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課,首都的醫生上臺講課,這些人,幾乎個個都是在首都頂級醫學院校兼任教授的。
他們帶過不知道有多少學生,接觸過不知道多少去他們醫院進修的醫生。
所以,他們太清楚,太了解下面這些個基層醫院的醫生需要什么,應該給他們講什么。
太前沿的技術,下面的醫生接觸不到,講了用處不大,講多了甚至還會使下面的一些年輕醫生產生出一種失落感。
而基礎性的知識更加的不用多談,這些在一線打拼的醫生,基礎一個比一個扎實,看看他們辦公室的書籍就知道了,內科外科,幾乎翻的都變成毛蛋蛋了。
所以,這些專家教授,把自己醫院,自己科室還有自己從醫以來歸納和總結的一些小經驗,小竅門,拿出來分享。
這一下,下面的醫生們激動了,真的激動了,這些知識,這些經驗他們太缺乏太缺乏了,缺乏到在任何期刊任何教科書上都找不到。
比如,簡單的一個例子。糖尿病與肺結核的關系,早年的時候,第一個關注這個的是一個小醫院的醫生。
老頭從研究到退休,幾十年都還沒整明白。然后,他的兒子畢業后,子從父業,不過人家孩子是博士。
畢業后進入了一個超級醫院,有一次父子兩打電話閑聊。老頭這么一說,他兒子二話沒說,把這個研究拿到了醫院。
都不用進實驗室,聯合內分泌和感染科,三個月就弄明白了他老子半輩子沒弄明白的事情。
因為醫學是個研究,討論,實驗,匯總,再研究,再討論,最后出定義的學科。
所以,往往很多醫院內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因為各種原因,無法進入期刊,所以,小手段,小經驗,在大型醫院內,好似就是土疙瘩一樣只在自己醫院實行。
而基層醫院,根本達不到這種量級的總結和歸納,所以當一個醫生出去進修一趟,回來以后,感覺立馬好似業務水平提高了許多許多。
就是因為一個進修,人家把對方多少年的總結和歸納學習回來了,能不提高嗎。
要是再和進修的老師沾點前沿性的研究,乖乖,直接就是副院長的種子選手。
幾個專家上臺講課,下面的醫生積極響應,甚至有些醫生把手舉的高高的,想要提問,想要提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但,都被歐陽給無視了。
專家們講完,歐陽趕緊讓張凡上臺。張凡現在的地位,雖然看起來絕對比不上首都的這些專家。
但,他一上臺,主席臺上原本小聲聊天的專家們開始不說話了,挺直了身體。
場下的醫生就不一樣了。
“張院,這結婚以后,也不來我們醫院了,是不是精力不夠用了啊!”這是縣醫院的一個和張凡相當熟悉的外科副主任。
“張院,哪天閑了,給我走個后門,我老丈人有點不舒服,你給看看吧!”
這是鎮醫院的一個大外科醫生!
他們和張凡太熟悉了,張凡從開著指揮官,到現在開著紅車牌的酷路澤,幾乎周周縣鄉的醫院里都留下不知道多少次的身影,而且還不帶一點點市里大醫院的專家架子。
隨著張凡名聲和水平的提高,他們和張凡也是越來越親近,而且甚至有些人都開始把張凡當成吹牛的資本。
張凡笑著一一打招呼,他當初的系統手術數量都是這些人鼎力支持起來的,所以張凡也很熱情。
這把站在門口的歐陽鼻子都給氣歪了,“你說說,你說說,他就不能有點專家的樣子嗎!這像什么樣子!還是我們市醫院的院長應該有的樣子嗎?”
對于張凡,歐陽覺得什么都好,脾氣好,技術好,還下苦,在醫院里面風評也相當不錯。
可就是這個笑臉,對誰都是,和老高特別像,和誰都能打成一片,和誰都能聊到一起去,沒一點點和她一樣有領導氣勢的樣子,所以,歐陽就見不得張凡這樣。
“呵呵,張院畢竟還年輕!”醫務處的主任不得不滅滅歐陽的火氣!
“我看他啊,就是和老高學的,皮笑肉不笑的!對了,最近邊疆不是有個三甲醫院領導年終總結會議嗎,讓老高去!”
“好的,我等會就去給高院長通知!”
“呵呵,好了,好了,完了我們電話聯系,著急的直接來我辦公室!”張凡笑著說完以后,就開始準備講課了。
主席臺上的專家們則是看的目瞪口呆,“這是怎么回事,張凡這也太受歡迎了吧!”
也由不得他們吃驚,張凡兩年的時間,幾乎所有的閑暇時間全都泡在周邊的下級醫院里面,做手術多不說,還能分潤利益,能不受歡迎嗎!
“我今天談談,關于李教授的異體植皮材料的手術小看法!”張凡說完,對著老李點了點頭。
人啊,老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張凡現在的這個身份,就算不謙虛,老李也不得不低頭認了,但,張凡不會。
“老李真的是走了狗屎運!”
幾位首都的專家是明白人,他們太清楚在當今醫學行業里面,搶成績搶地位,甚至連論文的署名權都搶來搶去的年代里,有這么一個謙虛而強大的合作伙伴,是多么幸運的一件事情。
“在異體移植的手術當中,有三個要點是我們最容易忽視的……”
張凡一條一條的開始講,他在系統中無數次的手術總結出來的經驗,太寶貴了。
不光能總結,還能靠著系統對于手術成功失敗的判定,他還能把自己一些超前的想法在手術中實驗。
所以,就如一個對錯題一樣,只要把所有錯誤的都實驗出來,那么剩下的就是對的。
張凡一點一點的講著。
下面的醫生們,雖然沒有交頭接耳,但打瞌睡的有,看手機的有,甚至還有左顧右盼的。
夸克外一科的主任和托爾縣醫院的外科主任坐在一起,兩人路途遙遠,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只能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
“張院的水平就是高,句句說的高瞻遠矚,直接就是提綱挈領啊!
當初在夸克縣的時候,我曾和張院深刻探討過好多次關于醫學的發展和未來,當時我的一些建議,也等到了張院的肯定!”
夸克縣縣醫院的外科主任好似在回憶一樣給身邊的托爾縣縣醫院的外科主任說道,臉上帶著一絲不明顯,但絕對是想讓對方發現的驕傲。
托爾縣的主任看在眼里,聽在耳里,肚子里直接冒火了,聽不懂就聽不懂,哪里放出你來裝大尾巴狼的。
就你會說幾個成語?娘的,老梆子。就你認識張院?
然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似運功一樣,然后說道:“是啊,張院說的不光提綱挈領還能綱舉目張,以一持萬,提要鉤玄!
上次在我們醫院做手術,張院還專門說過,夸我的手術已經得到他的七分火候了!”
額,沒辦法聊了。都是縣級醫院的主任,兩個人相互看不上,又不愿意放下身價去和其他小醫生聊,兩人就成了大眼瞪小眼。
明明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都不懂,但……
“你說縣里的這些主任們聽的懂不?”
比張凡晚進醫院的幾個年輕住院醫,圍在角落里,看了看歐陽,看了看自己的主任,都沒有關注這邊,就開始閑聊打屁。
這幾個是通過各種關系進的醫院,雖然現在張凡和任麗對新人的進入相當的嚴格,但還是有各種……
“懂毛毛,別說縣里的主任了,你看古力主任的樣子,都快睡著了,她都聽不懂,還用說縣里的主任嗎?”
“也對啊,你看,古力主任的圓臉!呆萌不?”
“別瞎指,皮癢了啊,讓老歐看到就該酷輪到我們懵逼了。”
幾個人又開始扯閑篇了。
薛曉橋羨慕的看著張凡在主席臺上揮斥方遒,其它的專家他不了解,可30x的燒傷科主任他太了解了。
薛曉橋的碩士就是在30x讀的,燒傷科的主任在醫院里,走路都是昂著頭的,本事大脾氣也不小,對誰都好似吊著眼睛看一樣。
可現在,一副小學生的樣子,就差背著手聽張凡講課,薛曉橋羨慕的口水都搖流出來了。
“娘的,我一定要跟緊張凡,這家伙一結婚好似都不怎么來腦外了。
過幾天就是拉也要把他拉到腦外來做幾臺手術!”
許仙急匆匆的做著筆記,雖然百分之八十的東西,他都聽不懂。
但是骨科和皮膚幾乎是不分家的,所以,他相當認真的做著筆記,等張凡有空了,他再去詳細問問。
王亞男就稍微次一點了,聽不懂,徹底聽不懂,姑娘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心里嘀咕,“顯擺,就你會顯擺!”
她當初和張凡一個組,兩人不分大小,可現在,張凡是院長,她還是住院醫,雖然嘴上現在不敢疵毛了,可心里還是有點那么不得勁,我難道很差嗎?
那朵在場下看的是一個口瞪目呆,“天啊,這家伙懂的怎么這么多!他不是主要搞普外和骨科嗎?”
然后再轉頭看看身邊的許仙,看著許仙秀氣的筆記,她想問問許仙,但又忍住沒打擾許仙認真的學習。
歐陽這個時候驕傲的就好像是她在講臺上講課一樣。
“看到沒有,這都是我當初讓他去研究的,以前他還不愿意,天天忙著走穴飛刀……”歐陽說了兩句,覺得不合適。
然后又對醫務處的主任說道,“怎么沒準備錄像啊,這么珍貴的講課,怎么能忘記錄像呢?”
三角眼一瞪,醫務處的主任趕緊轉身去找錄像設備,一邊走心里一邊嘀咕,“我也沒讓你說張院的小話啊!就算你說了,我也沒膽子傳啊,你干嘛找由頭收拾我啊!”
歐陽就是這樣,反正有錯沒錯,都是別人的錯。
張凡的一場演講對于主席臺上下的專家來說絕對是精彩絕倫,而對于場下大多數的醫生來說:講的什么玩意啊!天書?
一場算是業務匯報,張凡徹底把幾個北方燒傷科的大拿給征服了。
“專家們都安排好了沒?”
晚上都下班了,歐陽還在辦公室擺置她的那幾盆半死不活的仙人球呢。
“都送到酒店了,他們拉著不讓張院走,看那個意思好像想讓張凡去他們醫院定期做手術。”
醫務處的主任陪著歐陽一邊給歐陽匯報一邊把曬在窗臺上的黃豆水遞給歐陽。
“怎么就不開花呢?總護的辦公室里面都成花圃了,我的怎么連最耐養的玩意都養不好呢。”
歐陽納悶的好似自言自語的說著。
“花是澆水澆死的,魚是喂食喂死的!”醫務處的主任在心里深深的嘆息一下,不過嘴上沒敢說。
“總護一天閑的也就只能操持個花了,您一天工作忙的,哪有功夫養花啊!這么大的醫院,什么事不要您操心。”
絕對的言不由衷。
但老太太還就愛聽這一口,明明現在沒什么工作讓她操勞了,可話卻不能這么說。
“是啊,你說我能不操心嗎。任書記就是個書呆子,我讓她把30x的主任拉到ICU去查個房,她說不好意思。
這事我還得讓張凡去說。咱們的經驗差人家首都的專家太多太多了。
對了,等有機會,你給張院悄悄說,去首都的幾個醫院做手術沒問題,但也要讓他們給我們培養醫生,總不能讓我們下級醫院白干活吧。”
“嗯,我知道了。”醫務處的主任點了點頭,然后看著如同發了澇災的仙人球,心里默哀了三秒。
“張凡,你一定要幫幫我。”
清晨,太陽都還沒爬起來,張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新婚,永遠是嫌夜晚太短,天亮的太早的日子。張凡迷迷糊糊的把胳膊從邵華的腦袋下面抽了出來。
一看,是那朵的。
“什么事!”張凡沒好氣的問道。
“張凡你得幫幫我。不然,我明天就回青鳥!”
電話那一頭,那朵抽抽搭搭的好像再哭。
“怎么了,別急,好好說。有事說事,哭什么?許仙糾纏你了?等上班我就收拾他!”
“關人家許仙什么事情啊。”那朵不樂意的說道。
那朵算是張凡師傅交代給張凡的,所以張凡還是很認真的。
“到底什么事情啊?”
“他們要把阿虎拉走了。可阿虎的傷還沒好,現在就連走路都走不快,他們就要帶走它。”
那朵一說阿虎,直接開始嚷嚷起來了。
“你別看阿虎就是個狼狗,可人家是有軍籍的,軍人傷好了回部隊,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啊!行了,行了,不說了,我上班以后再說吧,我要起床了。”
張凡一聽,都沒當一回事,直接掛了電話。然后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離上班還早呢,他猶豫了一下,望了望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他有看了看被窩里面白茫茫的一片。
想都不用想,他又鉆了進去。
剛躺下沒三分鐘,真的沒三分鐘,邵華的電話響了,張凡那個生氣喲。
邵華迷迷糊糊的接通了電話,拍掉張凡的大手。“喂,亞男啊,怎么了?”
“哦,哦,哦。哪不應該啊,就是,不過亞男啊,這事,我也沒辦法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來不讓我管他工作上的事情。
什么啊,你越來越壞了,行了,你自己和他說吧。”
邵華把電話給了張凡,然后對著張凡無聲的說了一句: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