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刀鞘的刀落地,二林子裝作心疼壞了的樣子,忙放下背上的背簍,彎腰撿起大刀,立刻把刀從刀鞘里抽出,裝作仔細檢查刀身有無損壞的模樣。
他這番的故意,卻把院子里乃至周圍圍觀的人都給唬了一大跳!
艾瑪,這人居然有大刀啊!
這個年頭,平常人家里多余的柴刀都沒有一把,這人居然有寒光閃閃的大刀,而看樣子又不像是衙門里的差大人,莫不成,他們不會是老林子里頭住著的綹子吧?
二林子看到自己震懾住了眾人,這才滿意的把刀入鞘,拎起大背簍再度背上,跟隨在嘎子身后,彎腰進入了那低矮的東廂房。
一路從南到北,即便安羽寧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偷偷摸的采買,即便是她把大量買來的物資,都收進了空間,但是為了避人耳目,安羽寧還是在車廂里留了不少行禮,也從當初的兩樣家當,變成了眼下的四樣。
多出來了兩個藤條箱子,里頭放著的是先前她從商隊勻來的布匹,以及用來做樣子的紅棗、棉花什么的雜七雜八的東西。
嘎子與二林子來回跑了兩趟,才總算是把東西都給安羽寧搬進了屋子里。
直到李興田領著妻子以及兩個孩子,加上安羽寧四人都進入到東廂去了以后,站在正房門口的老太太這才發飆。
黃招弟神情不愉的,看望自家籬笆墻外看熱鬧的眾村民,“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沒啥好看的,都回家吃飯去,別看了!”
籬笆墻外看熱鬧的眾人,見到沒啥稀奇好看,又見李家老太太趕人了,也跟著都散了開來。
大家想著來日方長,這李家四丫頭既然已經找回來了,他們總有見面的那天,也不急于眼下,畢竟這會天都要黑了,他們還是回家做夕食去的先。
至于還圍在馬車邊上轉悠看熱鬧的孩子們,也都紛紛被各自的家長給拽回了家。
待到院子外看熱鬧的眾人都散去了,刻薄的老太太黃招弟,這才有些害怕的望著身邊的老頭兒。
“當家的,這可咋地才好?這不值錢的死丫頭,怎么就偏偏找回來了?”
明明都已經賣了七年了,明明當初人販子都被抓伏法了,當初這死丫頭都沒回來,眼下怎么偏偏就?唉!
說心里不擔心,呵呵……
在看到了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后,老太太,哦不,也就是當初做主,賣了安羽寧的親奶奶黃招弟,怎能不害怕?
哪怕她再稀罕大馬車,再稀罕富貴,可被這大刀子一嚇唬,她心里更怕,那才找到死丫頭的混不吝老二鬧事!
想到種種緣由,黃招弟只能憋屈、壓抑著自己。
“走,先回屋再說。”
當家的老爺子李昌連,取下嘴里叼著的煙袋鍋子,瞪了眼身邊的老婆子,就道了這么句話后,人已經背著手的,率先轉身回了石基座、土培墻、茅草頂的正房。
看著自家爹娘都回屋了,住在正房東邊屋子的李家老大李興山,回頭招呼著自己的妻子黃蘭花,也就是母親的娘家侄女兒,自己也跟著爹娘一道回屋去。
他是個長輩,是當大伯的人!
這丟失了的小丫頭歸家來,他一個身為長輩的,怎么可能親自去迎接?這小丫頭還沒這個臉面!
哪怕是她發達了,那自己也是她大伯!
有好處,待她上門磕頭拜見之時,自然必須得雙手奉上才是,現在他擔心個毛?
黃蘭花看著丈夫跟公婆一樣冷著臉的回了屋,她忙壓下心間的好奇與貪婪,出聲招呼著自家杵促著不動的十二歲大郎,眼中閃著嫉妒光芒的十三歲大丫,好奇墊腳張望的十歲二郎,以及比老二家三郎大上幾個月,滿臉艷羨之色,同是七歲的三丫,最后抱上最小的兒子,才五歲大的熊孩子四郎一道,表情各異的娘六個,緊隨著李興山的腳步回了上房。
而此刻站在院子左邊,同樣是土坯墻、茅草房頂的西廂房門口,老三李興林也沒多說什么,自己抱起腳邊三歲大的五郎,招呼著邊上,牽著六歲大的女兒五丫的妻子周花枝,一家四口也都默不作聲的轉身,進到西廂靠南的這頭屋子里去了。
進了屋子后,李興林才對著妻子道:“花兒,二哥那邊才找到了四丫頭,眼下屋里還有客,咱們就別去添亂了,你帶著娃兒在屋里,我過去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
對比起刻薄的大嫂,周花枝還是覺得潑辣的二嫂強上些,雖然每每到了做活計跟吃飯的時候,這位二嫂可不是省油的燈,誰都敢噘,誰人都不讓。
可不管怎么說,外頭那大馬車,她看在眼里也心熱不是?
若回來的四丫是個能耐的,自家漢子去關心關心,說不定他們這房人還能得些便宜。
心里有著自己的小心思,周花枝自然點頭。
“也行,我在屋里看著孩子們,三林哥,你過二哥那屋看看去。”
李家的院子,別看是有正房外加東西廂,可架不住李家的人口也不少啊!
加上李家老頭老太偏愛長子長孫,所以除了自己住的正房左邊的西屋外,東屋自然是給長子夫妻住著。
而西廂房上首北邊的屋子,自然是留給了長子一家的孩子們住,西北兩面墻壁,兩張相連的大炕,四個娃兒睡剛剛好。
西廂房剩下的那間屋子,三兒一家四口,睡西南相連的兩張炕也剛好夠住。
至于生來就不孝的老二一家,東廂原先靠著廚房南邊的那雜物間,給他們一家子住,也足足的了!
雖然老二家的那個潑辣貨也吵過、鬧過,撒潑耍賴的不愿意過,但是有她這個當家人以孝道壓服,所以任憑老二家的再厲害,卻也只得被村老長輩們押著屈服,憋屈的認輸。
這也導致了,何念娘也在上坎村眾人的心中,落得個潑辣極品的名號,當然這些都是后來安羽寧才知道的。
但說此刻,安羽寧被親娘粗糙的手拉進低矮的家門后,她開始打量著,簡陋的屋子里所有的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