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的便宜母親阿瑞蒂爾出身于隱蔽王國剛多林(遠征孤山時,甘道夫和矮人們在食人妖洞獲得的精靈武器就出產于此)。
而剛多林則是諾多族回歸中土后,由諾多至高王芬國昐的次子圖爾鞏所建。
作為與哥哥圖爾鞏關系很親的妹妹,諾多白公主阿瑞蒂爾在剛多林建成后一直居住在那里兩百年時間,后來一次出門時因緣際會的嫁給了埃歐爾,至今已有四五年時間沒回去了。
顯然她對此頗為想念,于是就有了這個提議。
只是作為一個性格孤僻怪異的,不喜陽光,常年居住在幽暗密林當中,被所有精靈稱之為黑暗精靈的埃歐爾對此卻非常敏感。
安靜且光線暗淡的房間內,只有蠟燭光芒與狹長倒影朦朧閃爍。
夏爾能夠感覺到在這無聲對峙下,抱著自己的纖細雙臂有所用力,似乎代表著主人情緒很激動。
而事實上,如果他能夠看到阿瑞蒂爾此刻臉色的話,就會發現她現在的確很憤怒。
埃歐爾的話仿佛觸動了阿瑞蒂爾心底一絲抵觸,于是阿瑞蒂爾的反應也是空前的激烈。
“為什么不準許我去探望親人?難道你非要禁錮我在這片林子里?”
“沒有為什么,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埃歐爾的回答充滿了僵硬與不耐。
“你在顧忌什么?怕我一去不回?還是心有自卑?”
“自卑?”
似乎聽到了什么憤怒的事情,埃歐爾提高嗓門:“親族相殘、忤逆西方大能者,將恐怖詛咒與大敵魔茍斯從西方帶回中土,諾多族犯下的罪孽令所有精靈蒙羞!為什么你會認為我自卑?就因為你那躲起來的國王哥哥與至高王父親?”
“我曾經和你解釋過許多次,我的家族從沒有犯下這些錯誤,那全是費艾諾和他七個兒子做出的事情!我們回到中土,目的是向大敵復仇,因為他殺害了我的祖父!”
此刻的阿瑞蒂爾顯得加惱怒了,她甚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至于你為什么自卑,難道還需要我重提?當初我在南埃爾莫斯森林迷路的原因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埃歐爾臉上的怒氣被錯愕所取代,張嘴吶吶似乎無言以對。
“還有,你在家里養的那些鬼祟東西,你也以為我從未發現?圈養幽魂,污蔑整個諾多族,甚至不準許我回到族中看望親人,你的心思為什么會如此骯臟!?”
“我——”
“我不會聽你任何狡辯,因為我所說的全都是事實!這些話我本該藏在心里不與你說,畢竟我們現在已經結為夫妻,但你實在太過分了,不僅不準許我回剛多林,甚至還不準我帶著我的兒子——”
“夠了!”
埃歐爾臉色漲紅的大吼了一聲,瞪著眼前白衣飄飄的妻子,抬起胳膊似乎就準備想要給她一巴掌。
然而埃歐爾的手掌最終并沒有落在阿瑞蒂爾臉上。
并非是他及時剎住了車,而是就在他抬起手的同時,他胳膊被燭光照射在門框上所形成的倒影倏然卷曲收縮,隨后很詭異的于穿著粗布衣的修長胳膊上旋轉蔓延出一個狹長弧度,最終頂端纏繞在了埃歐爾的手腕部位。
然而不止手腕,黑暗精靈整條胳膊仿佛被繩索緊緊禁錮的感覺都由此滋生,但眼下除了一抹陰影外他卻看不到任何其他事物。
內心猛地一突,高舉左手無法動彈的埃歐爾忙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間隨身佩戴的長劍,隨后轉身下意識將母子兩人護在身后,目光則看向臥室外那空無一人而又頗為暗淡的起居室。
“是誰在那里!?”
手腕處的陰影在他轉身之時已然散去,而他叱喝的聲音一時間卻充滿了威嚴與力量感,似乎有種獨特力量因此而傳遍整座林中屋舍,瑣碎聲音因此隱隱傳來,好像有老鼠被嚇跑了,但卻惹得埃歐爾更加嚴肅。
屋舍隱蔽無光之地,幾道常人不可見的恍惚影子也跟隨聲音而動,急速掠過房間各處的目光陰冷而又兇狠,飛快四竄不放過任何角落。
突發異常,危機意識本就很強的埃歐爾對此非常重視,沒發現任何線索后,甚至叮囑阿瑞蒂爾躲在屋子當中不要出去,他則怒氣沖沖的奔出門外,似乎不把那突襲者找出來就不罷休。
至于剛剛所發生的爭吵則被他拋之腦后了。惹得仍舊在生氣的阿瑞蒂爾頗感郁郁,當然她現在也沒什么心思再與丈夫吵架,甚至她的心思也沒有放在那莫名其妙的“闖入者”上面,而是低著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懷中一臉無辜表情的小嬰兒。
“是你對不對?我的小羅米安?我能感覺到,就是你,你在保護母親嗎?”
夏爾眨巴眨巴眼,保持無辜,裝作聽不懂。
不過他內心卻頗為郁悶與奇怪。
因為他發動能力時只需要勾勾手指之類的動作就能辦到,非常隱蔽。沒想到竟然被這位發現了?
更令人納悶的是,被發現這種妖孽事情,不是應該有所錯愕的嗎?
畢竟就算這個世界有魔法這回事,他眼下也才“一個月”大小啊?
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的夏爾顯然不會了解到具體情況到底如何。
在這個動物能講話,大樹能飛奔的世界當中,正常的一歲精靈就足以唱歌跳舞了。那么天才一些的精靈嬰兒展現出一些獨特的,超出常理的天賦也并不是那么無法理解。
特別是對昔日居住在維林諾(阿門洲維拉居住的領域),曾經見到過許多次神祇光輝的阿瑞蒂爾而言,自家兒子有如此天賦她并沒有感覺錯愕,反而充滿了狂喜——因為這代表著她兒子是一個天生有獨特才能的精靈,未來注定會與普通精靈大為不同。
當然這個不同并不是什么魔法實力超強,或者類似之類的。
在這個世界,魔法只是一種生存或者戰斗時的輔助手段罷了,實際上因為發動原理的緣故,當前主流卻并不是這個——但卻也足以讓阿瑞蒂爾充滿重視。
“我必須回到剛多林!”
發現子嗣有這種天賦的阿瑞蒂爾緊了緊懷中兒子,原本有所動搖的念頭再次堅定了起來,但她卻并沒有表現出來,甚至當埃歐爾疑神疑鬼的踏步返回后,她再也沒提這件事。
而內心當中本就有所愧疚的埃歐爾對此也自然不會多說——當然他也沒開口道歉什么的,這位性情孤僻的精靈不愛說話,且自尊心特別強,這點在當前世界整體氛圍當中顯得充滿了怪異感。
夏爾對此倒是有所了解,畢竟大男子主義什么的,在他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世界當中簡直多不勝數。
正當某處偏僻森林內的某個奇怪家庭過著看似正常,實則暗流涌動的生活時,遠在中土極北之地的某“人”,則在惦記著一件東西。
鐵山脈地底深處坐落著一處陰暗而又龐大的要塞,而在要塞深處,則有一處空蕩蕩毫無光線的黑暗大廳。
在大廳盡頭的王座上,一個如頂天立地般的巨大陰影正坐在那里思考著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那就是,他的蛋到底跑哪去了?
在米爾寇(他有個外號叫魔茍斯,意思是黑暗大敵),忙著編織著諸多陰謀之余,他其實也有許多時間放空大腦,漫無目的發呆什么的。
因為對污染世界和編制陰謀樂此不疲,所以這種空閑時光并不算多,且大多都會被放在折磨精靈囚犯這項娛樂活動上面。
然而今天,他突然想起了那顆從一亞宇宙之外的虛空之地帶進來的那顆蛋。
事實上發呆這種習慣也是因為那顆蛋的緣故而誕生的,往昔他興趣正濃時,隔三差五就會拿出那顆蛋左瞅瞅又看看,因為這點,他甚至在遠古時期耽擱了許多良好的破壞時機。
只是隨著中土世界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姿多彩,他的興趣才完全轉移到了“正事”上面,也開始漸漸遺忘那個奇怪的東西。
直到現在。
因為在阿門洲所搞出的事情,精靈三大族群之一的諾多族舉族從阿門洲奔向中土找他復仇,眼下甚至在他新老巢安格班外形成了一圈很嚴密的軍事包圍。
因為需要不斷孕育整個世界的黑暗,他的力量已經散去太多。所以就算是作為一位創世之初就存在著的大能者,他一時半會也無法破開這群凡夫俗子所構成的陣勢。
所以他才會突然想到那顆蛋。
那東西盡管讓他無法摸透,但這也代表了一種神秘。想來如果能夠將它研究透徹,他的力量沒準會增強也說不定。
然而當他正有如此突發奇想之時,他突然發現,他的那顆蛋,沒了!
他以前是因為興趣大減而將那顆蛋遺忘在角落里沒錯,但這并不代表他完全對此放任不管。
事實上他曾經在那顆蛋上留下了一股氣息,只要他想,就能夠將蛋找出來——不管在哪里。
然而他眼下卻偏偏沒辦法感應到那東西的具體位置……
它到底跑去了哪?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米爾寇因此陷入沉思。
不過緊接著他就不需要為此多費心了,因為派出去調查此事的邁雅屬下傳回了一個消息。
“辛達族的鐵匠埃歐爾?”
堂堂黑暗大敵是顯然不可能記得這個不起眼精靈囚犯的名字的,以至于聲音有所納悶。
但緊接著他就不再去想這種事情了,因為心性極端自私陰暗的他此刻突然充滿了憤怒,“那個該死的辛達族小偷,竟然敢偷我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