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年,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今天起床沒吃藥了吧”
顧長年眼眶通紅一片,也不知是哭的還是激動的,沖著安羽寧怒吼,“我沒病,不需要吃藥!”
“沒病你發什么瘋”安羽寧懟的毫不客氣!
是啊,沒病他發什么瘋沒病他發什么瘋!
“呵呵呵……我發什么瘋我沒瘋……嗚嗚嗚……”
是的,他沒瘋,他只是害怕,對的,是害怕!
正是因為害怕,所以他才會如此狼狽急切的,想要來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想以此來證明,重來一世,自己的努力是有用的!
被安羽寧掙脫開懷抱,被安羽寧毫不客氣的喝罵,顧長年臉色再度變的很奇怪,似悲似喜,似顛似狂,嘴里嗚嗚的悲鳴著,看得面前的安羽寧心里直發毛。
安羽寧伸手推了推面前哭的狼狽悲涼的某人,語氣帶著關切,“顧長年,你沒事吧”
他想沒事,想一點事都沒有!
可他沒事嗎不,他有事!
“安羽寧,唯一疼我愛我的莫嬤嬤走了,二保也走了,他們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茫然的顧長年一邊流淚,一邊低喃著,兩手緊緊的抓住安羽寧的手肘,語氣帶著急切與無助。
“安羽寧,好四丫,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莫嬤嬤沒死,二保也沒死,我也沒死,不,我也沒重活對不對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明明我已經很努力了,我想要保住他們的性命的,可為什么,偏偏是我?這輩子偏偏是我把他們送上了絕路啊安羽寧,你告訴我啊,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
顧長年語無倫次的話,聽得安羽寧莫名其妙中帶著心驚。
一時間,因為擔憂這人嘴里剛才說出來的,關于莫嬤嬤、二保死亡的話讓她駭然,由此,她下意識的忽略了顧長年嘴里爆出的真相,只顧著擔憂而又急切的盯著面前魔怔了的人。
“顧長年,你到底怎么啦還有,莫嬤嬤跟二保他們怎么啦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呀!”
說清楚,你讓他說清楚什么
能讓他說,就在四天前,他失去了疼他愛他的莫嬤嬤嗎
能讓他說,就在兩天前,他失去了這輩子唯二關心他二保嗎
能讓他說,就在今天,在他得知這輩子自己想要極力保護的莫嬤嬤與二保,他們都同時失去了性命的時候,他這輩子所有的堅持與信念,全都在一夕之間化為了泡影了嗎
是他,是他,是他今日親手埋葬了他們,埋葬了這輩子自己所有的努力與堅持!
他都打算好了的,他明明都打算好了的……
他要改變莫嬤嬤的命運,要憑著自己的努力去保護她;
他要改變二保的命運,再也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讓他為了自己,而成為了胡狄鍋中的兩腳羊。
為了這個美好的愿望,他把自己獻給了黑暗身染黑色,無所不用其極的在謀劃顧家,謀劃出路。
他不惜一切代價,不惜成為陰險小人去接近面前的人,去欺騙她,只是為了在亂世來臨的時候,能給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爭取到最強有力的保護。
可惜,最終等待他的結果,卻是莫嬤嬤依然慘死,二保為了給嬤嬤討回公道,被繼母那個賤人栽贓陷害,最終憋屈的死于亂棍之下。
他好恨!他恨自己為什么要想著報復?為什么要想著今后的路好走,去選擇了考取秀才,來跟渣爹賤人正面對抗。
如果他能委曲求全永遠示弱的話,是不是家里的那個賤人,就不會因為忌憚自己,從而拿莫嬤嬤的性命來要挾自己
如果沒有賤人有目的的要挾為難,那莫嬤嬤怎么又可能,會最終選擇撞柱而亡來保全自己?
如果沒有莫嬤嬤的死亡,那二保又怎么會在找不到嬤嬤后,不顧性命的獨闖縣城顧家,為了給奶奶討個公道,從而慘死在了賤人的手中
他為什么要去赴縣令那什么鬼宴席為什么他明明會喝酒,這輩子的身體卻偏偏不甚酒力
他為什么會喝醉他為什么不能嬤嬤需要他的時候及時趕回為什么在二保需要他的時候,他偏偏醉的跟只豬一樣的躺在縣衙的客房
都是他,都怪他,是他無能,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顧長年悔恨的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不甘的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
是賊老天啊!都是賊老天!
既然叫他重來了一世,為何偏偏要否認自己全盤的努力
既然叫他重來了一世,為何偏偏依然要讓嬤嬤與二保走上絕路
既然叫他重來了一世,為何偏偏眼見著自己有能力抗衡報仇的時候,要給他迎頭一擊
哈哈哈……這算是什么
是老天在警告他嗎警告他,歷史不可違,該死的必須死嗎
無論他有多么努力的去改變,去防備,卻當真一絲一毫都不能動搖嗎
那是不是說,無論他如何掙扎,哪怕重新來過,他依然必須要死,必須要凄苦無助不甘的去死?
他任然無法報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渣爹與賤人,帶著他們的外室子逍遙快活
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什么天意不可違,都是狗屁!
人要亡我,我便滅人!天要亡我,我便逆天!
急切想要證明自己重活一世意義為何的他,急切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顧長年,在親手埋葬了莫嬤嬤與二保的那一刻,在他們的墳頭喝光了祭酒的那一刻,無助的他只想到了安羽寧,想到了他最后的心靈寄托。
其實他不怕死,只是怕死的時候,還沒有給兩輩子的自己報仇!
其實他也不怕痛,只是怕再度經歷那種如臨地獄的掙扎痛苦!
所以他來了,在希望破滅之前,他來了,來找大靠山來了!
至于找到了安羽寧后他想干什么?想要急切的證明些什么?其實矛盾的他,連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不知,才會無法思考,才會語無倫次。
睡吧,睡吧,也許睡過去了以后,他的心就不會再難受、再痛苦了……
眼看著本還緊抓自己不放的某人,猛然間仰趟倒下,眼看著這貨莫名的緊緊閉上了雙眼,眼角還掛著淚珠在晃動,安羽寧急了,使勁的搖晃著某人。
“顧長年,顧長年顧長年,你先別睡,你先給我吧話說清楚!莫嬤嬤與二保到底怎么啦他們在哪里”
可任憑她如何晃,這貨就是不睜眼,只有那眼淚還源源不斷的溢出,打濕了枕巾。
罷了,罷了,其實這個醉鬼,不過也才是個半大的孩子啊……
見面前的人在抗拒,安羽寧也只得無可奈何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