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9點頭致謝。
然后云塵子又問道:“卻不知道9小姐將此事說與老道知道,是何原因。”
未卜先知,在道門來講確實算是種很厲害的能力,但在勛貴人家,讓人聽來就覺得很妖異,鐘9言語清晰,邏輯謹慎,不可能沒事做自己曝光自己的異常處,她若真想示警,親姐姐已經是升龍觀記名弟子,什么話不能通過她講出來,又或者打聽那女子出去來,派人送錢送米,勸阻就是了。
而鐘9卻堅持,寧可要那女子照她所言的死了,也要確認她未卜先知的能力為真,那她這樣做,必有所求。
云塵子問她所求為何。
鐘9看了一眼鐘曉欣,鐘曉欣回看她,就站在云塵子的身后,她的對面,一點沒有回避的意思,云塵子也沒有叫她退出去。
鐘9咬咬牙,反正……她前世也不是沒跪過她……的靈牌,就只把這人當牌位跪,并沒有區別。
鐘9一下子跪了下來:“我求仙師收我為徒,我……我不想嫁到白家去。”
鐘曉欣驚呼:“9妹妹。”她不想嫁白七,還寫情詩撩人家啊?雖然說鐘2被同賜婚做了貴妾,可鐘2那不是已經醒不來了嗎?鐘9,這到底是什么愛好?
“白家……”云塵子聽著,點了點頭。
鐘曉欣想的是白七和鐘2,云塵子想的卻是整個白家。
現在明面上,白家的罪名是外孫女殺人,白家幫著藏尸,可是死的到底是個簽賣身契的丫環,并不是什么解決不了的大事,不知內情的人,不可能因為這次的事情而拒嫁。
可是暗地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白家有問題,有可能跟前朝牽扯,說起來,白家本來就是前朝投降的舊世家而且是公爵,順義伯……歸“順”大“義”之人,與此同時還有平義伯、歸義伯,都是前朝歸順后仍受到重用的世家,他們的爵位以義為名,天生就低人一等了。
若鐘家大湖中正是當年白蓮教之寶藏,那白家就是白蓮余孽,白家的身份已經被翻了出來,現在不過是大廈將傾之前,鐘9知道白家早晚要玩完,莫非也想著拋棄白蓮教,歸順大晉?
這不失為一件好事。
白蓮圣女,他們找了30多年,始終找不到,可是說真的,找到之后要怎么對待,元治帝不表態,升龍觀一直拿不出個方案,有的認為找到就殺掉,連續幾代沒有掌教圣女,看白蓮教還玩毛線啊,但也有人認為,殺一個生一個,白蓮圣女每20年一代,根本是春風吹又生,若找到能為大晉所用,才是真正的斷絕掉白蓮教的生機。只不過這些事論也是白論,因為人都找不到哪。
前者殺殺殺簡單粗暴對抗法的支持者,就是曾經的太祖。不過國師云塵子及齊小道爺,反而支持的是后者,而實際上,雖然元治帝沒有表態,但云塵子覺得自己這位主子,也是支持收納改編政策的。
“好。”云塵子面對著鐘9的請求,答應了。
他不了解鐘9與白七的夙世糾纏,只當鐘9眼見著白家要倒,決定棄暗投明,也就是說,他如今已經認定了鐘9便是白蓮圣女了,并且也相信了鐘9所做的預知。
鐘曉欣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要糟。
奈何鐘9還自己作著死。
“多謝師尊。”鐘9這樣說,也就是對自己的預言是滿滿的自信,她都默認了國師做定了她的師傅。
云塵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也算是一種默認,一切都要看十月初一太虛觀是否有天火降世。
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走前也沒有了心情再吟詩了,哪怕鐘9就是白蓮圣女,哪怕鐘9真的棄暗投明,可是有一點,白蓮圣女過了20年便真的又有了一代,不正說明白蓮余孽仍氣數未盡嘛,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簡直就如同大楚最后一段壁虎尾巴,看似只一段殘軀,就怕它哪天從尾巴開始再重生出腦袋來怎么辦?
云塵子帶著守在門口的兩個隨從,憂心的走了,他不能不走,再呆下去,就錯過飯點了,鐘家管升龍觀晚飯,總不能500道爺都吃完了,他這國師還餓著吧,這不是飯的問題,是身份和規矩的問題。
新收和預定新收的兩個女徒弟送到了門口。鐘曉欣望著他背影,也只能嘆息一句,“9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白蓮圣女,能力再強也是余孽,她有心想幫鐘9脫困,鐘9卻是自己往困局里撲。
鐘9卻是冷冷一笑:“不勞大姐姐為我費心,你有婚約在身,做個記名弟子倒正好,我卻是真心尊敬三清。”鐘9多出一世的記憶,她難道會告訴鐘曉欣,升龍觀對于白蓮圣女的重視,未來的國師塵風真人,甚至曾想過以國師之位相托,將升龍觀這假把式變成真正的道門至尊。
兩個人俱是話不投機,又都心里存了太多不能說的東西,只能說是不歡而散。
鐘曉欣出了來,先去到了元嬤嬤的院子里請過安,說了一會的話。又將國師今日給她的護身符紙遞給了元嬤嬤。總之鐘曉欣是不太相信這符紙有用啦,不過既然升龍觀地位崇高,別人估計是信的,鐘曉欣也樂得拿來做人情。
之前鐘家鬧鬼,齊小道爺當著眾人的面也給過她一張,也被鐘曉欣送到了六畜興旺院來孝敬元嬤嬤。別看著鐘家面上對元嬤嬤很好,有求必應似的,那是因為元嬤嬤本來也沒多少要求,如今這兩天鬧鬼死人,人心惶惶的,齊小道爺上次帶人來,鐘世子還沒從白家拿到零花錢呢,從鐘府中饋拿了五百兩買的護身符,就只有五張,老侯爺夫妻,他和兩個兒子,連白氏和鐘2都沒有。
生命受到威脅時,就沒有人在意元嬤嬤了,鐘曉欣當日就將自己手中的那一張遞了來,元嬤嬤不收,被她百般勸著收下了。
今天云塵子拿護身符給鐘曉欣做面子,只送不賣,人手一張,但鐘曉欣事后著苦菊打聽,也并沒有人記得給元嬤嬤姑侄兩個多要兩張,那服侍元嬤嬤的小丫環也就才10歲左右,又不太精明,消息也閉塞,六畜興旺院中三個人,誰也沒得著護符。
鐘曉欣就又送來了今天國師給的這張。
有用沒用的,是她一份心意,讓元嬤嬤藏了國師這張,原來齊小道爺畫的那張,元嬤嬤可以直接給福秀,好讓兩個人心里有個著落。
但元嬤嬤接在手里只看了兩眼,并不肯收,還是囑咐鐘曉欣收好,鐘曉欣再三的要求,元嬤嬤才笑著說道:“是云塵那小子畫的吧,他從小畫圓不像圓,畫彎不像彎的,只喜歡舞刀弄棍,沒想到當了國師,還得練這些東西,苦了他了。”
呃……
鐘曉欣o型嘴。她不小心聽到了自家師傅光腚時期的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