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是自己有錯在先,怕再耽擱下去,江熒很有可能又會改變主意,不肯放過自己了,那可怎么辦?
這女先生最后飽含深情又戀戀不舍地望了眼桌子上的銀票、金釵。
撿起地上被圓紫抽出來捆綁她用的腰帶,一面系上,一面帶著決絕的神色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銀子沒了可以想法子再掙,命可就一條啊!
禾氏收回了望向門外的視線,重新落到江熒身上身上,她臉上的神情既有慶幸自豪又有難以掩蓋的擔憂:“幸虧我得熒兒機敏,才能讓母親安然無恙。”
“可那文老夫人既然起了要害我的念頭,這次沒有得逞,難保不會還有下次。”
“都是我連累了你。”
禾氏頓了頓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沖江招了招手。
江熒會意,重新來到了禾氏的床沿邊坐下。
禾氏握住江熒的手說:“熒兒,文老夫人要對付的人是我,你就不要再管我了,只管帶著明管家他們先往京都你父親那邊去。”
江熒摩挲著禾氏的手背對上禾氏關切的眼神說:“母親,要說連累二字,是女兒連累了您才是,讓您這么多年受盡辛酸苦楚。”
禾氏搖頭剛要反駁。
就聽見江熒又繼續說:“您是我的母親,沒有您就沒有女兒,您從來就不曾連累女兒分毫。”
“您也不要再有那種犧牲自己就能護得我周全的念頭,文老夫人之所以暫且只對您下手是因為這么多年,多少也了解父親的秉性,怕把咱倆同時除去,父親會豁出性命。”
“但是她能動了要害您的心思,顧忌著父親,雖然不會太快,但日后只要得著機會,第二個要除掉的人就會是我,即使我到了京都那又如何?文姨娘的父親他們可都還住在京都呢!”
“所以,您就莫要再說讓女兒撇下您得話了,女兒還盼著母親護好自己,長長久久看著、陪著女兒呢!”
禾氏聽完江熒的話,擦了眼角的淚,面上的擔憂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堅毅的神色色:“母親竟還沒你想得這般通透,放心,母親不會讓她們得逞的,不會叫你做沒娘的孩子,我還要保護你,看你今后嫁人生子。”
上輩子她就一生未嫁,這世,江熒亦沒有這樣的打算,但是聽禾氏這般說,卻也沒反駁什么,只是含笑著點頭說:“所以,就當是為了我,母親也要保護好自己。”
江熒安撫好禾氏之后就出去了,圓紫亦步亦趨地跟在江熒后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熒索性停了下來,看著圓紫說:“想問什么就問吧?”
圓紫看了看江熒鼓起勇氣說:“小姐,奴婢有些氣不過,您這么容易就放過了這女先生,還有那文老夫人,她們可是要來謀害夫人的呀?”
江熒說:“你覺得我現在能夠對付文老夫人嗎?”
圓紫眼里突然放起了光彩篤定的說:“自然是能的,您看方才您把那女先生給嚇得。”
江熒笑笑說:“能,但不是現在。”
圓紫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卻又不夠清楚,可她沒有再問了,只是笑得甜甜道:“奴婢不想小姐跟夫人受到欺負,奴婢也相信小姐。”
圓紫這番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但江熒卻明白了,圓紫只是氣不過有人想要來傷害她們。
同時,她也相信,自己定然不會叫人白白欺負了去。
江熒也沒解釋什么,點點頭,就繼續往前走了。
跟在后頭的圓紫步伐都輕快了好多。
.............
明管家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再給江熒請女先生時,也沒了先前的馬虎,再三打聽后,確定對方沒問題,才請來給江熒授課。
自從上次的事情后,禾氏一直心生戒備,連帶著對自己跟江熒的飲食都十分小心。
但是直到禾氏已經能夠下地走路,腿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也都風平浪靜,再沒出現想要謀害她們的人。
眼看著就快要出發去京都了,這些時日里擔心像是一把懸掛在禾氏心頭的刀,終于如一團柔軟的棉花般落下了。
禾氏以為或許是文老夫良心發現,不會再來對付她們母女二人了。
上次沒有成功的要了禾氏的命,直到現在文老夫人都沒有再出手。
江熒可不認為文老夫人是知難而退了,更不認為這樣的人,還有什么良心可言。
明管家按照先前江老夫人的交代,讓幾個從小在江家長大,可靠的忠仆留在宅子里看家。
然后才帶著剩下的兩人跟著早就收拾好的禾氏母女以及圓紫三人準備出發了。
在上馬車之際,江熒余光瞧見藏在江家大宅門角處,正鬼鬼祟祟打量著她們的一個小廝,唇畔勾了勾。
禾氏跟江熒的東西并不多,主要就幾身換洗的衣物,而明管家他們更是如此。
所以一行六個人只坐了兩輛大馬車。
禾氏母女跟圓紫乘坐一輛。
而明管家跟另外兩個下人同乘一輛。
明管家知道淮安同京都離得那么遠,這一路少不了要舟車勞頓。
上了馬車靠坐好后的他就開始閉目養神,任車夫策馬行駛。
淮安這個小地方跟繁華富庶的大京都哪能比,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留戀。
伴隨著馬車一顛一顛地在晃動,腰后還墊了個大迎枕的明管家,知道他會距離京都越來越近,很快就舒適的跌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明管家聽見耳邊傳來了另外兩個下人小聲嘀咕的窸窣聲,才悠悠轉醒。
那兩個下人說得小聲,但是車廂又不大,對于他們的談話內容明管家自然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咱們不是要去京都嗎?”
“這方向好像不對........”
明管家,倏爾睜眼,順著下人撩開的布簾往外一看,果然不對。
正準備喊車夫停下的時候,車夫先一步地勒緊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
明管家心下不安,對著馬車里頭的兩個下人不悅道:“路道都走錯了,怎么也不早說。”
然后就準備撩開馬車的粗布門簾,預備下去一探究竟之時,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后,又縮了回來,指著其中一個下人就說:“你下去看看,問問車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大夫人跟小姐們坐的馬車可還在我們的前頭。”
那下人見明管家這樣,心里也開始慌了起來,他可從未曾出過淮安,但是也看過不少兇殘匪假扮老實車夫,策馬到一荒僻處,殺人奪財的故事。
想到這里,這該聽明管家吩咐,撩開馬車粗布門簾的手卻始終沒法兒往外伸。
明管家見狀罵了句后,又把頭轉向另外一個下人說:“你去——”
他望望明管家,又看著另外一個被恐懼籠罩著的下人,哪兒還敢呀。
就在明管家開罵之際。
馬車外傳來了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女音:“明管家,地方到了,你們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