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學生都向著跑過來的那群人看過去,熊白洲也跟移動視線,最前面那個男學生面孔似乎有點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徐弘良,聽說你被陳秋蓉拒絕后自己主動放棄了,現在過來做什么?”柴穆晨卻一口叫出過來人的名字。
“你放屁,我是自己覺得配不上人家陳校花,你他媽穿著奔喪一樣的孝服,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了?”
操場的探燈下,熊白洲瞧清楚徐弘良的樣子了,瘦高個有點兇。
“這個叫徐弘良,他也是華師的學生,仗著父親是粵城當官的,以前在學校喜歡欺負這個,挑釁那個,真像個黑社會。”山代在旁邊為熊白洲介紹身份。
聽到小胡子這么說,熊白洲倒是想起來徐弘良是誰了,他就是曾經在華師里堵住熊白洲,讓熊白洲離開陳秋蓉的校園惡霸。
當時熊白洲覺得大學校園里不應該有黑社會存在,雛形也不可以,下手重了一點,手段也殘忍了一點,根據熊白洲的判斷,受到人格侮辱的徐弘良應該沒有意志再欺負其他同學了,那個小團體也不會存在。
可今天怎么又死灰復燃了,而且徐弘良的樣子似乎又是信心滿滿,再次找到人生方向。
“難道這個校園惡霸也像萬雪松那樣,擁有百折不撓的信念?”
熊白洲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徐弘良真的有那種特性,當時也不會小家子氣的堵住自己。
“大佬,我去接個電話。”這時,盛元青突然掏出手機說道。
熊白洲正在想事情,不在意的點點頭。
小胡子還在滔滔不絕的介紹徐弘良的背景,粵城本地人,高考根本不達線但也進了學,父親是教育局的領導這些一大堆狗屁倒灶的東西。
“陳校花是提前錄取的嘛,所以很早來學校,聽說徐弘良一開始霸道的很,根本不讓別人靠近陳校花,不過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主動放棄了。”山代又講了徐弘良和陳秋蓉的淵源。
熊白洲點點頭,他對徐弘良為什么放棄心知肚明,就是盛元青出手的原因,當時教訓了徐弘良以后,熊白洲還讓他記下自己的車牌號碼。
這么長時間也沒人找熊白洲要理由,熊白洲早把這點小事忘記了,哪知道徐弘良今天專門為陳秋蓉出頭,熊白洲心里就很納悶。
軍訓場上現在很熱鬧,徐弘良和柴穆晨兩個人已經掐起來了。
“徐弘良,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自己都知道配不上陳秋蓉,那就請你別擋道。”柴穆晨惱怒這個混混打斷了自己的求愛計劃。
“老子的確配不上,因為陳秋蓉是我頂爺的女朋友!”徐弘良一臉驕傲的說道。
“啥?”
熊白洲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自己什么時候多出這樣一個徒孫了,不過他反應很快馬上轉頭:“小盛?”
盛元青這小子知道情況不好,提前躲起來了。
熊白洲拿起手機:“你過來解釋清楚,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有講過不許招募學生進四海吧。”
熊白洲三令五申四海集團不許像學校滲透,不管哪個學校的學生,就算他再慫再膽小,只要和四海沾上關系馬上就能成為校園惡霸。
象牙塔里的學生是根本沒辦法抵擋四海這種有組織、有紀律、而且層級制度分明的公司化社團插足的。
“大佬,我哪里敢違背你的話。”盛元青也不知道躲到哪里了,但語氣里全是委屈:“這是一個誤會,但您先保證別打我,我就過去和您解釋清楚。”
“滾過來!”
熊白洲一把按掉電話,轉頭看到小胡子同學驚恐的看著自己,換上一副笑容說道:“那個同學做錯了事,我教育他幾句。”
“哦。”小胡子山代點點頭,然后悄悄把自己距離和熊白洲拉遠一點。
這個人剛才好兇啊,比徐弘良還要兇的樣子。
操場那邊,柴穆晨聽不懂“頂爺”這個稱呼,輕蔑的回道:“我管你是鼎爺,還是盆爺,我暑假是去了australia和germany進行travel,不然哪里會錯過秋蓉同學的提前報名時間。”
柴穆晨還是很能抓住當下最流行的“社會元素”,說話時插兩個英文單詞,時不時去哪里“travel”一下,顯得自己格調比較高。
不過徐弘良顯然不這么認為,柴穆晨要顯示自己“上流社會”身份可以,但不能侮辱自己瘋狂熱忱的信仰,徐弘良他“嗷”的一聲就向柴穆晨撲過去,兩人緊接著扭打在一起。
柴主席戰斗力肯定比不上徐弘良,挨了幾拳才被軍訓教官拉開,可花也爛了,西服也破了,形象也毀了,但他拿徐弘良這種關系戶還真沒辦法,氣急之下就對陳秋蓉說道:“陳秋蓉,你和這種人混在一起,獎學金和評優資格難道不想要了嗎?”
柴穆晨說完,把花狠狠的摔在地上離開了。
徐弘良倒是不介意:“別怕,學校的評優沒什么稀罕的,我到時給你搞一張市級評優。”
甄文雅“呸”了一聲:“評優資格什么時候成你們手中的工具了,秋蓉肯定能憑自己實力拿到,如果要找關系的話,全國優秀大學生對秋蓉來說很困難嗎?”
甄文雅本意是夸大熊白洲的實力,不讓這兩個富家子弟占據上分,沒想到徐弘良一臉認真的點頭:“的確,有頂爺在,這些都是小事。”
熊白洲沒有再過去,現在意義已經不是很大了,但他盯著畏畏縮縮走過來的盛元青,冷冷說道:“講。”
盛元青嚇的一縮頭,只得把情況詳細說明。
原來盛元青上次教訓了徐弘良一次后,徐弘良還真記住熊白洲的車牌號碼,回家后假裝不經意的咨詢在市教育局當領導的父親。
得到的結果讓徐弘良很受傷,因為就連他父親都不能肯定來自哪個大人物,但一定比自己有權勢的多,這讓徐弘良除了失望還有一點難以言明的激動,自己居然和粵城哪個大人物碰面了。
有天晚上徐弘良去沿江路的酒吧玩,正好碰到也在那里喝酒的盛元青,看著盛元青出入都有西裝革履的馬仔跟隨,威風凜凜的樣子,徐弘良感覺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方向。
他當即追上盛元青要求加入隊伍,盛元青知道這小子是個大學生,所以根本不會收他。
盛元青拒絕的越狠,徐弘良的態度越堅持,盛元青沒辦法只能老實告訴他:“普通人只要對大佬忠心,我收了也無所謂,但你是學生,大佬不讓收學生仔。”
“那我可以退學,能請求頂爺收我嗎?”
“你癡線,好好的大學生不做。”
盛元青當時并沒有答應,但徐弘良卻死心塌地按熊白洲的徒孫自居,雖然他都再沒見過熊白洲。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熊白洲心里想了想。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簡單來說就是受害人對犯罪者的一種依賴情結,徐弘良之前雖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但遇到更惡的熊白洲和盛元青,在對強大實力極度崇拜心里引導下甘心自居小弟了。
“這他媽都是什么事。”
需要熊白洲操心的生意很多,沒想到在這里還遇到這種破事,他倒是甩手不打算管的,可一來徐弘良幫陳秋蓉解了圍;二來讓一個大學生對自己所領導的集團產生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熊白洲覺得十分別扭。
“大佬,軍訓的學生散了,要不要去找陳秋蓉?”盛元青悄悄的提醒。
“你去認真勸一勸徐弘良,四海不收大學生。”熊白洲臨行前還是叮囑道,但其實他都沒什么信心,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非常偏執的一種心里狀態。
陳秋蓉和甄文雅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陳秋蓉心里有點難過,她的性格其實非常低調,類似今晚這種事根本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有可能她寧愿要一張普通的臉蛋。
“你直接把小熊哥叫過來承認就好了啊,而且他都打你幾次電話,你都不接。”甄文雅看出來陳秋蓉的想法,就在旁邊出謀劃策。
陳秋蓉正在想事情:“我不想和他有什么關系了。”
甄文雅嚇一跳:“你不會真的要和小熊哥分手啊?”
“誰要和我分手?”
一個低沉渾厚的男性聲音傳來。
兩個人轉過頭,熊白洲嘴角含笑的站在后面,不斷有學生從他身邊經過,但這些人在陳秋蓉眼里全部都是空氣,只有昂然佇立的熊白洲。
“小熊哥。”甄文雅驚喜的叫道,馬上轉過頭對陳秋蓉說道:“我先回宿舍啦,你倆談一會,不過要注意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別被人看見。”
甄文雅本意是開個玩笑,不過要是陳秋蓉和周淑君見面之前,陳校花肯定紅著臉乖乖和熊白洲離開了,不過現在卻一把拉住甄文雅。
“你先別走。”
甄文雅一臉詫異:“秋蓉,你和小熊哥好久沒見呢,好好聊聊嘛,把今天的事也告訴她。”
“不礙事,我和他也沒有太多話說。”陳秋蓉突然說道。
這句話要是出自周淑君還可以理解,但是陳秋蓉這樣說就很別扭了。
熊白洲經驗多豐富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他還是禮貌的對甄文雅說道:“麻煩你給我們5分鐘單獨聊天的時間。”
“秋蓉”甄文雅看了一眼陳秋蓉,但不等她答應就自作主張點頭道:“我去便利店買點零食,你們先聊。”
甄文雅看得出,陳秋蓉仍然對熊白洲情深義重,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從醫院回來后就要剪掉長發,但剪了發絲卻掐不斷情絲,仍然纏纏綿綿的裹在身上。
“談戀愛有什么好,不如單身。”
甄文雅心里自語道,然后蹦蹦跳跳去便利店。
只剩下兩個人了,偶爾會有女生會看向這邊,但也沒覺得奇怪,陳秋蓉又不是獨立的個體,有男生和她說話也很正常。
“你怎么把頭發剪掉了。”熊白洲先問道。
“涼快。”陳校花簡短的回道,但是就不看熊白洲。
熊白洲點點頭,心想這要是沒出問題就有鬼了。
“剛才你說,你和我之間也沒有太多話。”熊白洲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來,炯炯有神的看著陳秋蓉。
“嗯?”
果然,陳秋蓉看到熊白洲不吱聲,好奇的抬起頭,眼里還有一點點疑惑。
“這些話是小君教你說的吧。”熊白洲突然斬釘截鐵的說道。
“啊!”
陳秋蓉驚訝的張開紅潤的櫻桃小口,半響都閉不上。
熊白洲沒有停,繼續說道:“我猜你們現在是寫信聯系的,是不是?”
“她和你說的?”
老實憨厚的陳校花在熊白洲這種老江湖面前根本不懂得掩飾,或者說也沒想過掩飾。
“沒有,我猜的。”熊白洲順口說出理由:“這些話都是小君的口氣,根本不是你的話,而且你兩都比較愛寫信,我猜第一封信應該是小君給你寫的。”
陳秋蓉不吱聲。
“她應該在信里勸你,不要太輕易原諒我,是不是?”熊白洲繼續追問。
陳秋蓉還不吱聲,不過臉蛋已經開始紅了。
熊白洲嘆一口氣,本來陳秋蓉已經快要原諒自己了,結果被周淑君一鼓動,居然不打算那么輕易的放過。
“小君她和我寫信,除了和我說這些事,還有了解你的情況。”陳秋蓉善良的本性透露出來了:“她性子硬不會現在就原諒你,但又想了解你的近況,可又不準備給你知道,所以只能找我了,沒想到”
“沒想到我這么快就猜到了。”熊白洲接上去說道。
“嗯。”陳秋蓉輕輕的應了一句,現在才是揭去偽裝的陳校花真面目。
“那你為什么把長發剪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也想學著小君那樣勇敢,一句話不和你說,堅決不再聯系你,甚至放棄你。”陳秋蓉說著說著眼淚就要下來,恰巧這時甄文雅買了東西出來,看到這一幕連忙走過來。
“小熊哥,你干什么一見面就欺負秋蓉啊,她已經為你哭那么多次了。”甄文雅一把拉住陳秋蓉的手:“這次就到這里吧,下次想好后再過來見面。”
說完甄文雅帶著陳秋蓉就上樓,陳秋蓉幾次轉過頭,淚眼婆娑的樣子惹得熊白洲一陣心疼。
事業高歌猛進;感情一地雞毛。
熊白洲現在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