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烏龜緩緩于眼前半空滑行而過,那悠閑自在的模樣看起來享受極了,緊緊注視著它,提利昂莫名有些羨慕,于是伸手碰了碰。
手指掃過一片虛無。
這是一頭“不存在”的烏龜。
它可以無視任何墻壁與房門,直接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后化作一片光影,無聲放映出烏龜主人想要傳遞的畫面。
對此,提利昂深有體會,因為他剛剛就是被這只烏龜“叫”到此地的——在他上廁所的時候。
“它不會把我撒尿的畫面記下來吧?”暗暗替自己的隱私忐忑了一會,掃了幾眼窗外熱鬧的黑城堡后,提利昂轉頭看向身旁夏爾。
“白港又一批材料剛剛抵達,您要不要去看看?”他說著,下意識地用上了敬語。
“算了吧,東西都是什么你都知道。”對方回答。
“這次不大一樣。”提利昂道:“曼德勒伯爵聲稱找到了金色鬼草,我記得你特意說過這個。”
“金色鬼草?”
夏爾聞言挑了挑眉。
這東西是施展那種名叫致幻詛咒法術所必須的物品。原產地位于維斯特洛大陸以外,一處名叫多斯拉克海的地方。辨別困難,出產特別稀少。
北方人送來的材料很多,但這種特殊植物卻一直不見蹤影。眼下竟然出現了?
夏爾對本土詛咒倒是挺好奇的,所以原本不以為意的心思就略微提起了興趣。不過低頭看了看自己后,他復又嘆了口氣。
“讓他們先放到倉庫,我一會去看看。”
他倒想馬上就去,然而不能。
這次進入以來,趕路、看書、比斗、嘗試各種本地法術,重要事情沒多少,時間卻不知不覺過去了很久,之前在練成這只名叫幻影龜的魔法物品后,他的時間更是只剩下了一兩天。
眼下已經快要耗盡。
“好吧。”提利昂聳了聳肩,想了想,又道:“龍石島的隊伍剛剛抵達東海望,休息一陣子后應該就會往這趕了,也許其中有你的老熟人。”
說這話時,他特意沖夏爾擠眉弄眼了一番。“相信我,維斯特洛很少見到那么性感的女士。”
夏爾斜了他一眼,沒回應。心說如果她真的變成個一身雞皮的老太婆,你估計不會這么說了。
……
野人加上北方人,盡管此時長城防御很強,但想要殺死異鬼,卻必須要有龍晶輔助,否則凡俗武器根本無法傷害到它們。
以前夏爾在臨冬城時寫過一封信說過這件事,然而沒等對方回信,他就跑到長城這來了。
不過前天隨軍隊而來的艾莉亞卻特意將紅袍女的回信給帶了過來。然后夏爾這才知道,那位神秘兮兮的巫女,竟然準備親自跑來長城。
信很短,夏爾不清楚到底是她來,還是帶著她那位英雄轉世來。不過他估摸著那個禿子不大可能有功夫理會這事。
前陣子有渡鴉飛到長城這里,其中聲稱史坦尼斯陛下決定在教會輔佐下重建君臨,叫四方領主們提供物資并臣服于他那所謂真正國王之下。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與麻雀們交涉的。以往還針尖對麥芒的兩伙人,現在竟然開始合作了起來。
夏爾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他雖然救了那些人,但他原本也沒想求什么回報。
甚至在那些人組成教團武裝后,他都很少理會。反正不論如何,只要信仰七神他就能從中汲取到力量,他又不覺得自己真的有多么英明睿智,所以還是少摻和的好。
想到這點,他突然想起了“傳教”這件事,于是隨口問道:“有求助者嗎?”
自打提利昂投靠之后,夏爾就漸漸將一切俗事交給對方打理。一來他覺得這些事情處理起來實在浪費時間,二來對方能力確實很強,基本上所有事情都不需要用他操心。
聽他問這個,提利昂想都不想的說道:“賽文城伯爵之女喬俐兒.賽文即將臨盆,希望您能保佑她順利生產。”
“順利生產?”夏爾面露不悅“他拿我當產婆嗎?”
“為此賽文伯爵將獻上五箱金子、五箱珠寶、當然還有50人的私人軍隊供您驅使。”
聞言,夏爾臉上不悅消失。不過提利昂話還沒說完。
“當然,如果您能替那孩子命名的話,那么賽文伯爵將額外獻上一柄用瓦雷利亞鋼制作而成的匕首。”
“命名?”夏爾皺眉道:“你隨便糊弄一個給他,就說我起得不就得了。”
“這涉及到洗禮儀式……”
“洗禮免談,我才沒空,就一個名字,愛要不要。”
于是侏儒干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隨后又道:“深林堡的葛洛佛領主最近迎娶了達斯丁家的寡婦女伯爵,但他覺得雙方歲數都較大,可能無法再次誕下子嗣,所以請求您的庇佑。”
“深林堡?”夏爾很自然的想到了那座被鐵民入侵,又被自己變成一片死人堆的地方,還有那位慘死的伯爵夫人。
于是他點了點頭:“可以試試,但不保證。”
“還有就是,”
想到什么的提利昂突然正色,看著夏爾,語氣認真地道:“我知道最近很多人說我壞話,但我希望大人您能信任我!”
見他一臉正經,夏爾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他們說我仰仗您的名號胡作非為,見利忘義,大肆斂財,這些是污蔑,但其實也有跡可循。”提利昂語帶鄙夷地道:“對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貧苦之人,我當然不會替您苛求他們獻出財富,但相信我,大人,很多貴族可沒您想象當中的那么可愛。”
夏爾沒回應,提利昂自顧自地道:“波頓私生子固然性情扭曲,但他的誕生本就屬于盧斯.波頓獸性大發,他吊死了一位磨坊主,又在他尸體面前強暴了那位磨坊主之妻。當然,一個很好的借口就是,他在實行初夜權,而對方沒有征得他同意就結婚;天知道被廢棄幾百年的丑惡習俗為什么還能當做借口說出來。”
“托倫方城的赫曼.陶哈以虐待囚犯著稱,犯人落在他手上后,就算是很輕微的罪責也會被他施以重刑,基本非死即殘。”
“還有最后壁爐城的安柏家,同樣涉及到初夜權,很多人相信他們至今也保留著這個野蠻傳統。”
說著,他嗤笑地道:“他們嘲笑我是蘭尼斯特的小魔猴,我倒覺得這些人和塞外那些蠻子沒什么兩樣,一樣的野蠻和冷血。”
言罷,停頓片刻,注視著一直沒回應的夏爾,提利昂深吸了口氣,最后說道:“也許您會認為我在說他們壞話,但我想說的是,這些人就算信仰七神,又能虔誠到哪去?”
……
沉默少許,夏爾沖其點了點頭。“放心,沒人能對我撒謊的。”
于是提利昂就真的放心了,面帶輕松,語氣泛著喜悅。
又匯報了幾句,約好一會去倉庫驗收材料后,提利昂告辭離去。
夏爾對此有些欣慰,就像是一位資本家面對手下勤勞員工的那種。
這位看樣子真的將夏爾的事情當做一番“事業”來做了,辦事勤勤懇懇,起早貪黑,不辭辛苦,對他這個老板更是無比重視,眼下有不好風聲,就急忙前來解釋一通。
而他說的這些,也確實并非捕風捉影。
有著傾聽信徒祈禱能力的夏爾不知不覺已經知曉了很多隱秘之事,其中就包括各個領主之間的隱私,這自然也包括新歸順的北方人。
各種官僚主義、殘忍冷酷、好色無度、生活作風混亂,高人一等,不拿平民當人看……
似乎所有貴族都能或多或少找出一點令人無法忍受的毛病,真正完美無缺的,簡直是大熊貓一般的稀有動物。
大多數貴族,都是那么的骯臟與黑暗。
夏爾對此看的分明,只是他平時不怎么在意罷了……
想著,他同樣轉身離開書房,返回自己臥室。
并沒有馬上下去查看施法材料的主要原因是,他停留在冰與火之歌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而眼下既然在這方世界當中暫時無事可做,那么主世界的一些問題就應該放在主位上了。
比如晉級圓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