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陽光從頭頂樹蔭縫隙當中揮灑而來,籠罩在林間松軟草地上,顯得明媚又怡人。
動聽悅耳的歌謠則隱隱從林中某處響起,傳遍周圍。
“夜鴉與月色齊飛”
“風暴隨冰雪咆哮”
“他知道那消息要來了”
“安格班將煙消云散”
“惡龍將迎來滅亡”
“美好與和平重回家園”
“他知道那消息將到來”
“群鷹傳唱”
“南方的君王就要崛起。”
歌聲平緩柔和,但莫名卻顯得激昂不已,就連周圍枝頭上那些鳥兒都因此變得活躍了起來,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只是此處偏僻所在,傾聽歌聲的當事精靈卻并沒有因此而激動。
“感覺有點別扭。”一道聲音說。
“是很別扭,我認為最后一句把就要換做已經更合適一些。”
歌唱者的嗓音婉轉悅耳,簡單的話語聲聽起來就像是唱歌一樣好聽。
“我指的不是這點,而是……感覺有點假?”
“可我認為這首歌的贊美尚不及真相的十分之一。”女精靈反駁的說著,不過緊接著她就轉移了話題。
“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唱另外一首好了,聽著啊。”
說著,不待對方回應,另一首曲調悠揚的歌聲就悄然響起。
“北方傳來巨響”
“辛達戰吼”
“回蕩在山巖之間“
“回應召喚“
“披上你的戎裝“
“昔日和平之民……“
動聽的聲音才不過剛剛開了個頭就突然停止了下來,隨后傳來的只有一陣仿佛嘴巴被堵住的嗚嗚聲,聲音窸窣瑣碎,半晌過后,略顯害羞的話語這才再次出現。
“你不要搗亂啊,我還沒唱完呢,而且要是被看到了可怎么辦。”
“怕什么,周圍又沒有其他精靈。”
“但是有鳥兒呀,這里有好多呢,它們會嘲笑我的。”
“這好辦,我教你個咒語,要是有哪只鳥嘲笑你,你就用這咒語偷偷觀察它,不信抓不到把柄……”
親密的對話說著說著又沒聲音了,一股溫馨氣氛轉而默默滋生著。
林間一處坡度略高的綠丘橡樹下,夏爾靠坐在樹干處,露西恩則依偎在他的懷中,俏臉發紅,高挑修長的身姿纏繞舒展,在藍色長裙襯托下勾勒出一抹優美的曲線。
靜靜享受著現有的寧靜著,感受著對方身體傳來的觸覺與溫度,時間似乎變得緩慢又快速。
直到夏爾低頭看向懷中女子。
“我要離開中土去阿門洲,你會和我一起離開嗎?”
“去阿門洲做什么?”露西恩聞言仰頭看向夏爾,灰色雙眸詫異的與之對視。
“答應過某位維拉,準備去那里定居。”
“還會回來嗎?”
“可能不會了。”
這話讓露西恩表情一怔,低頭沉默著沒有說話,但漸漸的,那抱著夏爾胸膛的手卻愈發的緊。
于是最終她小聲說道:“他們會讓我去嗎,聽說阿門洲不能隨便去,好多諾多想要回去都沒有資格呢。”
“只要你愿意,就不會有任何阻礙。”夏爾回答。
露西恩沒有回答,但卻將身體往上湊了湊,最終將腦袋放在愛人肩膀上,如星空湖泊倒影般的美麗雙眸近在咫尺的與他靜靜對視著。
這姿勢看起來非常親密,而雙方的心卻也仿佛在這一刻重疊在了一起。
感受著緊貼胸膛處那律動相同的溫暖心跳與充滿依賴感的心靈,雖未回應,卻也不需要再用語言來表達了。
抬手撫摸著她烏黑柔順的長發,夏爾突然笑瞇瞇地說道:“晚上宴會時,我會和你父母商量訂婚的事情,要是害羞,你可要提前走開呀。”
“我才不走呢!”
如此聲稱的露西恩在晚宴期間談到此事時還是偷偷摸摸的跑掉了,只留下夏爾單獨面對辛葛夫婦。
不過并沒有什么為難以及不好意思,經歷過許多后,兩方關系早已過了陌生的階段,許多事情都可以敞開懷的說。
而事實上,多瑞亞斯的國王陛下對于眼前這位在戰爭結束就立即跑來商談婚事的年輕精靈非常滿意。
不論是他對于此事的積極態度,還是身為他女婿的諸多品行。
“訂婚宴就在多瑞亞斯舉辦吧,我和王后當年結合的有些匆忙,一直很遺憾沒能親自舉行儀式。”
辛葛如此說,關于這事他說話的頻率比較高,相對而言倒更像是個丈母娘。
真正的丈母娘反倒是一直坐在那里很少說話,一直微笑著聽著丈夫與未來女婿的交流,偶爾補充一兩句。
不過她在事后卻單獨找上了夏爾,與之叮囑許多女兒性格與喜好方面的話語后,她突然開口詢問。
“那即將復蘇的黑暗,是否會來自林頓?”
夏爾聞言沉默。
夏爾的拜訪之旅不止限于多瑞亞斯。
事實上在之前,他已經抵達過兩座矮人城邦。
將某件事定下來后,他就再次踏上了接連拜訪之路。
納國斯隆德、各個人類聚集地、希斯路姆、剛多林、西海岸諸港口,還有重新被精靈們占領并展開清掃的多松尼安。
一切在那場戰役中出兵的領地都出現了夏爾的身影。
沒人知道這位林頓之主為何會突然展開這次行程,期間他也并沒有說什么重要事物,乃至于許多精靈都心有疑惑。
不過實際上這次真的只是一場拜訪之旅罷了,當面見見這些響應他號召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然后順便好好看一看這美麗的中土世界。
只因他停留在中土的時間已經不多。
那交易內容總的來說很簡單,一如可以提供給他一個更好的成長空間與時間,而他則必須遠離中土現有一切,以免有意或無意的將更多命運打亂。
那關乎于一如創世的根本目的,不過對方并未多言,夏爾也沒問。
他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很符合他自己,甚至所有生靈的利益,但顯然,對這個世界好的,不代表對一如同樣也是好的。
夏爾也沒有詢問如果拒絕會怎么樣,他還沒那么不識趣。
只是他卻很疑惑,如果自己對這世界是有害的,那么為何那創世者不提前將他清除,或者引導他遠離?
為何在一切已經發生之后,才突然現身?
明明聲稱夏爾打亂了他的計劃,卻又為何不選擇直接干掉他,而是提出所謂的交易?
這些問題恐怕除了一如外沒有誰能夠回答他。
然而那存在實際并未現身多久就悄然離去。
“也許他打了個盹?也許他是個好人?”
“或者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喃喃的話語從剛多林內某處區域響起。
“什么?”庭院石凳處,坐在那里正為他縫著一條銀色腰帶的阿瑞蒂爾抬頭看向他,目露疑惑。
“我在想,旅途應當很長,可能需要一條舒適的船才行。”
夏爾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于是對方無奈的瞥了他一眼,復又低頭專注做起了手頭工作。
夏爾不再亂想,而是靜靜注視眼前這位最初很陌生的母親。
漸漸的,因為需要離開中土而有些失落的心情不知不覺悄然散去。
他所在意的,始終也不是這個世界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