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顧長年兜回了一大團的雪,車子又重新行駛起來后,安羽寧直接讓他把瓦缸里的小爐子,以及瓦缸底部的青磚拿起來,把雪團放進去后,又把專門墊腳的青磚放入,然后才把爐子放回到青磚上。
這樣以來,待會炭火升起來了以后,下頭的積雪就會慢慢融化,這些雪水會起到一定的安全作用,便是因為車子的顛簸,不慎導致爐中的炭火跌落,或者是爐子傾倒,到時候有這些雪水在,也能預防火災。
待到爐子放好了,安羽寧撿了幾塊木炭放到爐眼里,想著車廂生火也不能燒柴引火,便把手里的烈酒往木炭上淋了一些。
酒是易燃物,木炭也是,兩者相結合下,安羽寧手里的火折子,應該很容易就能把木炭引燃。
果然,當火折子接近被淋了酒的木炭后,瞬間,木炭就燃燒起來,發出一股帶著幽藍轉綠的紅光,不多時整個黑色的木炭慢慢變成紅色,時不時的還發出噼啪的燃燒爆裂聲音來。
安羽寧取了個小銅壺,里頭倒入水囊中的干凈水,想想又從箱子里翻出一個草簍子,也不揭開,她把伸手到草簍子里,借著草簍子的掩護,其實是從空間里頭,掏出了約莫斤把重的干老姜放到草簍子里,手伸出來的時候,手里還捏著一大塊。
安羽寧一手拿姜,一手拔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把生姜的表皮刮干凈后,唰唰唰的把這塊生姜,全都削到了銅壺中,待到水開后,安羽寧又掰了些片糖往里頭,這才把銅壺中的姜糖水,分別灌進了自從箱子里拿出來的兩個半大葫蘆里頭。
吩咐顧長年,把再次架回到爐子上的銅壺續上水,自己則是用衣角兜住兩個葫蘆,分別把他們送到了外頭給老爹與三叔,并叮囑他們把葫蘆放在胸口取暖,人感覺冷了就拿出來喝兩口。
對于安羽寧的關心,李興田與李興林相視一笑,樂顛顛的接過了安羽寧遞上去的葫蘆后,便忙趕安羽寧廂去了。
接下來煮出來的那壺姜糖水,安羽寧又指派顧長年,送給了后頭坐驢車的譚有財一家,隨后再煮出來的那兩壺,則是車廂中的眾人分喝了。
大家伙喝著又甜、又辣、又滾燙的姜糖水,漸漸的朝著前路進發,不知不覺中,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一行人抵達了栗縣縣城。
騾子跟毛驢自然是沒有高頭大馬走的快,只不過考慮到馬會被征用的棘手問題,他們也只能用這些牲口代步,眼下走了差不多都要一日功夫了,他們才將將抵達了縣城,雖說冬日天黑的早,雪天路也滑,車馬根本就不敢走快,可這速度著實是龜速啊!
進入栗縣的縣城后,城內顯得一片蕭條,根本就沒什么人氣,一條主大街走下來,除了極少數的幾家鋪子還開著門外,大多的鋪子都是門板禁閉的,而路上的行人也是小貓兩三只。
面對如此蕭條的局面,眼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一行人眼下也不知道該去哪里落腳的好,大亂將過的栗縣,便是連家大車店也沒有開門營業的啊,大冷天的他們總不能睡野地里去吧
最后還是顧長年靈機一動,親自在外頭駕著車,把人都拉到了顧家的大宅前,打算帶著大家伙在這里將就一個晚上。
可讓顧長年都想不到的是,眼下顧家大宅里頭居然住了人
車子都還沒有停穩,站在大門外放哨的兵丁,一眼就看到了顧長年一行人。
見到門口的兩輛車都停了下來,從車轅上蹦跶下來的少年,還徑直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站在門口站崗的兵丁,心里就在懷疑了,面前的少年,莫不是這棟宅子的主人不成不然這個時辰,這兩輛車上的人不去別的地方,尋那空了萬千的空屋子住,反而偏偏直勾勾的朝著這棟宅子來解釋不通啊!
當初他們選著這棟大宅子給書吏將軍們落腳,無非就是看到這處宅子完整,眼下若面前的人是宅子的主人,這多少就有些麻煩了,他們主事的軍需官本都還以為,此處宅子的主人都已經死光光了呢。
面對這樣的問題,其中一個站崗的兵丁,忙就轉身往宅子里去。
見狀,下車走到顧長年邊上的安羽寧心中猜想,對方看樣子是去請示上峰去了。
果不其然,過了沒多大一會,一位穿著青色長袍,發髻插著白玉簪子的中年書生模樣的男人,便帶著剛才那位報信的兵丁出來了。
通過交涉后,顧長年與安羽寧便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如今哪怕這棟宅子的房契,還安穩的待在安羽寧的空間里頭,可此刻宅子里,已經住滿了齊家軍駐軍在此的大小將領與書吏,還有大夫等等的軍隊人員,他們一時半會也不好說什么,總不能把人家趕出去吧人家可是軍爺啊!!
更何況,其實他們也只是打算,在此過一晚上就走而已!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齊家軍軍紀嚴明,在了解到此處宅子是顧長年的家,而且見顧長年拿出房契,并證明自己秀才功名的身份文牒后,對方倒并未因為顧長年的衣服看著破舊而表示懷疑,反而很可能是因為心里同情這位秀才公的際遇,對方在看過顧長年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后,很是大方的出了二百兩銀子,跟顧長年把這宅子買了下來。
正常情況下,顧家這么大的宅院,便是再如何賤價處理,也絕對不會是二百兩就能買下的。
只不過眼下他們自己要南下,這二百兩簡直就是白送上門來的菜啊!
對此顧長年自然沒有異議,從這位書生模樣的后勤官手里接過了銀票后,忙就把自己手里的房契,跟燙手山芋似的遞給了對方。
安羽寧收了顧長年順手遞上來的銀票,心里美滋滋的,絲毫不介意,眼下唯一落腳的宅子沒了,他們要去哪里落腳的問題。
此刻對于安羽寧來說,自己又賺了呀!二百兩是白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