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罡氣中,兩道慘不忍睹的身影同時暴退。
連續一個多月的全力交手,老者與石小樂都達到了極限,恢復能力的大減,讓二人不敢再隨意動用力量。
二人知道,決定勝負的時刻到了。
“戒心熒惑!”
一拳打出力量黑洞的同時,老者張口咆哮,在其眉心處,出現了另一個縮小了數千倍的精神黑洞,鼓脹之間,猛地吸扯石小樂的精神海。
一心二用,而且是完美的一心二用!
但石小樂也不遑多讓,雙手揮劍訣的同時,一頭頭異獸憑空出現,呼風喚雨,循著精神黑洞沖向老者。
嗙嗙磅……
又是不分勝負,下方兩個平臺的老者,早已站了起來。
“沒想到,你能將老夫逼到這一步,確是老夫生平僅見之人,不過老夫還有一招,你若能接住,便算你過關又如何。”
老者氣勢內斂,渾身沉寂下來。
“我無需別人的放水,過就是過,不過就是不過。”
石小樂道。
“希望你不會后悔。”
話音剛落,以老者為中心,四周猛然向內坍塌,虛空就像是被擠壓到變形的海綿,一股股力量被老者吸扯進體內,天地驟然變暗。
下一瞬!
黑暗被劃破,卻是一道比黑暗更黑的光芒,以螺旋狀的軌跡沖向石小樂。
光芒前端,是一顆僅有彈珠大小的黑點,層層力量和精神力壓縮之下,使它充斥著震顫星空的恐怖氣息,隨時都會炸開!
就連下方平臺的兩位老者,僅僅看上一眼,都覺得渾身冰涼,手足無力。
“精神道與武道的完美融合,不愧是你的最強殺招。”
兩道融合,早有人嘗試,比如當年的幽靈馬車之主,但那不過是淺層次的融合。而老者的融合,卻是結構的完美融合,不可同日而語。
石小樂心中平靜,面色從容地看著黑點射來。
在他身前,出現了一柄黑白變幻的三尺琉璃長劍,演繹著盛極而衰,生死互換的無上奧妙。隨著一股股強勁的精神力注入,嗖的一聲,黑白長劍如閃電般射出。
赫然是「心雷一劍」!
不過如今的「心雷一劍」,無論是武道層次,精神力層次,抑或是劍術境界,都遠勝過去不知凡幾,除了名字相同外,它完全就是另一種劍術,更勝「圣靈劍法」的劍術!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刺目閃爍的光芒,當黑白長劍與黑點碰撞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變得死寂一片。
因為二人的最強一擊,毀滅了一切,聲音與光芒都不復存在。
直至過了很久,黑暗散去,遲來的連綿巨響聲方才爆開,震動十六世界,卻不過是這一擊的余波所致。
“誰贏了?”
黑發老者渾身繃起。
最高的平臺上。
兩道身影相距萬米而立。東面的石小樂,身體搖晃了幾下,體表出現了無數的裂痕,鮮血迸濺而出。
“果然還是老大更勝一籌。”
黑發老者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直至此時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已被汗水浸透。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老夫的實力,早已達到此方宇宙限定的非至尊極限,你卻將這個極限,生生多推出了一分,天縱奇才!”
老者炸得粉碎。
“什么?”
黑發老者眼睛瞪圓,震驚得無以復加。
白發老者的胸膛連續起伏了數十下,依舊難以平靜下來,為看見的這一幕震顫不休。即便當年那兩人過關,他也沒有這么震撼過。
因為白發老者知道,三場大戰的含金量,截然不同。石小樂是真正擊敗了最強狀態下的老大,當之無愧的至尊之下第一人。
力量波動之下,第三平臺的老者再度出現,恢復了平平無奇的模樣,他定定地看著同樣恢復的石小樂,良久才嘆道:“恭喜,你過關了。”
“多謝前輩賜教。”
交手時的石小樂,眼中只有對手,而交手過后,他顯得溫謙自牧,風度翩翩。
老者道:“現在的你,已經可以繼續登山,只要越過山巔,再走一段路程,便能到達你口中的天外世界。不過老夫說一不二,戰前說過要補償你,便不會食言,你跟我來吧。”
說罷,當先往平臺一層的白霧中走去。
石小樂不覺得對方會害自己,遂緊跟而上,忽然問道:“老前輩,先前我聽說,天外之地也有一人跨界,進入了東勝世界,不知那人有何特征。”
天外人的內應中,并無一人可與石軒中媲美,若是那人沒死,也就意味著,他極可能還潛伏在東勝世界!
而且此人的跨界時間,比石軒中還早得多,那么實力呢?當初天外陣營攻打東勝城時,他為何不出手?
若是離開了東勝世界,那自然最好,但如果不是……石小樂忽覺一陣陣毛骨悚然,似乎無意之間,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老者看了石小樂一眼,道:“一位氣質很獨特的年輕人,大概只有幾百歲吧。對了,他的武道,與老夫如出一轍,也是力量武道。”
他忽然意識到,以石小樂的驚人實力,生命氣息卻只有一百歲上下,豈非遠勝過之前二人?
“力量武道?”
在石小樂所熟知的人中,唯有一人精通力量武道,那便是南海的齊暮楚,不過年紀和實力都不對。
暫時將心中的疑問壓下,石小樂赫然發現,不知何時,白霧之中出現了一條石板路,在石板路的盡頭,矗立著一座四四方方,長寬各有百丈,高約十丈的灰色石室。
“里面是主人離開前,留下的東西,他曾吩咐老夫,唯有最強大的天才,才能進入其中,現在你夠格了。”
話說完,老者轉身往回走,也不理石小樂的反應。
笑話,主人是何等人物,連他都珍而視之的東西,誰又能抗拒?
石小樂在石室外躊躇了片刻。他本是果決灑脫之人,淡淡一笑,便不再猶豫,走上前,雙手輕推門扉。
石門應聲而開。
陽光照射入內,顯示出石室四壁的一排排書架,上面整齊擺放了密密麻麻的書籍,等石小樂走入,石門自動關閉。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束難以形容的光芒,自石室上方投射而下,陡然令石小樂的雙目都刺痛起來。一點點光粒在其中跳動,凝成了一道魁梧至極的身影。
石小樂看不清身影的模樣,卻能感受到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霸道氣場,甫一出現,似乎就連大道都被壓服,在他腳下顫動個不停。
猝不及防下,石小樂竟有種跪倒的沖動,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念頭。幸而他意志強大,強行將之驅散。
抬起頭,身影依舊模糊,但石小樂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比夜空星辰還深邃百倍的眼睛。對視之下,自己的靈魂都仿佛陷了進去。
石室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身影道:“小娃娃,你很堅韌。”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不怕前輩笑話,晚輩差點就出丑了。”
剛才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二人的意志較量。石小樂真的很難想象,有人的意志力比自己還強大。
更驚人的是,石小樂如何看不出,眼前的人,只是一具虛假的投影,并非本尊,那么本尊又該如何可怕,簡直是不可想象!
興許,突破了此方宇宙的極限!
莫名的,石小樂腦中泛起這樣一個念頭,臉色都微微發生了變化。
“你不必灰心,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未必遜色于我。”
身影緩緩道:“卓大既然讓你進來,證明你就是此間最出色之人。剛才,我也親自印證了這一點,以你之姿,當不至辱沒了我留下的善緣!”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善緣是什么,但料想也不簡單,石小樂拱手道:“多謝前輩,不知前輩高姓大名,日后相見,也好讓石小樂有所回報。”
身影笑道:“你還真是自信!你可知道,想要見我,必須先脫離此方宇宙的桎梏才行。已經有數百萬年,沒人做到過了。”
仿佛一道驚雷砸中石小樂的腦袋,猜測得到了證實,讓他深覺不可思議。
這是,傳聞中不可達到的破碎虛空強者?
“不錯,不錯,你的涵養功夫,比當年的我還要好得多,未來大有可為,或許,你我真有相見的一日。”
身影嘖嘖贊嘆,又有些失望,沒能看見石小樂失態的樣子。
“前輩,破碎虛空之后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到了那個層次,人的壽命又有多長?”
石小樂忍不住好奇。
他只知道,空元境至尊,一般只有二十萬年的壽命,根據石軒中的說法,再逆天的至尊,也無法突破這一大限。
想要活得更遠,唯有破碎虛空!
可惜的是,這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百萬年來,星空下最驚才絕艷的至尊都失敗了。
“你想知道?老夫偏不告訴你,若你有那個本事,將來自然會知道,若沒那個本事,老夫說了,也只是徒惹你的傷感罷了。”
“好了,既然你不會辱沒了這里的東西,老夫也該走了,小娃娃,努力吧!這天地比你想象的精彩萬倍,不跳出窄小的池塘,你就永遠領略不到它的美好,記住,要對得起你腦中……”
似乎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聲音戛然而止,身影亦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