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談話以來,時間又過去了近半個月。
生活在這艘盛夏號上,每天早早起床、然后洗漱就餐、上午看一些船上自帶的書籍,暗暗研究著自己的屬性欄與新能力。
下午要是天氣好的話,就跑到外面曬太陽看海,要不就是拿著某本介紹海洋魚類的書籍跑到后廚去一一對照。
閑得無聊,最近夏爾開始跟著船上某位老水手學釣魚,效果頗豐,前兩天甚至還釣上來一條毒龍海特有的紫眼條紋魚。
這種魚吃起來有種吃芒果的感覺,味道倒也不算怎么好吃,就是挺新奇的。
他親自下的廚,結果吃了一口后整條魚就被倒進了垃圾桶——鹽放多了。
……
休閑之余,夏爾偶爾會和康妮聊聊天,不過這位并不是每天都會出現,隔三差五出來一回,每次出現都能讓夏爾受益匪淺,也讓他不穩的“根基”迅速扎實。
也不知道這位是真的單純,還是覺得有些知識沒什么必要隱瞞,除了少數問題外,基本上是有問必答。
可惜她知曉的其實也沒多少,不斷被追問下,差不多已經被夏爾“掏空”了。
相比康妮來說,扎克瑞這位高手就更少露面了,甚至可以說,除了每次揪夏爾頭發時出現之外,基本上沒在甲板上見過他。
聽康妮的意思,似乎他在準備什么厲害神術。
什么樣的神術能夠準備近一個月?
夏爾不知道,但他對此很期待,因為這能夠讓他觸及到這方世界的高層次武力。
……
每天的生活基本規律,剛開始夏爾還頗覺享受,然而越到后來他就越感覺無聊了。
他有想過進入穿梭門,但他看不透扎克瑞具體手段,也就不敢那么魯莽。那用頭發追蹤八竿子打不著的目標挺玄乎的,誰知道穿梭門出現后他會不會發現什么呢?
不過無聊歸無聊,他倒也沒什么急事需要做的。
冰與火之歌世界內又陷入了漫長趕路階段,而主世界的家庭方面同樣不需要他操什么心。
他這位主人出門,仆人們被放了個長假,女孩安妮已經拜托給了教會某位修女,這位修女心腸很好,且打心底喜歡小孩子——擁有真實之眼,這點瞞不過夏爾眼睛。
安妮額頭上的小天使始終沒有消散,也因此,她的病暫時不需要多擔心什么。
這也讓夏爾很奇怪,教會的法術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揮手就能“創造”出傳說當中的生物也就罷了,還不需要任何消耗?
可惜,康妮在其他方面并不隱瞞,但在法術方面卻只是搖頭。
“教會對這方面管的很嚴,抱歉。”她曾說道。
夏爾表示理解。
荊棘教會某些時候對待自己人很和善,但這個和善確是在嚴格的秩序管轄之下的。
別看在皮塔市時,渥西修士對待所有人都一副溫和不已的模樣,但吩咐一些事情的語氣卻不容拒絕。
教會非常注重秩序,對上下級之分看似松垮,實則嚴格要求。
而就秩序來講,每個階級涇渭分明似乎沒什么毛病。
“就是向上爬太耗費時間了……”
大海上的生活日復一日,當時間到達出發后的兩個月之后,他們終于找到了目標所在。
……
新歷1835年7月1日。
尚在睡夢當中的夏爾突然聽到一聲興奮高喊,隨后就是一陣喧嘩聲隱約而至。
他猛地起身,隨后仔細傾聽片刻,不由快速穿上衣物走出房間。
來到甲板之上,沒了阻隔,朦朧的聲音倏然清晰。
“追上了,追上了!”
“終于追上了,哈哈哈!”
“兩個月啊……”
從船艙口冒頭,放眼望去,夜空下,就著煤油燈燈光,眾多水手興奮的在甲板上蹦蹦跳跳。
船長室內,盛夏號船長則一邊掌舵一邊哈哈大笑。而扎克瑞修士則站在他身旁,靜靜注視著遠方的海平面。
那里,一座島嶼模樣的黑點在月光下隱隱可見。
“再靠近一些。”扎克瑞道。
于是船長指揮舵手與水手們加大火力,平時不用的船帆也緊緊繃起,黑煙滾滾,這艘蒸汽輪船開始加快速度,漸漸的,視線盡頭的那座小黑點愈發清晰。
放眼望去,那是一座遍及雨林的島嶼,在黎明的黑暗下顯得黑乎乎一片,又泛著點點奇異的綠色。
從外表來看,這座島嶼看起來沒什么不正常的,靜悄悄,除了植物外了無生氣。
只是扎克瑞仿佛對此非常肯定一般,眼睛緊緊盯著那里。體表漸漸開始亮起一枚枚特殊的秘文鏈,白光穿透衣物,在夜色下清晰可見。
不斷臨近,島嶼肉眼可見的擴大,此時康妮也略顯困頓的從甲板下走了出來,眼見這種情形,沒敢去打擾扎克瑞,而是好奇的走到夏爾身旁:“追上目標了?”
“好像是。”
夏爾點了點頭,靠在船欄桿處,遙遙望著視線盡頭的那座島。
修士似乎確定了目標,可他反正是沒看出來那座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話說扎克瑞修士如此費力的追著那位皇室出身的死靈法師,到底是因為什么?
夏爾不懂,問康妮,她同樣不知道。
……
盛夏號并沒有靠的太近,就在渾身冒光的扎克瑞修士示意下停了下來,隨后就見他脫下身上穿的灰色風衣,露出內里的白色襯衣與黑色長褲,白色光華籠罩,漫步來到甲板盡頭。
“他要施法了!”
眼見此,夏爾不由聚精會神的緊盯著他。
不只是他,所有還在甲板上的人全部被吸引了注意力。然而沒多久,他們就不得不用手遮擋眼簾。
面朝島嶼方向閉目,雙手握在一起做祈禱狀,修士全身上下原本瑩瑩光芒倏然擴大,大量白光迸發而出,這光并沒有循序漸進的過程,出現后就非常刺眼,也讓注視著他的人們紛紛避開視線。
光芒中,夏爾隱約能夠看到扎克瑞身上纏繞著的無數秘文鎖鏈似乎離開了他的體表,于周身繚繞飛旋,隨后,隱約爆炸聲出現,光芒在亮到一定程度后霎時爆發,轟的一下急速沖向天空。
周圍光線大亮,所有人面容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照射的分毫畢現。
劇烈的風也因此而出現在甲板上。狂風猛烈,一位瘦弱的水手匆匆抱住船側欄桿,大多人則同樣找到堅固地點固定自己,迎著狂風,艱難而又堅定的緊盯著扎克瑞修士所在。
盡管扎克瑞此時已然變成了一個全身籠罩在光柱內的光人,但此情此景極難遇到,沒誰想要放棄觀看。
夏爾同樣如此,雙臂緊緊插入欄桿中勾起固定自己,狂風將他頭發吹的繃緊飄后,眼部受不了大風而瞇起,卻仍舊堅韌的緊盯著甲板盡頭那位亮得刺眼的存在。
打眼看去,修士身上那些光已然化作光柱捅入天空,照亮周圍海平面。頭頂烏云因此而翻涌,然后,不可思議的情況出現了!
光柱穿透,天空灰色云層被迫退散,恢弘神圣之音倏然飄蕩而來,仰頭望去,金光散溢,一道朦朧的教堂景象漸漸浮現,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是……天堂嗎?”
身旁有人喃喃著,卻沒人回應。所有人此時都陷入了呆滯狀態。
信仰荊棘之主的水手們更是頂著狂風開始喃喃祈禱了起來,只是風聲下,沒多久就被迫閉上了嘴巴
夏爾沒有這樣,他只是緊盯著頭頂,神色期待。
于是在所有人注視下,教堂影像不斷凝實,最終,廳堂中某座石質天使雕像突然活了起來,并拍打翅膀飛翔而出。
天使面容俊美、身材高大,穿著白色長袍,背后三對翅膀緩緩煽動,隨著它的出現,耳邊那神圣之音更加明顯。
威嚴、肅穆、充滿神圣感。
這種情況,遠方的島嶼不可能發現不了,于是肉眼可見的,那座島迅速開始于海平面移動了起來,只是對此,不論是天使,還是維持著光柱的扎克瑞都“顯得”頗為淡定。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夏爾暗自猜測著。
是抬手射出一道劇烈光柱將島嶼打的粉碎?還是天使手持一把巨劍從天空揮向敵人?仰或是其他什么壯觀場面?
夏爾猜測的差一不二,之后所發生的場面的確很壯觀,只是性質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在出現后沒多久,那位巨人般的天使,竟然從屁股后掏出了一架照相機!
那種老式的,木箱子一樣的照相機!
然后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天使使用著照相機,對準那座急速逃脫的島嶼挪動了幾次后,最終扣動開關。
清晰可聞的咔嚓聲傳入耳中,伴隨著的,是周圍環境倏然變得白茫茫一片,那亮度簡直比晴天大中午還要亮眼。
隱藏在黑夜下的盛夏號以及遠方島嶼被這亮度照的分毫畢現,猶如白晝降臨。
突如其來的刺激令夏爾下意識閉上眼睛,然而等他再睜開眼,頭上天堂和照相機天使已然消失不見了。
光柱消散,灰色云層收攏而回,甲板上的扎克瑞身上光芒也漸漸暗淡收斂。放眼望去,遠方島嶼消失的無影無蹤,周遭海水正急速匯聚而去填補空缺,形成一個大漩渦。
能證明剛才發生事情的,唯有一張黑白相片,就像是一根羽毛那樣,于天空中飄蕩而下,并在人們注視下,飄到了修士的手掌心中。
“這……就完事了?”夏爾下意識喃喃。
“沒錯。”身旁有人回應。
轉頭看去,發現正是康妮,她那淡色金發被剛才狂風吹的頗顯凌亂,此時她正用手不斷收斂。
“看傻了吧。”她邊整理儀容邊沖夏爾眨了眨眼。
“我以為天使會發出那種大面積魔法,或者提著雙手劍跑去審判什么的。”夏爾語氣復雜。
“別驚訝,天堂也需要與時俱進。”康妮盡量讓自己顯得經驗老道,以挽回某些面子。只是臉上那殘留的表情卻仍舊能讓夏爾看出,她對此似乎也有些錯不及防。
“天堂擁有世間一切美好事物,照相機什么的……”
……
正當康妮低聲朝夏爾科普之際,站在甲板盡頭的扎克瑞復又有了動作。
他低頭注視著手中相片片刻,隨后隨手打了個響指,于是手指尖倏然燃起一抹乳白色的火焰。
隨后,火焰對準黑白相片,肉眼可見的,那相片就這么被白色火焰點燃了。
從邊角燃起、漸漸擴散,照片整體褶皺、變焦,最終化作灰燼。
只是,就在相片即將完全化為飛灰之際,從中卻突然落下來一道人影。
這情況很古怪,明明是指甲蓋那么大的殘留物,卻能掉出那么大一個人來,夏爾沒怎么看清楚,一眨眼,一個全身被血液浸濕的人就那么摔落在了甲板上頭。
對于腳邊出現這人,扎克瑞并不意外,反而溫和一笑:“斐內克斯?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
“婊子養的教廷雜種,你剛剛殺了我們近五百人!”
名叫斐內克斯的抬頭沖扎克瑞呲牙咧嘴,那滿嘴血液的模樣顯得分外猙獰。
對此,扎克瑞無奈的搖了搖頭,抬手正想有所動作,腳邊斐內克斯突然一笑,隨后身體倏然膨脹,眨眼間,濃烈的灰色霧氣轟然爆發。
灰色霧氣伴隨著內臟碎片與骨頭渣子飛舞肆虐,霎時彌漫整座甲板,這霧似乎有很大腐蝕性,籠罩于身,甲板上的水手們不由滾地捂臉痛呼,原本堅硬的硬木甲板也發出種種嗤嗤聲響,漸漸變得坑坑洼洼。
“你們開啟了扭曲間隙!?該死!王室好大膽子!!”
扎克瑞勃然大怒,秘文鏈再次浮現,純白光芒籠罩而下,幾個呼吸間就將周圍所有霧氣驅散“清掃”一空,然而甲板上已經少了兩個人的存在。
康妮和夏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