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簽署的契約其實不用他操心。錢貨交接對于康家的那些老伙計來說，也是經常做的事情。所以它只需要坐在書房里等待下面的掌柜子過來報賬就行了。
康淼這個時候也跟了進來，有些疑惑的問道：“公子真的準備把這么大的一筆資金投入到購買糧食當中去嗎？”
“自然。”康寧回答道，“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需要足夠的人心才行。我知道有些人只會感念一時的恩惠，但終歸有些人是會記住我的。”
康淼尋思了片刻，也沒想明白康寧接下來要做什么，但無論做什么，資金的流轉都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公子。你這是在積累一大筆財富，去換取聲望。但這樣做其實談不上合理。”
康寧愣怔了片刻。一個土著老頭，竟然在自己這個穿越者面前討論經濟方案的合理性，這讓他多少有些錯愕。但是旋即一想，康廟已經在黃林的組織中工作很長時間了，她耳濡目染的接受了一些新的觀念也不奇怪。再者說了，財務這方面的事情，本身就不是康寧的專長。即便康淼沒有接受過任何的新掛念，也有可能掌握著自己不了解的成熟經驗。
既然如此，康寧自然要放下穿越者的偏見，老老實實的聽取老管家的意見。
“那淼伯的意思是？”
“今天我們做的事情，應該繼續做下去。這樣我們手里的錢就是活的。隨時都可以堵上窟窿。”
康寧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卻說道：“這一批貨不適合這么做了。否則王森一定等急了。下一批貨吧。我手里的另外兩路銀子，都有我的分子。一份是承諾我賣出貨物之后，可以拿到一半利潤的徐鴻儒，另一份是我入股的大海商社。以后這些錢里面，扣下點活水作為購買糧食，賑濟災民的銀兩就可以了。”
“嗯。終究不是自家的產業，做不了太多主，用起來就是不方便。”
“說起自家的產業。我倒是很想知道。咱們有什么產業與黑衣社沒有關系。”
“都有關系。”康淼的回答讓康寧有些失望，“但只不過是他們扶持起來的產業。經營和財產都是我們的。”
康寧聽到后半句，面色才好看起來，既然用一些家產不會有人過于關注。那就索性挪動一些：“我想蓄養一批游俠死士，但不好公然的讓他們依附于我，只好在他們在外面立個山頭。這樣一來，他們的初始經費就成了難題。”
“這個簡單。”康淼卻不問這些死士是用來干什么的，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山東地界上最適合他們的莫過于販運私鹽，如今糧食也可以成為和私鹽一樣的緊俏商品。這樣的話，他們的生財之路就容易多了。有錢就方便招納亡命。至于私鹽和糧食，星辰商社從來就不缺。只是星辰商社畢竟是黑衣社的產業，不是我們自家的。這其中，就需要我們掏點銀子走走賬目了。[txt]”
相對于如此暴力的產業來說，拿出點本金走走賬目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康寧當即就拿定了主意。
不過來是依賴于外部輸入，還是他覺得有些不爽，盡快開始囤聚土地，控制鹽場。才是此中王道。
只是一口吞不下個大胖子，實力總是需要一步步發展的。
只希望自己在成長為一個巨人之前，不要被那些黑暗森林法則的信奉者給干掉。
兩人的交流完成之后，康寧啟程前往星辰商社最近比較活躍的汶上一帶。
康莊已經將黑衣社的觸角延伸到了這一帶，但他還沒有在青州府這四戰之地貿然開設分店，而是繞了過去，似乎是準備一步步的蠶食這塊商業上的必爭之地。
所以康寧在青州城甚至找不到像樣的星辰商社分店，只好前往汶上。
當然，他是不會和父親見面的。已經商量好的事情，用不著他們父子兩個再浪費時間。哪怕是不懂經營的項羽過去談買賣。也能很快的敲定。
在康淼的幫助之下，雙方很快談攏了三筆生意。一筆三萬兩用來補上王森那批貨的窟窿。一筆四十萬兩直接運送到京師去，一筆七萬兩前往青州府，只是這一筆是注定要被搶劫一空的。
除了第一單生意數量比較少。不需要太多時間準備貨源之外，其他的兩筆生意，都需要時間來籌備一下。
這也正合康寧心意，第一批貨必須盡快發出，以免王森起疑。甚至康寧都已經準備好演一出苦肉計，來作為遲遲沒有把貨物運送到的借口。
至于第二批。什么時候運到京城都可以。畢竟星辰商社的觸角還沒有伸到那里，這些新鮮玩意兒，對于京城里的達官顯貴來說，還是極其能夠勾引他們錢袋的東西。
第三批貨則是越晚越好，康寧還準備為柳下跖配備上多名干將，以方便他的實力能夠盡快壯大起來。
這些干將都有誰呢，康寧是這樣選擇的。歷史上從苦哈哈開始一路奮斗，最終登上皇帝寶座的人，最適合在當下這種艱苦的環境之下，跟著柳下跖一起奮斗。
所以，有十個人就被他挑了出來。
劉邦，從底層官僚泗水亭長崛起成為九五之尊。
劉備，賣草鞋的。
石勒，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奴隸皇帝。
劉裕，險些成為棄嬰的皇帝。
陳霸先，《文苑英華》是這樣說的：“火耕水耨之夫，蓽門圭竇之子”
朱溫，地痞無賴，比劉邦還要劉邦。
劉知遠，后漢高祖，請注意不是東漢，這個是五代十國時期的。當時，他的身份也是頗被人瞧不起的，因為他是贅婿。
李昪，南唐烈祖，孤兒，被楊行密和徐溫先后收養。人緣極好，待人坦誠。不過他的孫子，南唐后主李煜很好的詮釋了富不過三代的定律。
黃巢，私鹽販子。
錢穆。樓上同行。簡稱同上。
這是個人的基因，康寧竟然都在箱子里找到了。
不過當這是個人站在面前的時候，康寧臉上的表情有點像面對熊學生的班主任。
相對無言了很長時間，康寧才最終說道：“五天之后我家將會有一批私鹽抵達沂水境內，去搶了它。然后賣掉。剩下的就是你們招攬人才的活計了。另外，我會盡量把你們當年的左膀右臂都找出來。不過，諸葛亮需要留在我這兒，我有用。”
最后一句話，當然是對劉備說的。轉生出來的他，自然對這番話沒有置喙的余地。
“還有一件事情。”康寧繼續囑咐道，“出去之后，不許使用原來的名字，除非有一天我得了天下，給你們個節度使當當。”
眾人紛紛應諾。很快就悄悄離開了青州府，按照康寧的指引，前去尋找柳下跖。
柳下跖早就已經得到消息，在青州城外等著他們。
一路上他們十一人不斷的在商量如何招兵買馬，并不把康寧安排的這次任務當回事兒。
康寧既然說這批私鹽是他家的產業，而又讓他們去搶，分明是準備用來資助他們發展的，只是日后他們做大，必然引起官府懷疑，若是明擺著把財務送給他們。康寧肯定會被官府給盯上，所以才想出了這個注意，用來掩人耳目。
這個邏輯他們是分析對了，但是五天后他們動手的時候。遭遇到的抵抗卻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
護送這批私鹽的是康莊手下第一高手云凌。幾位曾經的皇帝雖然都是叱咤一時的人物，但是其中真正能夠和云凌一較高下的，只有曾經兩次救過石敬瑭狗命的劉知遠。
就連被《陳書》稱贊為“多武藝”的陳霸先，也不是其對手。
至于劉備，剝去演義帶給他的光環之后，他的戰斗技能大概也只有仍草鞋了吧。
還好。云凌只不過是想要考驗一下他們，并沒有讓他們出戰失利的想法。所以最后還是放了水，讓他們成功的搶走了這批私鹽。隨后，云凌等人就前往沂‘水衙門報案去了。
得到這批私鹽之后的柳下跖等人，迅速向魯西北轉移，以黃巢和錢穆為首，開始他們的販私鹽大計。
康寧在此后不久就得到了他們的消息，當然，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照顧他們的發展了。因為工作效率極高的黑衣社已經將第一批貨送到了他的眼前。
現在他需要忙活的事情，是把這些貨連同上次的一起，運到王森面前去。
至于苦肉計嘛，就不要勞煩柳下跖等人了，項羽友情出演一下就行了。
就在他們走出青州府之后不久，項羽帶人襲擊了他們，雙方大打出手，各有損傷。
傳回青州府的消息是，康寧的護衛家丁經過殊死抵抗，終于保住了這次運輸的貨物沒有丟失，但是康寧卻在打斗之時受了傷，需要調養一陣子。
隨后坊間又有傳聞說，其實這批貨早就應該運走了，但路上一直不太平，所以康寧先是出售了其中一部分，讓別的商賈嘗試一下道路的兇險，而后自己再上路，卻不料土匪似乎就認準了他，待他補齊貨物正式上路之后，依舊成功地襲擊了他。
所以才有了這件事情。
此事發生之后，青州府上下震動。知府柴寅賓勃然大怒，立即出動所有三班衙役，瘋狂搜尋嫌犯。
在青州府處理要案的山東按察使司副使王之鑰立即向周邊各個郡縣發問，要求他們積極協助追捕兇手。
這無意之間調動了周邊的治安力量，投入到了緝拿兇手的過程當中。是而柳下跖等人在鄉間的販賣私鹽行為，并沒有遇到想象中的麻煩。
當然康寧等人并沒有任何損失，反而是優哉游哉的繼續上路。只不過康寧躲在人群之中，不愿意引起太多人的重視罷了。
好在，也沒有人會關注他這位十五歲的少年。大多數路人都是把它當做新來的小廝處理的。有一些人甚至還在路上嘲笑他干活毛手毛腳的。
不過他也不生氣，只要臥底生涯不結束，就隨時都有可能要用到一些生存本領。
趁著現在有時間，不如好好學一學。
當然，十天之后他們到達灤州，康寧就不得不換下他那身小廝的裝束，換成以前的裝扮，去覲見一直都在等他的王森。
“來的有些晚了。”
王森雖然立刻接見了他，但是從這句開場白就可以看得出，他顯然有些不太高興。
康寧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因為整個過程都沒有他兒子王好禮參與的事情，就算給他兒子搶班奪權的命令，他也沒有那個本事去執行。
不過從客觀的角度來講，康寧來得的確晚了一些。他的解釋自然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啟稟教主。此次交易期間，徐鴻儒派人拉攏手下。為了與他虛與委蛇，屬下浪費了不少時間。不過屬下已經初步取得了他的信任，很可能會你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接觸到他的一捏秘密。”
王瑟對這件事情的關心程度其實并不高。他對徐鴻儒雖然恨之入骨，但他知道雙方的實力目前已經不相上下，僅僅靠一個康寧就能翻盤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充其量也就是了解一下徐鴻儒的傳教伎倆，能夠移植過來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算了。
至于什么才是他王森最關心的，那自然是此次交易的結果如何。畢竟搞出一個偌大白蓮教的目的，就是從信徒手中獲取錢財。只是他們老一輩的開創者是這么想的。
至于下一輩之中，有沒有人想要效仿元末紅巾軍的樣子，來上那么一陣鬧騰，那就讓他們年輕人去鬧騰去，與他王森無干。
原本歷史上的發展也的確如此，徐鴻儒、于弘志起義之后，王好賢、周印等人迅速的隱蔽了起來。繼續享用教徒奉獻上來的民脂民膏。
但這次，王森已經看不上那些小錢了，他有些著急地問道：“貨物沒有什么損失吧。我可是聽說你們在青州府遇到了土匪。”
康寧緩緩抬起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