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會比我們更加了解希姆凜。”
凝望著遠方那片籠罩于寒冷霧氣下的崎嶇丘陵地帶,以及靜靜矗立于那片地方中央處的寂靜高丘堡壘,紅發邁茲洛斯喃喃著,仿佛在喃喃自語,卻又像是在勸說自身。
“作為防守關卡,它完全可以為我們省去太多損耗與死亡,但如果我們作為進攻方……”
面龐顯得充滿陰郁,半晌后,邁茲洛斯掉轉馬頭。
“傳我命令,大軍向瑞利爾山進軍,等待北方巖漿熄滅后再行動。希姆凜就暫時叫魔茍斯替我們保管罷,我們不能做這種無畏犧牲!”
“可是,三哥他……”身旁的庫茹芬聞言大急。
“如果有一絲可能,我都會去救他,但——”邁茲洛斯欲言又止,最后語氣冷硬,只是抓著韁繩的手青筋直冒。
“走罷,我們會替他報仇的!”
于是精靈大軍開始緩緩朝著希姆凜東部一處身處于山中的關卡行軍而去。
那里是費艾諾第四子卡蘭希爾率軍駐扎之所,之前也遭到了進攻,但并沒有失陷。
邁茲洛斯準備在那里執行著阻攔敵軍踏上中土大地的任務,同時決定等整個合圍線戰局明朗后再做打算。
理智讓紅發精靈忍受下了注定失去親弟弟的痛苦,選擇了保全實力留待以后為其報仇,但理智卻同樣也讓他失去了一個有利的機會。
此時正是夏爾肆虐于希姆凜要塞的檔口,敵軍慌亂之際,如果趁機攻打,就算無法一擊建功,想來也會擁有許多優勢。
只是兩方相隔遙遠,本就無法便捷傳遞信息,邁茲洛斯甚至不知曉那位不久前見過的卡尼珥此時會身處于希姆凜之內。
夏爾并沒有留意到這一切,盡管索倫因為紅發精靈撤軍而大笑不已,但他同樣也沒聽到這位略顯得意的笑聲。
實際上在索倫召集一眾殘存高層聚在一起以防備他時,他就已經很利索的反回到了希姆凜深處的精靈殘軍當中。
并非他有其他打算,而是他沒“力氣”了!
靜靜出現在城門不遠處陰影當中的身影看起來仍舊挺拔高大,但那耷拉的手卻不住的顫抖著。
黑色鮮血在經過特殊穿梭后仍舊附著于另一只手中緊握的長劍表面,那背后是無數遇刺而亡的黑暗生命。
卻也代表著夏爾接連不停的奔波!
他畢竟不是機器,就算敵人站著不動讓他殺,數量多了他也承受不了。
更何況頻繁的穿梭間隙世界本就對他損耗很大。
“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幫助了,除此之外,我無能為力。”
面對跑過來的一眾精靈,他語氣嘶啞疲憊地道:“如果城外軍隊能夠奪回希姆凜,我想你們還會有一線生機,但如果……”
因為不清楚外面具體情況,此時夏爾還想著邁茲洛斯正準備攻城。
“您已經對我們幫助甚多,我們無法再奢求什么了。”
凱勒鞏的那位黑發副手回答,看著眼前這張年輕面孔,他內心當中充滿了復雜情緒,崇敬、感動、敬畏……
最后一切思緒都轉變成再次朝對方躬身行禮,圍在此地的其他精靈也一樣。
他們隨后就準備商量此時該如何做,是靜靜等待,還是其他方面。
然而就在此刻,他們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道充滿冷靜的沉穩聲音:“邁茲洛斯不會來救你們了。他已經選擇了撤軍。”
因為視線正對著這幫精靈身后,所以夏爾能夠看到說話的到底是誰。
那并非是一個人,或者說一位精靈,而是一條狗。
一條從后方廳堂當中跑出來的大白狗!
盯著對方那雙看起來充滿靈動的藍色狗眼,他不由陷入沉思。
上次與凱勒鞏發生沖突時,夏爾就發現這條大白狗并非尋常,但當時他也沒有太過關注,只當它是一條經過特殊訓練的獵犬。
可卻沒想到這只狗竟然還能講話?
夏爾對此有點意外,但如果他在曾經有心打探,那么其實不難打聽到,這只狗并非是普通的獵狗,而是一條神狗。
它叫胡安,它的第一任主子是歐洛米,西方諸維拉之一。
而它自身同樣也名聲不小。
它很強,特殊的身體讓它永不知疲憊,奇特的靈魂則讓它能夠通曉萬物的一切語言。
在精靈們尚未被維拉號召前往西方時就已經跟隨歐洛米活躍在黑暗籠罩的中土大地了,戰功赫赫,被譽為維林諾的神犬。
不過就算不知曉這些,在對方開口后,夏爾也并沒有小瞧這條小馬一般大的大狗,只因對方語速平緩,且富有條理。
“但我們并非沒有逃脫希望,如果我的猜測正確。”
“你有什么辦法?”夏爾詢問。
他之前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打算放棄這些被圍困士兵自己離去了。畢竟就如同他說的那樣,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
如果魔茍斯的力量不在這里盯著他,那么夏爾其實還能再“掙扎”些許。但此時此刻,夏爾卻做不出那種創造奇跡的行徑。
不過此時他卻重新燃起了希望,畢竟一條會說話的狗,總不會開口亂講吧?
“我們可以嘗試去俘虜索倫,然后要挾他打開希姆凜的大門,放我們出去。”大白狗冷靜的話讓夏爾剛剛升起的希望頓時破滅。
“你確定?”
“我顯然沒有說笑話的天賦。”大白狗此時的狗臉如同老干部一般充滿了嚴肅。
“我見到了你那特殊能力的使用模樣,既然你能將身上許多攜帶的器具帶走,那么是否可以也帶上我?”
“這倒沒問題,但……”見它一臉認真,夏爾也就收起了心中荒誕,“但就算我們能夠突襲并且俘虜索倫,我們也根本威脅不到他真正安危。”
他指的是索倫能夠隨意放棄形體這種能力。
此時夏爾雖然能夠對敵人種種肉身造成諸多威脅,但對于那無形的形體卻仍舊沒有辦法。
往昔許多歲月當中,他多少有對此展開研究,只是一直沒什么頭緒。
這個世界的靈魂,似乎與他認知當中的并不相同。
“他的確可以選擇放棄形體,但我認為他不會那么做。”
大白狗胡安邊說邊舔了舔身上染血的毛發,一幅過來狗的姿態分析道:“一具強大的形體對于邁雅來說非常重要,他能夠放棄尋常形體,卻不一定會放棄現在擁有的那些。不久前我曾嗅到他的氣味,那很強,但同樣珍貴。”
見夏爾聞言皺眉思索,它復又說道:“況且,只要我能咬到他,那么就算他身存的是一具普通形體,他也需要慎重做出決定,只因我的牙齒能夠傷害到他暴露于形體外的墮落靈魂。”
說這句話時這條大白狗并沒有表現出多少自豪自負乃至自信,而是平鋪直敘,仿佛在說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夏爾聞言后看向它的眼神登時就不大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