這些日子你們好好弄弄。”
“你……你忙什么呀?”李善小心的問。平時的他根本不會問我私人的事情,而此刻卻反常的問。
“鄭總今天約我,我要跟他見一面。”
“哦……”他仿佛放下心似的笑著說:“我還以為你要去談戀愛呢!我聽說你好想談戀愛了,是真的嗎?”
“真的……”我猶豫片刻后說。
“……”電話那頭的李善,忽然不說話了。
“怎么了?”我問。其實,我知道李善已經有了某種傾向,只是他很老成,很多心思都壓在心底里不說。
“沒…沒什么……我,我記得你說你高中不會談戀愛的,我還以為是真的呢。而且,我記得你有個陸厲哥哥,還以為你會等他。”
“我會等他……”
“額?”他聲音愈發細小,愈發的不解。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老大,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會帶進棺材里的。”他說。
“我現在談戀愛的對象叫田森,我之所以跟他談戀愛是因為鄭總。”
“鄭總?”
“對……他對我提出了這個條件,同時,我也跟他提出我要血紅的地盤,所以,我們才這么輕松的取得了血紅的地盤。但是,后面我們還有很多硬仗要打!要知道熊胖子的人現在虎視眈眈,其他的幫派也瞅著我們,我們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
“原來你跟那個田森是演戲啊。”李善說。仿佛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我的私人情感上。
“嗯,就是演戲。好了,把我說的事情都吩咐好。”
“老大放心就行,一回生二回熟,手底下的兄弟們知道你能打下歷城區,也都信心十足。相信他們跟我一樣,對未來都充滿了信心。畢竟我們跟著你之后,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聽著李善的話,我覺得他真的成熟了很多。雖說這些話是拍馬屁的話,但是,從他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卻那么的自然。
這也是一種個人的特質,這種特質決定了他的城府會越來越深。
我,喜歡有城府的人。
“李善,記住……你是所有人當中,我最放心和最器重的人。”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去忙了。”
“好。”我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只是,掛斷電話后,內心中卻也生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我漸漸的能感受到李善的話語中透著愛意,可是,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不過,那或許只是一種簡單的愛吧?
我要做的,就是不要讓我們之間的感情復雜化。
這世界上或許沒有真正的男女友誼,但是,男人跟女人始終會有接觸,所以,在繁雜中守住自己的那顆心是很重要的。
倘若自己亂了關系,最后的苦果自然會自己嘗。
所以,守住自己的心,便也是清楚了彼此的關系,也清除了不必要的紅塵是非。
張亮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回漢江市的路上咳了一路,還不斷的擤鼻涕,一張張衛生紙攢起來后,足足一個垃圾袋。
下車時用怨恨的眼神盯著我,“都怪你!我今天這樣子怎么跟耗子去拍照?”
“你讓攝影師給你PS幾下不就好了。行了,我還有事兒,你跟咱媽說一聲,我晚點兒回去。”
“什么借口啊?我怎么給你撒謊啊?”他仍舊不解氣的盯著我說。
“這個你隨便吧……說什么都行!”
“我說你談戀愛去了!”他說著,扭頭就走了。
我關上車門,對慶豐說:“好了,你送我去個地方。”
來漢江的路上,跟鄭總發了信息。
他告訴了我地址,在東山麗景露天酒店。
那個東山就是上次田森帶我去的東山,當車行駛到山腳的時候,我便想起那天他站在山頂跟我看夕陽的情景。
白皙的膚色在夕陽之下仿佛鍍上了一層昏黃,眸底流轉時又似萬千星辰在里面,讓人忍不住的去看,又害怕沉進去的躲閃。
“老大,你單獨去行嗎?”慶豐不放心的問。
“沒事兒的,你送下我后,直接去找李善他們吧……”
“嗯,你放心,我這次調了百十號兄弟過來,加上黃毛整過來的三十幾人,那些夜場都能撐的住。”他將車開到酒店門口后,停下車說。
“那就行。”我說著便要下車。
“老大……”慶豐忽然喊住了我。
“怎么了?”我扶著車把手問。
“十五死了大家都挺傷心的,但是……你能告訴我實話嗎?我知道你那晚發的信息并不是發錯了。是十五背叛了我們,對嗎?”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我問。
“沒有……就算有也是沒有。假如他真的背叛了我們,也是因為我們對他不夠好。慶豐,記住,讓兄弟背叛我們自己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不夠愛咱們的弟兄。我們沒有跟他們交心,我們付出的還不夠多。”
慶豐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老大。我以后會好好的看好他們,這次的教訓我會記一輩子的。”
“行了,快去歷城區吧……只要我跟鄭總一塊,漢江市的人不敢動我的。”我說著,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見慶豐開車離去后,轉頭看向酒店。
一個簡單二層樓,但是外面的白色大理石讓整個酒店看起來仿佛與這雪景融為一體了。
再轉頭,便發現這個酒店在山頂,透過那些窗臺能看到整個漢江的雪景。
“嗡嗡嗡”手機忽然響了。
是鄭總。
“喂?”
“我看見你在下面了,快上來吧……”他低沉的聲音說。
我看了看自己穿著的黑色運動褲和白色羽絨服,再抬頭看著落地窗前西裝革履的他,開玩笑問:“我穿成這樣子,跟這地方不搭呀……需要換身衣服么?”
“呵……別這么皮了,快上來吧。”他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合上手機,一步步踏向正廳門口,心中想著昨夜張亮說的事情,內心里便不由的有些許的緊張。
我該主動的發問?
還是,順水行舟的佯裝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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