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個丫頭,買牛車做啥呀這獨輪車就好的很!何必浪費那個銀錢四丫頭,我跟你說啊,咱們可是有前車之鑒的!所以我看呀,這獨輪車趕路就很好了,而且叔跟你保證,你別看著車是木頭的,但是質量可好得很!不要說拉你三叔一個人,便是車上再加上一個人,那也是杠杠的不在話下!有買牛車的銀子,咱們還不如留著,等到了京城以后安家用,到時候,要的可就是銀子!”
隨著譚有財的話音落下,邊上趙毛妮第一個跳出來支持自己的丈夫,一個勁的跟著點頭贊同著。
“就是,就是,四丫啊,就是這么個理,你有財叔說的沒錯!與其浪費銀錢買牛車,咱們還不如把銀錢節省下來買糧食,或者留著到了京城后大家安家用!咱們身為莊戶人家,有的是力氣,最是不怕兩只腳走路的!”
“我也贊同,四丫,你有財叔與妮嬸子說的沒錯!”,李興田聽完也點頭表示贊同,邊上何念娘當即也跟著連連認可,“是這么個理!”
至于傷員三叔的意見,好吧,不用說也是一樣的,只是身為要被大家照顧的那一個,無論自己說什么,他都有些心虛愧疚,眼下不好意思開口發表意見罷了。
得了,在他們這群長輩的眼中,她要花銀子買牛車,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想來自己要再說,肯定要被他們集體數落了。
然,閉嘴不再堅持的安羽寧不知道的是,這些長輩之所以這樣,其實也是為她考慮。
畢竟她已經嫁了人,是顧家的媳婦了,哪怕他們身上的銀錢眼再富裕,那也是老顧家的銀錢,他們即便是岳家,是親人,也不能不顧閨女女婿的情份,不顧他們以后的日子,毫無愧疚的花他們小夫妻的錢財吧?
所以能省的,還是盡量的節省最好!
在這個縣城中,安羽寧一行人休息了三日后,他們就再次的踏上了南下的道路,途經耀陽城,然后繼續往南。
約莫又走了六七日后,眼瞧著他們就要抵達望河邊上了,此時安羽寧心里很歡喜。
因為她知道,即便他們沒有車馬乘坐,就靠著兩條腿趕路走的比較慢,但是只要過了望河以后,再走上幾日,他們就能抵達京城昭原城了!
真是可喜可賀啊!
看到希望的安羽寧,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大家,以鼓勵大家伙再加把勁趕路。
想著趁著眼下離天黑還早,大家再加把勁,一鼓作氣的趕到望河邊上去,如果要是條件允許的話,今晚入夜之前,說不定他們還能順利的渡過望河,從而離京城更進一步呢!
大家在這個好消息的帶動下,一個個鼓足了勁趕路不說,便是連此刻正窩在三叔懷里,一道坐在被自家老爹正推著的獨輪車上的,小五這個小面癱,此時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絲難得的笑容。
與小五老實的窩在自家爹懷里不同,自家的小弟六郎是個閑不住的,不愿意坐獨輪車上,更不愿意被自家哥哥姐姐們背著走,非要自己個扭著小身子趕路。
還是娘親,因為被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被嚇怕了,所以即便小六在前頭走,她也是眼不離的護在小六身側,不動聲色的護著小家伙。
一行人鼓著勁,氣氛融洽的走在官道上,眼看著就離著前頭望河渡口,約莫三四里地的時候,突然,讓他們都措不及防的大難悄然而至。
走著走著,一行人耳中便聽到了一陣,仿佛是什么東西垮塌的巨大轟隆聲,聲音清晰到,便是耳力不及安羽寧的眾人都聽得分明。
安羽寧心里一個咯噔,心慌之余她飛身上樹,又仔細的去側耳傾聽,可惜還沒等她聽清楚的時候,老遠的,就在他們正前方的官道上,很多先前走在他們前頭的路人,此時正一個個驚慌失措,不要命的往回跑!
安羽寧能清晰的看到,那些人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一個個腳下的步子邁的飛快;
那些有車馬的行人,正死命的揮舞著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打著拉車的牲口,一副想要快掉逃離的驚慌模樣。
一個個往回慌亂奔逃的樣子,就仿佛身后有吃人的惡鬼在追他們一般,一邊驚慌的逃命,一邊嘴里還大聲的嘶吼著:“跑!快跑!望河決堤啦……”
等到遠處的喊聲傳來,等到站立在樹枝上的安羽寧,聽到這一聲聲驚慌,而又凄厲的喊聲再仔細看去時,剛才還朝著他們狂奔而來的路人,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被緊隨在他們身后的,那已經洶涌而至,掀起幾乎有兩丈高的黃色巨浪所淹沒……
立時,安羽寧慌了神,心里跟著發苦!
她幾乎是腦子一片空白的瞬間飛身下樹,瘋了一般的,直沖著還不明所以的親人們凄厲大喊:“跑啊,大家快跑!使勁跑!洪水來了,洪水來了!朝著高處跑,最高處跑啊……”
事情發生的太快,幾乎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
即便安羽寧的動作也很快,卻始終快不過那奔涌而來的滔天洪水……
大岳朝的望河,是如上輩子,安羽寧生活的那個時代中的黃河一般,也是雷同于‘天河’一般的存在。
何為天河
那是因為經年累月積累的問題,官員們在治理望河的時候,都是把河里的淤泥往兩邊挖,不斷的加高河堤,使得河面遠遠高于河岸兩側正常的水平線,使其望河成為了一條名副其實的懸河。
如今剛巧就進入了春汛時節,正是應了那么一句話,大旱必有大澇!在滄州府旱的要死的時候,遠在望河上游的峽州府,卻碰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澇。
正是因為這個,使得此刻望河上游的河水暴漲,而下游昭原府境內,又沒有一點點的防備,加上官員們貪污了治河銀款,這才導致了今日的河口決堤,讓他們這些無辜的百姓們,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拉著自家娘親拼命奔跑著的安羽寧,她的心里,如何不知眼下的情勢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