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滿竹卷典籍的書架,有人影倒映在上面,附近的銅爐里噼啪燃燒著木料。即便這樣的寒冬,晉王府邸的書房里的光芒散發宜人的暖意。
“紅昌,你何時回來的?”
公孫止看了一眼案桌上擺放的木盒,手側旁微紅的臉頰上撫過去,任紅昌側躺在軟塌,像雌貓般瞇著眼睛蹭著對方粗糙的掌心,飽滿的紅唇隱隱抿出一絲笑容,“這是想妾身了?”隨即,抬了抬頭,枕在男人曲著的大腿上,“.……早你南下許都的時候,妾身就已經回來了,不過在西域停留了一段時間,傳播一下妾身的摩云教,順道了解下白狼神教的教義,綜合起來,讓摩云教也有狂熱的護教教兵,誰知道夫君急匆匆的就跑到中原來。”
“嗯?你打算在西域傳教,不回中亞那邊?”公孫止雖然與她在早年也有過間隙,可這么多年了,有些事倆人都相對的不再去提及。任紅昌聽到他這句話,伸手摟住男人的腰身坐了起來,一雙美目含著狡黠,附唇過去在他耳邊細如蚊聲說道:“要回的啊…..夫君舍不得妾身?”
“大概吧。”公孫止將女人的腦袋按到肩上貼緊,目光望著中間那燃燒的銅爐有些出神,“可能人歲數上去了,這心就變得念舊,而如今身邊的人,重禮儀、襯托孤的威望,一個個也都成為…….成為…..他們當初鄙視的那種人,孤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連一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
任紅昌眨著睫毛,望著他身后的屏風上龍從云的畫,纖弱的手指在寬厚的男人后背輕輕撫摸,“可妾身不能留下來……留下來時間長了,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不過,妾身答應你,兩年回來一次,一直到妾身牙掉光了,走不動了,就不跑了,天天待在夫君身邊惹你嫌。”
“那就這么說定了。”公孫止輕輕拍了拍女人,笑著將她扳正,四目相視片刻,他問起中亞的一些事,畢竟天高路遠,縱然有商隊還在往那邊進行商業掠奪,但信息上并不面。任紅昌轉了一個身,坐在公孫止腿上,縮進結實溫暖的胸膛。
“夫君的西征軍撤走后,那里打的更加慘烈了,整個薩珊波斯、安息成了無主之地,每天都有戰事爆發,貴霜人也不敢輕易派兵過去,害怕陷入泥潭,大秦人如今還在肅清內部,而夫君的那個兒子也是腦袋一根筋,只繼承了夫君的驍勇,卻沒繼承智慧,要不是有他叔叔撐著,克拉克城可能都被人給打沒了。”
“迪馬特還小,總要一點一點的走過來,當初孤也是吃過幾次虧的。”公孫止摟著她,聞著帶著清香的青絲,“一個
孩子成長的空間,比孤要大的多,至少那邊混亂不堪,是他最好的成長環境,若是混不出一個人樣來,那就把他接回來,坐一個閑散藩王,或者給他兄長當一名將軍。”
“夫君對自己孩子真好……”
任紅昌從長裙下伸出裸露的雙足,蔥白的腳尖摩挲著桌腳,“可惜,妾身這幾年來都未能懷上孩子,想必也懷不上了,不如,將迪馬特過繼給妾身如何?將來人老了,也好有養老送終的,夫君你說是不是?”
“也好,迪馬特沒了母親,將來性子也可能變得偏激,若有個母親在旁教導,或許也好一點,既然你有這心,待你回中亞的時候,孤手書一封信給他,再派幾名官吏隨你同去,做一個見證,不管如何,儀式總是需要的,畢竟身份不同了……”
公孫止摟著她說了許多話,任紅昌將雙足收了回來,親昵在擁在一起好長一段時間,方才起身離開書房,打開房門,將外面冷的哆哆嗦嗦的宦官放了進去的同時,她遇見了宮中的舊識,臉上也多有笑容,只是顯得冰冷,也有些許尷尬。
冬日照下來,風吹過屋檐,此時的書房陷入詭秘的安靜。
空氣里還殘留有香氣,公孫止坐在屏風前,看著案桌上四四方方的木盒,并沒有打開,指尖輕輕從上面精美雕琢的紋絡撫過,輕聲說道:“這里面,孤不用打開,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了,一環套一環……”他眸子從上面挪開,看去對面雙手交疊腹前,躬身站著的宦官,下一秒聲音陡然拔高:“……爾等眼里還沒有孤這個晉王!”
聞言,蹇碩臉上頓時一慌,跪了下來,膝蓋上前兩步:“主人,奴婢哪有這膽啊,都是李儒那廝出的主意,軍師賈先生也點頭同意了,奴婢一心只為主人考慮,覺得他們做的對,自然就從中幫襯了一二,絕無二心啊。”
“孤知道你無二心,若有二心,早就砍你腦袋了。”公孫止盯著他大氣不敢出的模樣,語氣稍緩:“賈詡、李儒怎么說的,部說給孤聽,一個字也不拉。”
“奴婢…..哪里能記得住…..”
蹇碩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將里面一份疊好的素帛小心翼翼呈了過去,“臨走時,李長史、賈軍師的話都寫在里面了。”
周圍不時噼啪噼啪的火星從銅爐里跳出,書房顯得安靜。明媚的冬日穿過窗欞照在展開的素帛上,蒼勁有力的字跡確實是李儒親手所寫。
“.……儒執筆,如親述晉王當面。”
“中原一統,與北地已成南北交通往來無阻的格局,但中原新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