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白洲的個人魅力無可指摘,而且他的確是中國華南地區最大的家電零售連鎖企業控股人,也是一家新興電子廠的幕后老板,據說手里還有其他生意,另外他還是粵城的政協委員。
這是剛剛越洋電話電話溝通的結果,亞伯不理解“政協委員”是個什么樣的職位,沈力青在電話里解釋了一遍可這位高通副總裁還是不能明白。
“就是對粵城的一切官方行為還有民間舉動,都有著建議權的社會資深人士。”沈力青盡量用簡短易懂的通俗句子再解釋一次。
“是不是有點像美國的市議員?”亞伯就在電話里問道。
中國的政協委員和美國的市議員其實本質上是不同屬性的存在,但職責上的確有那么一點雷同。
“算吧,有點相似。”沈力青索性說道。
她擔心越說越糊涂,其實現在大部分中國人都不能理解“四套班子”究竟是哪四套,何況相隔彼岸的美國佬。
于是熊白洲的身份輪廓越來越明顯了,他是在粵城有一定影響力的官方生意人,而且還是高通主動邀請別人過來參觀商談芯片生意的,只是元器件部門不怎么重視。
亞伯大概能夠理解艾默的心里想法,首先高通本身就是研發世界頂尖通信技術卻不做具體產品的公司,最多就是生產芯片和處理器等元器件。
因為高通現在主要依靠技術專利費賺錢,比如說它把自己的獨有技術賣給世界上的電子設備生產企業,那這個公司每賣出一臺產品,都需要把利潤分一點給高通公司。
這才是真正掌握了生產鏈的源頭,也證明了什么才叫“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
其次就是艾默對亞洲人的總是戴著有色眼鏡,雖然沒有達到種族歧視的地步,但總是不相信黃皮膚的人種有潛力挖掘,尤其中國官員還經常來這里作秀。
亞伯心里嘆一口氣,艾默的技術水平很高,自己也不會因為熊白洲被冷落就責罰艾默,但艾默這種行為就不是做生意的態度。
高通成立之初就是要面向全世界的,個人情緒不能帶到公司的日常事務里。
“熊先生,沈主管經常和我提起過你,是我疏忽了。”亞伯是高通的副總裁,打算用道歉背下了這個黑鍋。
“沒關系,我口袋里其實也只有一張名片,你不過來我都送不出去。”熊白洲笑呵呵回道,軟中帶硬,不卑不亢,順便還把自己金光閃閃的名片遞了過去。
“還好熊先生沒有翻臉離開。”艾默在下邊聽了,聳聳肩說道。
“我臉比較大,翻臉太辛苦了,所以一般不會那樣做。”
熊白洲不搭理艾默話語里的小抱怨,甚至還幽了他一默。
這句回答是典型的美式幽默,會議室里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大部分人都對熊白洲的機智回答都有點好感。
高通副總裁亞伯等騷動平息后才問道:“熊老板說有10個億的生意和高通做?”
“是10億美元。”熊白洲更正一下說法,然后指著會議室里的移動玻璃白板說道:“我能用一下嗎?”
“請便。”
熊白洲點點頭,看了一眼兩眼都是迷戀的郭子婧,自信的笑了笑走到玻璃板前寫上一個英文字母。
“這個單詞是富裕的意思,相信大家都懂。”熊白洲指著玻璃板說道。
臺下沒有人出聲回應,他們并不是故意拆臺,而是這個問題太簡單了。
果然,熊白洲又在“rich”后面加上了“er”,形容詞就變成了名詞“richer”了。
“rich是富裕,richer是富人,那么怎么樣才能成為一個富人呢?”熊白洲再次問道。
臺下依然沒有聲音,不過觀眾的專注力明顯要比開始時要好一點了。
熊白洲簡單停頓后,發現沒人回答,臉上的笑容依然變,反而又在玻璃板上繼續寫出一個單詞“ork”,再次問道:“工作能讓我們變成富人嗎?”
終于有人覺得老是熊白洲在自問自答,禮貌的開始回應:“no!”
“對。”熊白洲聽到有人回應,笑的更加燦爛了:“工作不會讓我們富裕,只會讓老板富裕。”
“哈哈哈。”下面又有一陣笑聲傳來。
熊白洲這句回答很風趣,而且又很準確,
郭子婧一邊看著熊白洲一邊在心里腹誹,這個會議室里其實亞當都要算個高級打工仔,真正算老板的只有熊白洲。
這時,熊白洲再次寫下一個單詞。
finang是理財的意思,熊白洲又問道:“理財能讓我們變成富人嗎?”
這次回答的人更多了,熊白洲也笑著應道:“存在銀行里的理財不會讓我們變得富裕,但能讓布什總統打仗時更有底氣。”
1995年的美國總統是喬治·沃克·布什,也就是“老布什”,他最著名的事件就是打敗了伊拉克并對其實施經濟制裁,不過美國民眾對這場戰爭卻持反面的態度。
所以熊白洲把老布什當梗用了出來,而且還收獲了掌聲。
熊白洲點點頭對掌聲表示感謝,又轉身寫單詞,不過這次有兩個。
“stitution和trend”。
這兩個詞是“憲法”和“趨勢”的意思,熊白洲這次卻沒有用反問,而是單純的肯定句,他指著這兩個單詞說道:“這才是讓我們成為富人的辦法。”
馬上就有“好學生”很給面子的提問:“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大部分成為富人的辦法,國家都把它們寫在法律里了。”熊白洲淡淡的說道。
這是個非常冷而且需要悟性的笑話,不過能夠在高通里工作都是常春藤高校的畢業生,包括什么伯克利,斯坦福,圣塔克拉拉。
這些人反應都很快,逐漸有人明白后發出會心的笑聲,最后整個會議室里都是歡樂。
熊白洲安閑的站在前面,他的深厚積累對美式幽默的掌握非常到位,幾個簡單的問句和單詞就贏得了大部分觀眾的欣賞和認同,甚至就連艾默都覺得熊白洲這個黃皮膚的亞洲人不太一樣,這些都將成為后面的鋪墊。
等到會議室里的笑聲逐漸消退,熊白洲才拿起棉布擦掉了“stitution憲法”,只留下“tread趨勢”,而且表情也突然嚴肅起來。
“其實。”熊白洲提搞了音量,眼神也炯炯有神的掃視著:“富翁都是趨勢的產物!”
這次都不等觀眾的反應,熊白洲自己如狂風暴雨一般接連解釋。
“為什么說富人都是趨勢的產物,因為在趨勢變革的時候,比的不是個人個人經濟的實力的大小,而是反應的快慢。”
“第一次工業革命是機器代替手工勞動,所以有了蒸汽機和輪船,第二次工業革命讓人類進入了電氣時代,有了飛機和汽車,在這兩次時代變革里,但凡能抓住一點機會,你們是爺爺可能就波音,可能就是福特,也可能是西門子。”
“現在,我們正面臨第三次工業革命。”熊白洲又把節奏放慢,緩緩的說道。
臺下,包括高通的副總裁亞伯在內都聽得非常仔細。
熊白洲轉過身子,指著單詞“trend”說道:“第三次工業革命應該叫信息控制技術革命,它產生了衛星,有了計算機,甚至還涉及了生物倫理,我們有幸生在這樣一個時代里,是不是應該抓住機會,讓我們成為富人之中的一員?”
臺下又有點寂靜,因為熊白洲的論題實在太宏觀了。
不過沒關系,熊白洲有辦法實現宏觀到微觀的跨越,他突然指著元器件部的艾默說道:
“艾默,你很努力,也很聰明,所以你才有了現在的社會地位,但我要說的是真正讓你獲得如此多酬勞的是這個時代,因為你現在從事的工作是風口上的行業,正是被時代需要的行業。”
艾默被熊白洲突然點名,有點不安的動了下屁股,再看熊白洲的時候有了點壓力。
不過熊白洲卻沒有太多精力關注他,因為他還要繼續忽悠。
“這是一個各種模式最亂的時代,也是一個各種機遇最好的時代,強者獨領風騷,弱者退出江湖,表面上是市場在洗牌,背后其實是淘汰,只有與時俱進才能適者生存!
“啪啪啪······”
熊白洲剛說完就有一個人鼓起了掌,不是坐在最前面的亞伯,而是熊白洲說到一半時突然走進來的美國老頭,那時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熊白洲吸引住,只有熊白洲看到了。
“辦公室里沒有看到人,原來跑到這里聽課來了。”老頭笑容滿面的說道。
“這是我們的總裁德雷克先生。”亞伯連忙站起來介紹,然后又對德雷克介紹了熊白洲身份和意圖。
德雷克微笑著聽完介紹,看著熊白洲說道:“熊先生剛才那番話,我覺得都能值100萬美元了。”
熊白洲平靜的笑了笑,高通這種公司就早就是職業經理人在管理了,德雷克在高通地位可能和劉慶鋒差不多,總裁也只是權利最大的打工者,可能會有一定的期權獎勵,但一定不會多。
所以熊白洲知道德雷克身份后也沒有太多波動,甚至還順著話題開了個玩笑:“看來,下面我只要做成9億9千9百萬美元的生意額度就好了。”
會議室里又是一陣大笑,熊白洲對這種美式幽默理解的很透徹,相對的他也在美國人面前展示了中國人的自信風采。
“關于這9億9千9百萬美元的生意如何做。”熊白洲又承上啟下的引出下一個話題:“遠古的東方有一只沉睡的雄獅,現在它醒過來了,它有12億的人口基數,有600個左右的城市,還有著960萬平方公里的面積,10億美元砸下去水泡都冒不出一個。”
“熊先生打算如何操作?”
德雷克頗為好奇的問道,如果剛才是歌曲的開頭和,現在就是結尾了,但這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只有收得好,才能實現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我旗下的愛聲電子一直采購高通公司的芯片,初期的6000臺已經基本用光了,現在我想繼續采購。”熊白洲先拋出一個小問題投石問路。
“vcd在中國市場的火爆顯而易見,年前不僅我們估錯了形勢,三星,索尼還有飛利浦也一樣錯誤判斷。”亞伯是知道愛聲和高通的合作項目的,于是問道:“熊先生準備采購多少?”
“10萬臺。”
熊白洲一下子就翻了10倍都不止,但亞伯沒有吃驚,目前形式來看中國的vcd市場今年預估有30萬臺的銷量,現在還沒有到頂。
“熊先生是打算讓我們進行優惠嗎?”亞伯接著問道。
10萬臺估計有3個億人民幣的銷量了,也有將近4000美元的銷售額,再加上這個中國人精彩的演講,適度優惠并不過分。
哪知道熊白洲卻搖搖頭,干脆吐出一個單詞:“no!”
接著熊白洲說道:“10萬臺也只是前期的數字,以后我們國家還有亞洲的vcd銷量肯定不止這個數字,不過我想和高通談的并不是vcd項目,而是關于cdma還有g的競爭。”
聽到這兩個簡單的字母,不僅德雷克還有亞當突然認真起來,會議室里大部分高通管理層都收斂了笑容。
g叫globalsystemformobileunis的縮寫,意為全球移動通信系統;cdma是碼分多址的英文縮寫(codedivisionmultipleaccess),它是在擴頻通信技術上發展起來的一種嶄新而成熟的無線通信技術。
g是歐洲生產的,現在的手機比如說摩托羅拉還有愛立信都用這個系統,而cdma就是高通公司的杰作。
如果是把vcd芯片看成高通半導體研究的一個小項目分支,那把cdma推向全球就是高通現在的主要目標,這種專利費的收取是非常恐怖的,因為只要運用高通信號基站的電子設備都需要給錢。
“可惜我們國家現在沒有能力研發這些2g和3g的通訊系統,好在七年前華為在已經努力了,相比較任政非我也沒辦法做的更好,”熊白洲笑容滿臉的看著德雷克還有亞伯,心里卻在發狠:
“狗日的高通現在讓你們先賺點錢,等我把周美的局布好以后,老子反過來就聯手華為壓榨你們的生存空間。”
“熊先生打算怎么做?”總裁德雷克問的很謹慎。
“愛聲要研發手機,以后也打算從郵電部那里申請手機牌照,在這里我需要高通的合作。”熊白洲在一大段鋪墊后,終于把要說的話講出來了。
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vcd不是很賺錢,真想做大事,那就支持哥做手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