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隨著護士的報時聲,別說張凡他們幾個做手術的緊張,就連器械護士都緊張了,傳遞器械的速度的都快了幾分。
“穩住!”張凡深怕出什么意外,不得不一邊做著手術,一邊說了一句。
越忙越會出亂,而這種手術能出錯嗎?不出錯都沒多大的希望,現在要是再出個錯誤,傷員還哪有機會活命啊。
醫生是個奇怪的職業,好些人覺得,不給醫院醫生的送點紅包,他做手術估計不會用心或者會故意什么的。
其實,大可不必。只要是個人,面對手術臺上的病號,沒有說他不用心的,當血液噴出的那一霎哪,除了技術高低,絕對不會有什么歪心,當然了,干術中加費的哪就不是人。
大家都覺得醫生收入應該奇高。其他不說,轉科狗的收入估計還沒醫院清潔大媽的工資高。在行業內的正規醫院的醫生,其實收入也就那樣。
真正有錢的醫生,其實是一些行走于高門大戶、社會名流之間的哪種保健醫,水平高不高的不知道。
但口才、情商是肯定高的,而且收入也非常高,這種醫生,如張凡之類的技術狗,絕對搞不了,說不定還會和客戶發生沖突。
“濕紗布、吸引器!”打開腹腔,和張凡預料的差不多,腹腔里面一套亂麻。野戰部隊的伙食,比早年間好多了。
但是一旦有突發情況,還是多年不變的壓縮干糧、脫水蔬菜。生火吃熱飯,想多了。荒野之上一股青煙,幾公里以外都能看到。
這玩意,偶爾吃一頓味道挺不錯,咸甜味的而且油脂還大,幾口下去就飽了,可經常吃就成了煎熬。
所以這些戰士一般吃飯的時候,直接就是用水沖下去的,脫水蔬菜就如同是喝藥一樣,頭一仰,下去了。
“這是菠菜、胡蘿卜丁!”白色的行軍干糧經過胃部的研磨,進入小腸混合著血液、消化液。而且因為血液的流逝,隨著體內溫度的下降。
糊狀的食物直接就成半凝固物,在腹腔低處凝固了。
這就如同奶油型的威化餅一樣盛放在腹腔中,加上大片未咀嚼的菜葉子、胡蘿卜丁穿插在其中,真的如同是國外的黑暗料理、什么蔬菜奶油芝士羹一樣!
張凡拿過護士傳遞過來的濕紗布一坨一坨的往外掏,消化液的滲出腹腔血液直接就是不凝固的,滴答滴答的血液順著紗布張凡手手掌往下滴。
“靜脈通道加一組抗生素。”張凡一邊飛快的雙手捧出半凝固的消化物,一邊對后援組說了一聲。
消化液在腸道內的時候,是幫助消化溶解的液體。可是這玩意一旦離開小腸,直接就是TM的工業堿。
反流到胃部、食道如果經常性的反流,直接就把食道、胃部給灼燒了,長期性的反流就是癌變,跑不掉的。
一旦漏出來,就是劇痛,這也是為什么腸穿孔的病人能疼痛到休克的原因,一肚子的堿、一肚子的消化酶,見什么分解什么,能不疼嗎。
翻!翻!翻!張凡雙手插入腸道之間。“彎盤!”忽然,張凡聲音中略帶著一絲的慶幸,器械護士飛快的傳遞了過來。
“當啷!”一塊黑色的鐵片放入了彎盤中。
“動能辛虧消耗完了,沒有進入其它臟器,只是停留在了腹腔內。還有一塊,估計也沒進其他臟器。”
張凡激動了,太激動了,原本想著弄不好,不是切腎就是割脾的。結果,中大獎了,彈片沒有傷到其他器官。
耳聽萬次,也沒有眼見一次的震撼。路寧在研究生期間,博士未畢業期間也上了不少手術,可是這種炸彈傷,他還是第一次見。
“損傷太大了。”他看著腹腔,心里真的震撼了。
就這,張凡都高興的不行了,要是彈片再突幾公分,后面不是腎臟就是胰腺,這些器官都不是好相與的,一旦打破,哪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
“鹽水!鹽水!大量鹽水。”張凡有勁了,如同忽然喝了紅牛一樣的興奮,未看見彈片的時候,就如同隨時要爆炸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炸。
現在明確了其他臟器還未受到損傷,那就不用太擔心了。“十分鐘!”
“哈哈,不用報時了!不用報時了。”普外的老趙,趙主任如同孩子一樣的高興,對著巡回護士說道。
“對,不用報時了,任主任,提高血壓,強心劑上吧,不用害怕了,現在我要找出血點,讓血壓提起來。”如果不是口罩,絕對可以看見張凡裂開的嘴角。
路寧眼睛都濕潤了,傷員最危險的時候大家緊繃著神經,一刻都不敢有松懈,深怕傷員會喪命,哪里有時間去感慨。
可忽然聽到他有救了,好像松弛下來的神經讓淚腺開始受了刺激一樣,酸澀。手術室也如同從冰冷的三九天忽然進入到了三伏天,氣氛熱烈。
“哎喲,我得坐一會,站不住了。小腿肚子都有點發抖。”居馬別克也笑了,揉著小腿肚子,笑著說道,太緊張了,腎上腺素的回落帶來的就是無盡的疲乏。
“止血鉗!”隨著器械護士的傳遞,張凡“咔!咔!咔!”的順著腸道出血點開始夾閉。“血壓起來了沒有,心率如何?”隨著張凡的夾閉,術野里也看不到明顯出血后,張凡問道。
“起來了!起來了!血壓起來了,心率也開始下降!”任麗激動的說著。
雙手抱胸的她又緊接著說到:“張醫生夾閉血管的器械聲,是近幾十年來,我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太清脆了,都能繞梁了!
怪不得男醫生都愿意干外科,太有成就感了。從死神手中奪命,真的太刺激了。”說著說著,搶救過無數人的任麗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呵呵!”張凡也高興,做手術不就是為了救人嗎,現在人活了,比什么褒獎都能讓這些人高興。
“夾閉了血管,血壓起來了,心率下來了,剩下的彈片就如同甕中捉鱉一樣,根本不擔心它能去哪。”老趙說的十分有把握。
“找到了沒有?”路寧看不到腹腔內部的情況,著急的問道。
“嘿!找到不到。”老趙奇怪的說著,他略有尷尬,剛說的有點太滿了。
腹腔雖然空間有限,可是,固定在其中的各種器官,腸道的脂肪,一個小彈片如果夾在在某處的脂肪中,真不好找。
“去推骨科的C型臂!直接腹部透視。”張凡夾閉了腸道出血的脈管后,用濕紗布把破潰的腸道包裹了起來后,對著巡回護士說道。
“再不能這樣沒目的的亂翻了。”張凡對著老趙和路寧說了一句。
“嗯,好!”腸道這玩意,有時候也很嬌氣,多翻幾次以后,等關腹了,說不定,它就傲嬌的給你不蠕動了。
巡回護士把C型臂推了進來,這玩意平時骨科用的最多,所以一般都放在骨科手術室。
“你進去躲一躲!”老趙對張凡說道。
“趙主任,你進去,我來。”張凡沒答應。
“要不我……”路寧覺得不好意思,也說了一句。
“沒事,你們都進去躲一躲,給我就行了。”張凡直接拒絕了,眾人都躲進了鉛墻后。
他們在搶什么?在搶C型臂定位呢。腹腔不是骨頭,骨頭只要不是手法復位,鋼板就在骨頭上,也不擔心它跑掉。
但是腹部,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可以說是個立體好幾層的東西。所以做透視,首先要定位。做手術,有個規定,誰的病號,誰負責。
可是讓來助拳的師哥吃射線,張凡他干不出來,讓年歲已經不小的老趙吃射線,他也干不出來,哪只能張凡自己干了。
“朝下走一點。”張凡拿著克氏針跟著C型臂一邊移動一邊定位。隨著躲在鉛板后的遙控開關聲,張凡暴露在X線下仔細的看著顯示器。
“接著走,停!找到了。”幸好位置比較上,不然,張凡又得吃不少射線了。
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塊多邊形的黑色高密度物體。張凡用克氏針定好位置,眾人從鉛墻后面走了出來。
“要不我做?你休息一會。”路寧對著張凡說了一句。
“沒事的師哥!”張凡拒絕了路寧。
“讓手術?不可能的。我們的張醫生,什么都可以讓,就是手術不能讓。”麻醉師笑著對路寧說到。
“呵呵,和老師的脾氣一模一樣,上手術就不讓手術。怪不得老師說我沒干臨床的氣勢,以前不懂。
現在才知道,這干臨床做手術,還得有當仁不讓的氣勢。”老路也不在意,他見過太多這種霸道醫生了。
“呵呵!”張凡笑了一聲,也不多話,他瞅了幾眼顯示器就開始尋找彈片。腹腔中的異物非常的不好找。
因為有大量的腸脂肪,就如潤滑液一樣,上幾秒還在這個地方,可隨著腸道的蠕動,或許下一秒它就如雪兔搬家一樣,順著脂肪如滑雪一樣,搬家去了其他地方。
而且還不能像翻衣柜那樣,找不到,就把衣服一件一件扔出來,腸子扔不出來的。
張凡一直手輕輕的溫柔的插入了腸道之間,都不敢動作太大,隨著血壓的提升,血管的夾閉,腸道溫度也慢慢起來了。
溫度起來,腸道之間就更潤滑了,不趕緊找出來,估計隨著時間,更難找了。解剖知識再好,腦海中再能構造腹腔結構,這個時候也用不到,因為這他娘的是不確定性的運動。
張凡微微抬著頭,半閉著眼睛,手塞進腹腔的腸與腸之間,如同摸獎一樣。周圍的人靜靜的等待著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