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輕風吹樹葉沙沙響，兩支軍隊略微尷尬。
按正常情況雙方應該劍拔弩張而不是面對面客客氣氣，不用猜，肯定是學某個大膽把總領手下去賺錢的，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沒了錢兵也當不安穩，除了個人花銷總要顧著家里老小，誰能免俗。
漢子們看向蛇妖兵那一身輕便涼快皮甲很是羨慕，近距離之下更驚訝女蛇妖美貌。
為首把總是個短須剛毅漢子，一身洗的發白軍裝很干凈，頭發打理整齊，看得出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落魄。
漢子很糾結，但還是硬著頭皮向喬瑾抱拳行禮。
對方職位軍銜高，行禮并不丟人。
“將軍，吾等想……去江城做工，還請……行個方便。”
面龐剛毅漢子低頭不語，身后七十多手下安安靜靜，眼神盯著喬瑾充滿期盼，喬瑾看著低頭悲戚的把總不知該用何種表情面對，無法嘲諷，更不能表現出同情憐憫，那樣會讓剛毅漢子難堪。
“小葉子，你帶這位把總去城市衙門。”
“是！”
喬瑾看了看他們手里兵器。
“去城市的話還請把兵器寄存在哨站，等你們回來再帶走。”
“應該的。”
短暫交流讓剛毅漢子臉色微紅，或許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去對手家里賺錢，沒辦法，上面克扣太狠下面沒銀子要出問題，只能學某個同僚鋌而走險。
小葉子帶七十多炎兵下山離開。
路過哨站時紛紛解下兵器放進庫房，沒有絲毫擔心，憑蛇妖兵戰斗力根本沒必要把七十人放眼里，更不可能貪墨那幾把破刀破弓，即使白送人家都不會要。
存放兵器時負責看管倉庫的女蛇妖兵臉色怪異。
短須剛毅把總漢子很尷尬。
估計女蛇妖心底不太滿意浪費倉庫堆放無用破爛……
七十多人跟隨小葉子好奇朝江城走去，山上修有一條灰白色堅硬平整道路，特結實，相隔不遠有哨卡檢查盤問。
路上，把總與小葉子聊天緩解氣氛。
“這位女將軍，不知我等去了江城能做些什么。”
“大概是去碼頭做工，最近商船增多需要搬運貨物，其它工作需要一定技術基礎做不了，其實碼頭也挺好，并不是很累。”
把總聽不懂什么是技術，聽起來好像是匠人，傳聞南荒蛇妖領地沒有賤籍也不會歧視工匠，商人們奉為神仙世界，讀書人嗤之以鼻稱其銅臭奇技淫巧之地。
倒是南荒貨物質量奇好，尋常百姓人家總喜歡買這邊貨物。
他并沒弄明白技術基礎是什么，以為是中原鐵匠木匠裁縫之類，其實完全不同，需要讀書識字學算術還得經過崗前培訓，不識字不會算術看不懂尺子和各種表格，沒有知識的人難以成為優秀工人。
小葉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們來這邊做工那邊怎么辦？”
“不會有事，本月輪到我們駐守西山哨站，一個月后回去就行，總得為手下弟兄找一條活路賺錢，別的沒有，力氣有的是。”
想想挺有趣，竟然替對方關心是否有后顧之憂，莫名尷尬。
走著走著，遇到一群七八個炎軍打扮漢子，大包小包油光滿面有說有笑。
把總第一次在蛇妖領地見到袍澤，不知該低頭視而不見還是打招呼，沒想到那邊用‘你也來了’的眼神揮手點頭打招呼，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往于邊境。
走過一條盤山路，遠遠看見滔滔江水岸邊一座宏偉城市……
士兵們驚訝于城市繁華。
“老天爺，長安城也就這樣吧？”
世人皆知長安繁華富庶，見到江城后自然而然覺得與長安一樣，遠遠看去幾里地寬闊江面密密麻麻大小船只往來，千帆爭流，碼頭停滿密集船只，最神奇的是城里大大小小樓閣建筑，模模糊糊能看清是一些七八層樓閣，連自認為很有見識的把總也感到不可思議。
城市位置很好，附近有幾條大江流過，去中原的，通往西北融天嶺的，還有兩條大江流往南方蚩邙人方向。
小葉子領一群人下山來到渡口，出示證件后帶人登上渡船。
劃渡船的有人類有妖怪，水獺妖，鱷魚妖，甚至還有一頭渾身黑毛熊妖，熟練撐帆借助風力控制渡船。
七十多人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妖怪戰戰兢兢。
當幾個人類水手與妖怪稱兄道弟互相瘋玩打鬧說臟話時大兵們傻眼了，原來人族和妖獸還可以這樣……
船只緩緩渡江航行，距離城市越來越近。
遙望高樓林立人聲鼎沸城市，把總漢子忽然感到迷茫，許多住在鄉下忽然進了大城市的人都會感到迷茫無助，有想要大展宏圖的興奮，也有對未知的忐忑。
城市沿江而建，背后靠山，顯得細長看不到盡頭。
順江漂過城市沿岸，坐船上能看到岸上來來往往各色各樣人和妖，車輛密集，那是一種與中原不同的歡聲笑語，充滿朝氣希望……
七十多個土包子對城市指指點點議論，滿眼好奇。
“準備靠港坐好抓穩”
熊妖大吼一嗓子，與其他水手操縱渡船朝指定碼頭停靠。
來自炎軍的七十多人第一次親身感受世界上最繁忙港口，大船小船有序停靠離港，還沒等看明白忽然船身輕微一震停靠碼頭。
小葉子招呼。
“跟緊我排隊去海關辦理臨時居住證”
于是，把總再次懵了，看著其它船只下來一起排隊的中原人已經不會尷尬臉紅，太多了，有的人可能經常往來熟練排隊互相打招呼，也有看起來第一次來的東張西望忐忑不安，與他們相比自己這些人看起來像乞丐。
茫茫然跟隨隊伍進了巨大海關建筑內，稀里糊涂按手印報姓名，最后拿一個證件從另一頭出來。
城市管理衙門工作員與小葉子交接，帶他們先去安排住處。
房子是一棟四層宿舍樓，通風好有地方洗澡，比豬窩似的軍營里好太多，像是住客棧，按照要求整理個人衛生后去食堂吃了頓漂油花飽飯。
“妖怪都是好人……”
某兵卒發自肺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