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許攸之后,回到沮陽天色已暗了下來,街道行人漸少,公孫止打發五百近衛先行護送任紅昌回去處理傷口,他帶著典韋、李恪轉去府衙的方向處理一些公務,方才準備回府。
途中,典韋在后面問出一句:“主公既然把許攸那廝給殺了,還不如將那什么王朗也一起殺了,多省事。他們現在還走不遠,要不然老典帶點兄弟過去,弄死他們。”
“殺了能有什么用?”公孫止微微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望著前方出現的衙門,“.…..許攸,與往昔變化太大,可見他在官渡立下一功后,一來上谷郡就自持甚高,那他在許都時,大抵也是這番模樣,曹操為什么要讓他過來?無非想要惹怒我,借機會殺他罷了。”
典韋皺起濃眉,摩挲絡腮胡,學著思考:“既然主公明知道……那為何還要幫曹操這個忙?”
馬蹄緩緩而行,公孫止撫著絕影的鬃毛,盯著前方笑了起來:“我已經給過那許攸幾次機會了,可惜這人說話不留后路,那樣情況下還讓我交代,我若真給他交代,豈不墜了建立許久的一方威名?”
“唉….彎彎道道的,我還是只管殺人……”
十余騎停下府衙門口,下馬走了進去,留守近衛飛速將衙門差役趕走,接管了大門的防務,只有三名武藝最高的跟著典韋、李恪一起隨狼王進入府里,此時王烈、李儒還在里面辦公并未離開,接到下面人的稟報,連忙迎了出來,幾人邊走邊聊了幾句,進到正廳,落座后匯報起最近傳回的戰報。
“四月的時候,鄒丹為主力的幽燕軍已經拿下漁陽郡,城破之后一些人想要逃亡冀州,都被趙將軍和牽將軍的騎兵在廣陽一帶俘虜,如今又是一個月,眼下這兩支騎兵已經將廣陽原野掃蕩一空,兩位公孫將軍大概也將南下襲取城池了。”
李儒是鎮南將軍府長史,戰況消息的來往幾乎都要經過他的手,話語當中,望著首位側面掛著的北方的地圖,“.….接下來的仗應該會有大的抵抗,冀州袁尚不會坐視幽州就這么輕易丟掉,但去年官渡一戰,袁軍被打的心驚膽戰,真要反撲,力度便不見得會有多強。”
虎皮大椅上,公孫止手指輕輕點著扶手,看著文士:“遼東的公孫康呢?拿右北平后,有沒有其他消息?那里是我父發跡之地,也是幽州一系將領、士兵的老家,意義非同一般,將來也是控制遼東,乃至高句麗的重鎮。”
外面天色黑盡,有差役進來掌燈,昏黃光芒里,李儒回應道:“相隔太遠,消息沒有那般及時,不過最新的情報上
,并沒有遼東那支軍隊太多的信息,側面也說明公孫康還是管得住自己的手。”
“嗯,溫侯那邊呢?”公孫止接過旁人遞來的酒水。
“那邊出兵相對較晚,溫侯帶兵前往雁門郡中間相隔還是有些路程,再到出兵比幽州的戰況相對要遲上許多,最近的傳回的消息,西涼軍已攻破廣武,正朝原平進軍,有溫侯在的話,按時間推斷…..”他頓了頓,目光看著在并州那塊地圖上的某個城池名字,“.…..應該是過了孟縣,該是直逼晉陽了,并州狹長,加上西涼軍勁旅威名和溫侯多年的人望,一路該是高歌猛進。”
徐徐在說的聲音之中,另一側的席位間,此時也有話語插進來。
“主公眼下不是考慮各軍的戰況,而是這次征伐過后,如何有效的控制這兩州,北地貧瘠,就算這幾年有所好轉,主公招寒門子弟的方法雖好,但這些終究只是一縣之才,更多的還是填補中下層的官吏。而且,并幽兩州畢竟也算大州,豪門大族比邊地五郡多了不知多少,想要長治久安,這方面也是一個大問題。”
郡守王烈專注政務,自然看到的也是戰后急需要做的事,最嚴峻的問題,除了缺少親善北地的中下層官吏外,公孫止的名聲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他并沒有直接將這個問題說出來,而是稍委婉的從那些豪門大族上提醒了一下。
“彥方提醒的及時。”公孫止放下爵,抹去嘴角的酒漬時,沉下了嗓音:“兩州官吏可以不急,城池攻下來后,暫時原封不動,先安那些人的心,等到我們的人都能勝任后,才一一撤換,這不能,必須要保證政令通達,這點上彥方比我更清楚。至于那些豪紳、大族…..有人示好就接下,沒人示好就晾著他們,等兩州接手的差不多了,再和他們交集,若是有人從中搗亂破壞安定,就把他們親族、隨從、幫閑等等一幫子人都抹了……”
高大的身形向后靠了靠,合上眼簾片刻:“順便以此借口清查豪紳大族中的人口…..”語氣稍緩了一下,公孫止睜開眼睛:“.….畢竟偌大的兩州,急需要人口來填,土地需要人來種,王郡守,這件事一定要辦好,辦不好,我就另派人來做,那就是不留活口的局面。”
最近幾年的時間,公孫止一直都在學習讓自己更加適合諸侯這個位置,去定義自己,大多數事情一直都在壓制往昔的脾氣,而今日殺了許攸之后,整個人都在躁動,說出的話間,依舊帶著冰冷、殺意。
“是。”
王烈起身應了一句,商議的話語還在繼續著,外面的屋檐
點亮了燈籠,更遠的街道,從天空俯瞰而下,斑斑點點的燈火點綴出了這座城池的在這個時代另類的活力。
酉時,公孫府邸,大紅燈籠升了起來,氣氛也是熱鬧,蔡琰帶著正兒去側院看望了受傷的任紅昌,大抵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一面在庭院走動,一面對身邊的受傷的女子說道:“.…..妹妹會些武藝,可不是這般亂用的,若非夫君及時趕到,怕是香消玉殞了吧。”
任紅昌看了她一眼,嘴角始終保持著嫵媚的微笑,望著廊檐下一連串延伸開的燈籠:“誰辱我男人,妾身就殺了他(她)”隨后,目光微斜停在蔡琰側臉上,語氣輕柔:“.…..他是我的。”
“我只擔心,妹妹哪天亂來,被人俘了,有辱夫君的威名…..”
輕飄飄的話語自蔡琰口中響了起來,針鋒相對的話語不時出現在庭院中,這不過只是位于日漸龐大的沮陽城中不起眼的一幕,而整個上谷郡也只是天下的一隅罷了。
開春到入夏以來,整個中原到北方邊境都處于戰爭和將要戰爭的狀態之間。
自二月開春,公孫止發兵攻打幽并兩州作為啟始,中原一地,在三月天氣回暖針對冀州、汝南實施了一出聲東擊西的戲碼,從最初始制定的兩路軍隊直取冀青兩州,然而在四月中旬開始,攻打青州的夏侯淵在走豫州武平途中折轉,穿過譙縣一路南下,沿穎水向西,做出迂回閃擊汝南郡,公孫止的迂回戰術被他巧妙的運用起來,打了劉備一個措手不及,城外軍隊難以是對方騎兵的對手,只得龜縮治所平輿進行防守。
而汝南交戰的時間里,另一邊的冀州因為曹操的渡黃河入東郡威逼鄴城后,袁尚無法顧及正在肆虐幽州的趙云、鄒丹等人的軍隊,一面派人去往青州聯合袁譚施援,一面組織軍隊與曹操在城外展開幾次交鋒,大概四月底,五月初二,青州的袁譚在謀士郭圖、辛評勸說下,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發兵救援冀州,然而曹操整個軍勢陡然一變,退回到東郡,就在局面顯得詭異的時候,已帶兵出征的袁譚在不久后收到來自泰山郡臧霸進攻青州的消息,不得不率兵返回。
半途被伏兵殺的大敗,敗亡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五月十二,曹軍圍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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