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劍道，需以萬劍之道筑基，融心內化，神與之合……升達無意無識之天……自可感悟。”
一片茫茫青山之中，一道人影盤坐在大樹之下，收起了手中的書冊。
翻看「無上劍道綜述」已經不下數十遍，但石小樂仍有許多地方不明白，一些明白的地方，也只是一知半解，根本無從實踐。
但大體的方向卻是猜得出的，按照書中的說法，劍客想要溝通無上劍道，本身必須了解天下間的諸多劍道，做到明晰于心，并吸收其精華，融會貫通。
光是這點，就難住了九成九的虛元境劍客。至于何謂無意無識之天，如何達到，石小樂就完全是滿頭霧水了。
“目前我連空元境都難以窺測，又遑論是無上劍道。”
很久之前，石小樂一直以為，劍帝應該是虛元境層次，現在才知道大錯特錯，恐怕空元境高手，都未必能得到無上武道的認同。
有朝一日成為劍帝，不是天下第一也差不多了。
搖搖頭，石小樂拋去雜念，待休息片刻后，又啟程上路。辭別了伽藍劍帝和無塵劍帝后，下一站他打算去神教看看。
從神教缺席驚世之戰，到韓嚴法三番四次上門，都讓石小樂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也許神教出了大事！
至于元劍皇之墓的好東西，暫時不急，隨時都可以收取。
“剛才那個人，是不是麒麟？”
石小樂走后，幾道身影從遠處走出，其中一人不確定道。
“蠢貨！真是麒麟，我們能瞞過他嗎？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今江湖中大部分頂級勢力都在追蹤麒麟，有人說他已經被殺，有人說他秘密返回了九玄山，但不管如何，總不可能被他們碰上。
“說的也是。”
幾人搖了搖頭，很快將此事拋在了腦后。
神教總壇，就在飛馬王朝的中心，天城之外。
石小樂沒有易容，老實說，以他現在的功力和精神力，就算是禁忌武帝，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對他下手，逃走還是很輕松的。
所以空元境高手不出，石小樂已真正當得起橫行天下這四個字，哪里都可去得，沒必要遮遮掩掩。
“咦？”
當靠近神教總壇外圍時，石小樂立刻察覺出了不對。
以前這里籠罩著十三重巔峰虛元境陣法，現在變成了二十五重，而且聯系更加緊密，不靠絕對力量，帝皇榜前五之外的高手，都不一定能破解。
花了幾息時間，石小樂輕易穿過陣法，連綿大霧出現在他眼前，蘊含著極濃烈的二等奇毒。
猶記得第一次闖入時，石小樂差點中招，但是此時此刻，這些大霧對他完全構不成威脅。
一掠萬米。
“這是……”
真正讓石小樂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在神教總壇的最后一道防御之外，竟籠罩著一層空元境大陣！
神教來歷神秘，底蘊深不可測，擁有空元境大陣倒也可以理解。
但石小樂如何看不出，這道空元境大陣，根本不完整，不是威力不完整，而是結構不完整，循環體系游走在失衡邊緣，大陣隨時會崩潰。
這應該是神教最后的保命底牌，究竟發生了什么大事，逼得沐千機如此？
任何人來此，都只能干瞪眼看著，不過不包括石小樂。別說不完整的空元境大陣，完整的空元境大陣又如何，又不是沒破過。
最多費點時間而已。
神教總壇。
后山的空曠之地。
兩批人馬正遠遠對峙，一道道強橫氣機從這些人體內沖起，或是融合，或是碰撞，震得長空失色。
而這些人的目光，此時正緊緊盯著場地中央搏殺的兩人。
“喪巫之痛！”
黑影宛如水墨，極速膨脹，將大半個天空染黑，扭動之中，分解成了無數頭黑鴉，尖叫著撲向對面，光是重重聲浪，就足以震殺普通虛元境武帝。
“苗疆巫女的招式，有意思。”
任憑黑鴉沖擊而來，白色光膜內的人影發出冷笑聲，隨著他雙手揮動，白色光膜分裂成許多份，人影也變成了巫婆婆。
劇烈的刺痛感在巫婆婆體內升起。
“攻擊轉移，哼！”
吐出一口血沫，巫婆婆的身體猶如氣球般漲大起來，一束束黑芒從她滲血的毛孔中溢出，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先前的大戰，已讓她滿身傷痕，此刻傷口崩裂，血漿如泉涌，越發將巫婆婆襯得兇狠而猙獰。
“不好，老巫婆要同歸于盡，快阻止她！”
神教一方，一名邋里邋遢，衣服上滿是補丁的老者大叫一聲，豈料雙手剛動，傷勢就令他臉色漲紅，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沐千機腳尖微點，出現在天空上方，但一股森冷的氣機提前籠罩了她，使她無法出手救援。
那是一名藍衣老者，咧嘴朝她輕笑。
同樣飛出的還有綠衣紅袍，天生獨眼的慕容三，不過剛剛欺近巫婆婆的氣勢范圍，他就怪叫一聲，倒飛而出。紅袍上抖落片片鮮血，露出全然被掩蓋的綠色。
慕容三被韓嚴法接住，叫道：“獨眼龍，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湊什么熱鬧？”
“老巫婆還欠我一筆債沒還，她死了我找誰去？”
一邊說，慕容三一邊吐血。這位昔年的黃金一代，如今貴為帝皇榜第八十一位的絕世高手，脆弱得連喘口氣都累。
“想和我同歸于盡，你還不夠格，炫極十九殺！”
眼看巫婆婆體外的黑芒融匯成一個點，虛空大片破碎，白色光膜中的人影猛沖而出，帶著銀色爪套的手朝前連抓十九下。
嗙嗙磅磅磅……
黑芒連續被沖擊，不斷有墨汁般的氣勁往外脫落。巫婆婆滿嘴是血，身上到處是裂痕，肚腸都流了出來，被她用手塞回，厲笑道：“死！”
被震落的氣勁，倏然被黑芒吸回，剎那膨脹了十倍不止，天地都在此刻陷入黑暗。
隨著咣當一聲！
山呼海嘯的力量瘋狂朝著四處蔓延。
白色人影面色大變，不過他臨危不亂，雙手飛快在身前結印，制造出一道又一道光幕，但剛出現就被黑芒連片擊碎。
白色人影的肩膀被洞穿，后退了三萬米。
但巫婆婆更慘，渾身布滿了數千道傷痕，有寬有窄，當她摔落時，韓嚴法連忙以氣勁輕柔地托住她，生怕稍微一用力，巫婆婆整個人碎開。
“老巫婆，你發什么瘋？”
韓嚴法紅著眼大叫。
巫婆婆滿臉蒼白，有氣無力道：“干你，鳥事，滾。”那討人嫌的樣子，氣得韓嚴法差點一把將她甩掉。
連忙有神教大夫上前，小心翼翼將巫婆婆放在地上后，又是推宮又是喂藥，在某位教主殺人般的目光中，一個個急得額頭冒汗，生怕巫婆婆一口氣會散掉。
“沐千機，你神教本就是我南海逍遙門的一個分支，昔年沐不回叛門而出，今日我家少門主不計前嫌，欲要令你們重歸門下，莫要不識時務！難道，你真想看著教中高手，一個個在你面前死掉嗎？”
在神教的對面，總共站著幾十人，但就是這寥寥幾十人，已然將神教逼到了山窮水盡的絕望地步！
天機子心脈有損，慕容三功體險廢，巫婆婆重傷垂死，神教四大護法中，還剩實力最弱的韓嚴法沒有出戰。
四大護法之下，二十堂堂主，有七位虛元境武帝，但這七人，幾乎都是新近突破的，最強的才是一流人境武帝，之前出戰，差點被廢掉。
反觀對面，出戰的十個人，一個比一個強，之前擊敗巫婆婆的白衣人，按照沐千機的估計，能排在帝皇榜第八十左右。
更可怕的是，這位白衣人在對面的幾十人中，遠遠不是最強的，至少有三個人強過他。
之所以說至少，是因為以沐千機的感應力，都無法揣測那位少門主身旁的兩位老者，以及守護在橙衣女子身旁的老者的實力。
這是何其可怕之事。
須知沐千機在帝皇榜排名第三十五位，哪怕第二十位的高手，都不可能給她如此大的威脅感！
勸降的男子是一位綠衣中年，頓了頓，冷笑道：“沐千機，別不識好歹，若不是少門主寬宏大量，誠心陪你玩玩，你神教早已覆滅！還不快快投降，磕頭認錯！”
“放屁！”
慕容三大罵，結果又牽動傷勢，咳血不停，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天機子哀然嘆息，巫婆婆還處在生死邊緣，能不能救活還不知道。
神教眾高手見狀，一個個面若死灰，泛起深深的絕望。
自己這邊，能打的還剩教主和韓護法，而對面卻是龍精虎猛，看起來還有強者沒動手，這根本就是死局！
“凌姑娘，你說他們會負隅頑抗嗎？”
逍遙門少門主，是一位身穿華麗錦袍，頭扎金絲帶的青年，他的注意力，從始至終都不在神教那邊，而是看著身旁的女子。
女子貌如水蓮，轉了轉手腕上的竹枝手環，合攏處為一條桃花，嫣然笑道：“那位沐教主看似強硬，卻處處留有余地，少門主若是不逼之過甚，她會歸降的。”
少門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淡笑道：“那倒真是沒趣呢。罷了，這個沐千機雖然不怎么樣，但好歹也是什么帝皇榜高手，應該有點用處。”
說到帝皇榜三個字，少門主嘴角的笑容更是變得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