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商談的最后,林達邦也沒有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熊白洲也不以為意,把vcd市場運作置于周美電器的框架下這種“新瓶裝舊酒”的招數并不新鮮,不過單純從效果看,林達邦還是有一點動心的。
林達邦的好奇心不是vcd項目,而是能夠通過這次注資尋求與周美電器更深入的合作機會,這一點熊白洲也心知肚明。
商場談判就是這樣,有陽謀有陰謀:
熊白洲把愛聲vcd項目置于周美電器的框架下就是陽謀,擺明告訴林達邦要想接近周美電器要不乖乖“入甕”,要不果斷離場;
但是之前,熊白洲把舊的計劃書拿出來誆騙,這就是典型的“陰謀”了。
所以,林達邦的含糊其辭在熊白洲看來是一個成熟的企業家應該有的素質,不要說林達邦還在考慮斟酌中,就算已經有了決定,也應該稍微吊一下胃口,爭取占據合作中的主動關系。
談完了公事,熊白洲和林達邦都不約而同的跳過這一章節,他們這些有經驗積累的企業家對生意談判的“尺度”把控的都很好,過量了會有反作用力,需要給彼此預留一定的思考時間。
于是,兩個人你說一件生活里的趣事,我談一件聽來的新聞,從生意場走向風月場,林達邦的家族在泰國勢力很大,和皇室都有聯姻,林達邦也算是三教九流,風花雪月都懂一點的人物。
總之,大家都忘記了剛才凌厲的氣氛。
真正做生意的格局和胸懷就應該如熊白洲這般,雖然在生意洽談上存在分歧,以致暫時無法合作甚至做不成生意,但雙方的交情不應該有所影響,因為以后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如果熊白洲當初氣度不夠,因為淋雨怨恨李東來,也就沒有周美電器的今天;如果郭子嫻因為對熊白洲有感情,選擇和周美電器合作,這種心態以后也很難創建恒基帝國。
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
“我比熊老板早幾天到香港,不如我做個東,請熊老板和樓下各位兄弟賞臉吃個飯?”林達邦熱情邀請道。
“林總開口,不敢推辭。”熊白洲站起身,正要喊陳慶云他們晚上一起出去,結果盛元青“咚咚咚”跑上來:“熊哥,和記的人在門口,自稱是新記南區的話事人豬頭佃,想請您見個面。”
“什么見個面,就是想來繼續談買賣的。”熊白洲笑著說出對方的目的:“態度倒是堅韌,就是性子急了點,還不夠穩重。”
熊白洲看向林達邦:“林總,今晚為你省了一頓飯了,不介意就一起去吧,介紹幾個新朋友給你認識。”
和記在香港的馬仔多如牛毛,泊車的、水果鋪、路邊攤可能都是和記的會員,所以熊白洲在香港的行程其實已經暴露。
對于專門來鄧驪君家的門口等待談生意的做法,雖然不太禮貌,不過以熊白洲的閱歷也能接受,而且這也是和記的一貫風格。
字頭嘛,哪里懂得什么“謙虛禮讓”,如果不是懾于熊白洲在粵城的實力,估計都不會加這個“請”。
熊白洲走到門口,看到門口站著一個30歲左右的矮壯胖子,抽著煙一臉兇悍。
不過他看到熊白洲,連忙扔掉煙頭恭敬的走過來:“熊哥,我系豬頭佃,和記南區的扎fit人,大佬今晚想請您食飯,唔知你有空未啊?”
“大d榮沒親自過來邀請,我恐怕很難有空啊。”熊白洲笑呵呵說道。
熊白洲這話剛說出口,豬頭佃身邊幾個馬仔臉色都變了,但豬頭佃還是陪著笑臉:“熊哥,唔好意思啊,我大佬在準備晚餐,不然真的就親自過來了。”
“得啦,開玩笑羅,唔必當真。”熊白洲抽出一支煙,盛元青連忙掏出火機幫他點燃。
“今晚哪里食飯?”
“尖沙咀蘇龍的武館。”豬頭佃一邊說一邊抬眼看熊白洲臉色,他生怕熊白洲聽說是武館就不去了,那樣反而是自己辦事不力。
“武館好呀,我中意邊食邊看打拳。”熊白洲笑了笑,轉過身對林達邦說:“林總你跟著我的車,我知道那家武館的地址。”
兩輛車開走后,就有小弟忍不住說道:“挑,這么巴比,還讓阿公親自過來邀請。”
馬仔是豬頭佃的小弟,所以要叫馮迪榮“阿公”。
豬頭佃扇了一下馬仔:“你知水深水淺,這句話他都能當你阿公的面直說,你如果知他現在住的地方,就不會被這句話驚到啦。”
去往武館的路上,熊白洲考量陳慶云他們:“知道為什么和記把吃飯地點定在武館嗎?”
“炫耀啦,這個道理我都懂,這群撲街真是太沒xiūliàn了。”盛元青經常被熊白洲教育要多思考加深自己的xiūliàn,現在他都能脫口而出這個詞。
熊白洲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盛都能看懂的社交招數,大d榮現在還在用,但也不能說沒xiūliàn,只是做事的方法太通俗了。”
“熊哥,今晚我們要怎么做?”宋世豪問道。
“大d榮內心非常想和我展示一下他的力量,以便提高做生意的籌碼,可他實在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最后只能選在武館,給我們看一看血腥味的東西羅。”熊白洲分析道。
大d榮這是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問題,典型的讀書不多,想的太多。
如果情況倒轉,換成是馮迪榮去粵城,那熊白洲想展示自己實力的招數就太豐富了:
如果想展示金錢方面的,可以帶他去周美電器的旗艦店,也可以帶去他愛聲電子廠;
如果覺得談錢太庸俗,想高雅一點,那也可以帶他去鏤空花窗的粵式老店,品一口濃茶,聽一出粵戲;
如果覺得這太有年代感,想要文青一點,熊白洲還能挑一處山里的農家飯莊,聽水聲潺潺,看霧靄沉沉,吟詩坐禪;
熊白洲的積累實在太深厚,相對而言馮迪榮就顯得單薄又無力。
“真是高調又不自知。”宋世豪忍不住嗤笑一聲。
“不僅是高調,都有點跑調了。”熊白洲無奈的搖搖頭,馬上他的臉色又嚴肅起來:“不過就算在武館,也不能給他炫耀的機會。”
“今晚,”熊白洲看了看這三個人:“你們要下場,打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