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已經算是一個資深的醫生,外科醫生。張凡對于喋血街頭的事件太明白不過了。
如果是兩個赤手空拳,旗鼓相當的拳架,然后有人喊了120,其實什么都不用帶,就帶兩幅擔架就行。
最多,再拿點葡萄糖口服液和口罩就行了。
葡萄糖是為了給脫力的兩人增加一點能量,口罩是為了防止兩人互相吐吐沫。
如果是群架,那就危險了。
如果是持械群架,那么情況就更嚴重了。
如果持械群架中有孕婦,醫生已經不敢想了。
在茶素高速路口的群架,就有孕婦。
原來,茶素市區的高速路口很特別,因為這地方已經是華國高速路的最末尾段了,連霍到了頭了。
所以,這里的路口附近,全是各種的小飯店。賣拌面的有,賣揪片子的有,更因為附近有鋼廠,所以還有略微上點檔次的炒菜館。
早些年的時候,鋼廠的進貨商和收購生產廢料的幾乎都是南河人。
他們穿的普普通通,沒有江浙的那么光鮮,也沒東山商人開著豪車的牌面。
全都是一副進城務工的農民工一樣的打扮。
當年的時候,誰都沒把他們干的這一行業放在眼里,收垃圾倒賣破爛的還能發大財?
可當邊疆最大連鎖超市是南河人開的以后,大家恍然大悟,南河人太低調了!
然后,南河人傳統的行業領域里,就有了很多很多的本地人摻和進來。
比如這個鋼廠,本地人通過關系,終于插了一腿進來。
當然了,這個找關系,估計是狗拉羊腸子,或者是找得級別比較高,雖然是插進來了,但也沒辦法直接不讓人南河人繼續干。
可南河人人家找得都是關鍵人物,比如車間里的車間主任,比如大門口管車輛進出的門衛,過磅的磅秤管理員,管庫房的庫管員,反正都是縣官不如現管的關鍵人物。
而且還會來事,沒有當地人一副找了最高領導,你們下面人就要把我當二代的架勢。
所以,人家南河人的車只要來了,就會比當地人的車先進廠區,先拉貨,先裝貨,先賺錢。
當地人不服氣啊,老子花了大價錢找的領導,憑什么干不過你們收垃圾的?
可事實就在眼前,他們真的干不過!
嫉妒、眼紅、看不起、不懈,就在兩群人中相互醞釀著。
結果,不知道這一天是天氣熱呢,還是樹上的蛐蛐喊得聲音太大了,兩群人的戰爭爆發了。
就在高速路口的街邊飯館,兩群人都剛剛請了鋼廠的人吃完飯喝完酒。
南河的商人出門尿尿,高速路都到頭了,哪里還有什么衛生間,大家全都在路邊,扯褲子就尿。估計就算有衛生間,這群爺們也會在路邊方便,更何況喝了酒呢。
南河人一邊尿,一邊得意,今天他們出了十車,而本地人只有兩車!
量大,更有資格和其他的企業談價格。所以很是高興,尿著尿著,就聽到是身后一個同樣是尿尿的人罵道。
“我把你XX日到XX里!你眼哈了嗎?你尿在你爺爺的汽車轱轆上了。”
反正就是帶著家里女性的咒罵聲,意思就是你眼睛瞎了,你把尿飛濺到了我家的汽車轱轆上了。
到底有沒有飛濺到汽車轱轆上,誰都不好說,都喝到五迷三道了,其實就是人家本地看不過了。
有人當年說過,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能在一個外地領域,在一個這種幾乎沒什么制度的行業,是簡單的人嗎?
都是過江龍!
南河人也不示弱,提起褲襠,拉上拉鏈,就開罵了。
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語言豐富,嘴皮子利索,罵的當地人,只能用指頭指著,氣的口吐白沫,罵不過啊,太憋屈了,別人罵他十句,他還不了一句。
罵聲越來越大,然后本地人在飯館里面出來了三四個。
上來就打。如果事情當時停止在這里,南河人被打了,躺在地上報警了,也就結束了。但估計他們這一行就不好干了。
成人的世界很殘酷,一點錯都沒有。
南河人一看架勢不對,人家人多啊。轉身就跑,當地人跟上來就追。
南河人一頭進了一個飯館,三四個本地人也追了進來,結果慢了幾步。
剛進門,南河人拿著飯館的菜刀,照著剛進門的人,劈頭就是一菜刀,直接就開了瓢,第一個進門的當地人,都沒說句好刀,人就躺下了!
然后,就成了南河人追著其他幾個人跑。
當地人在另外一個飯館,還有幾十號人,雖然不是一起的,但……
然后,十幾個人拿著板凳,拿著菜刀,拿著磚頭的就出來了。
南河人這邊是兄弟兩人,出來尿尿的是哥哥,弟弟聽著外面不對,抬頭從窗戶里一看,提著飯店的菜刀就追了出來。
兩個人打十幾個人。
南河人雇傭的是當地的司機,司機不敢上啊,只能打電話報警,這都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了。
兩人背靠背。
按說,人多的打人少的,十幾個人估計都能把這兩人剁成餃子餡。
但,老話把道理說盡了。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
一個敢為一個死,一個敢給另一個豁命!
慘烈,十幾口子和兩人就真的就如戰場一樣。
哪里還有點猶豫,刀到了哪就是哪里皮開肉裂。
兩兄弟豁出命了,老大的大腿骨,被人用鐵棍打斷,老二的一個胳膊和一條腿如同三節棍一樣耷拉在身體上。滿面的鮮血,就這樣,老大老二還提著刀,背靠背。
而對方也不好看,人家拼著挨刀,挨棍,只要抓住一個,就是朝死里弄。十幾個人里面有兩個被剁在地上不知生死。
抽動的身體就如時斷時開的電流下的肌肉一樣,一抽一抽。
如果算上第一個被開了瓢的,十幾個人里已經有三個人事不省了。
而且輕傷的不少,就在這個時候,飯館里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原來,第一個被開了瓢的人是帶著老婆來的,本來準備裝貨后,早早把老婆送到順路的娘家。
結果就是因為南河人能插隊,讓他們裝貨的時間越來越晚,老婆是個大肚婆,脾氣也不是很綿柔,被老婆訓斥,再加上喝了酒。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出門后看到南河商人,上去就準備仗著人多欺負人。
結果,第一個受水的就是他。
當一幫人呼啦啦的出去打架了以后,這個大肚婆趴在窗戶上也沒怎么擔心,因為自己這邊人多啊。而且自家男人打架都是家常便飯。
然后趴著看,看著看著,不對頭了。自己老公呢?
自己老公什么人,她比誰都清楚,這種順風仗,能少的了他?
可越看越不對,越看越不對,不是自己這邊的人壓著對方打,人群不光打不過,還被人家砍翻了兩個。而且,真的好像是要豁命一樣。
女人心里一緊,就出了門。打架的地方不敢去,自己大肚子,撞一下碰一下的,她也知道好歹。
然后,出門就看到了遠處路上鮮紅的印記。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跟著這個印記走啊走,直接走到了一個飯店門口。
還沒進飯店,就聽到飯店的老板如同死了爹一樣的打電話報警。
“不管我的事啊,不管我的事啊,他們進門抄起我的家的菜刀就打,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桌椅板凳全都爛了。得賠啊,小本買賣啊!”
聲音都是帶著哭腔的,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這幫人,不光不在自己的飯館消費,而且還把一個腦袋開瓢,白腦仁混著鮮血,就如同草莓奶油蛋糕被掛在頭上的人送到自己的飯店,直挺挺的躺在飯店的中央。
當時吃飯的人連飯錢都沒給就被嚇跑的干干凈凈。
大肚婆尋著聲音進了門,打電話的老板生氣的揮著手,意思就是去別家,我這里不營業。
結果大肚婆眼睛一瓢,看見飯館中央地面上直挺挺的躺著自己的男人。
如果不是衣服褲子是早上自己給他收拾的,她真的看不出躺在地面上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公。
鮮血早就把臉給染成了如同一頭栽進紅漆桶的豬頭一樣不說,腦袋上一條肉眼可見,翻出白頭皮夾雜著黑頭發,還有白腦仁,血就如鍋里的肉湯在文火下煮沸了一樣,咕嚕咕嚕的冒著。
女人嘴都張不開了,心慌得就要跳出嗓子眼。
剛想上前看一下,結果肚子疼的就如腸子打了結一樣。
一下子,女人盡可能的想抓著墻或者抓著身邊的什么東西慢慢的坐下。但,眼前黑朦,手腳無力,腹部劇痛。
她拼勁了全力哭了一聲,“救救命啊,好心人救救命啊!”
喊完,她就爬在了地面上,一個手抓著自己男人的腳脖子,一個手拼了命的摸著自己的肚子。
哭,撕心裂肺的哭,可她連淚水都哭不出來。
疼,她都好似見到了胡大。
現在,她真的想做一個溫柔的人。
打電話的老板都瘋了!
躺著一個不說,現在又進來爬下了一個。
老板掛了電話,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
“我給你說,這不是我組哈的,是外面的人砍哈的,你不要給我賴!”
意思就是,這事和我無關,是外面人打的,你別給我再這里玩死狗。
結果,拿著電話的老板剛一走到前面,他眼前一股股的金光亂冒。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女人下體出現了鮮血,而且還是在流動的鮮血,再看看女人的體型,這是個大肚子啊。
他都瘋了,真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死活他可以不管。但躺在地上的大肚子女人,他不能不管啊,他看不過去,就是良心上也過不去啊。
“娃娃媽,快來!快來!”瘋了一樣的他,輕輕的扶著女人,拉到了自己的懷里。然后,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的孩子都七八歲了,可他真不知道要干什么啊,生孩子不是醫院的事情嗎!切菜顛勺的大手,在女人的鼻子下,嘴唇上胡亂按著掐著。
一邊大聲的喊:“快啊,死在屋里了嗎,日你仙人喲,快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