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醫生,驚心膽戰的在胖子身邊小心的開胸。真的像是用最慫的力量做著最暴力的事情。
平時開胸,骨銼,骨刀,電鉆一個都不會缺。聲音大的就如同進了車工車間。可今天,這些都不能用。
“固定撐開器,把最大的咬骨鉗拿過來。”
“好!”醫生護士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個音調。
說實話,咬骨鉗,特別是大型的咬骨鉗,這幾年在手術都不太亮相了,因為目前的多用電鉆,放上膜片就是切開器,不過以前的時候,不知道是國外不給華國賣,還是華國自己做不出來,反正骨科的器械都是傻大笨粗。
比如咬骨鉗,最大的咬骨鉗,有多大?手柄就有一米左右。直接就園丁在花園里修樹杈子的那種大剪刀。身體差一點的抬起來都有點費事。
小孩子為什么怕醫生護士,不是藥苦,而是因為醫生護士手里有針,而成年人對醫院對醫生也是有心理陰影的,現在的人是因為錢。
而以前的人是真怕。
比如一個骨科手術,榔頭,不銹鋼的榔頭,全身都是金屬,大鋸子,說實話,全麻的患者還好一點啥都不知道,而半麻或者在手術間門口等待手術的患者是最恐懼的。
真的是大恐懼,求死不能,求活不行的時候,生命無法把控的時候,是最恐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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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回護士打開呼叫器:“護士長,張院要最大的咬骨鉗。”
“收到!”護士長掛了呼叫器。平時的時候,護士長都是說知道了,只有張凡手術室的時候,護士長會說收到。
沒多久,護士長帶著無菌收到,雙手抱著咬骨鉗送來了。真的就如同滅絕師太抱著倚天劍一樣。
綠色的手術無菌單包裹著咬骨鉗,因為常年的消毒,無菌單破破爛爛的,可依然無法遮掩它的威力,護士走過手術室的過道時,一些年輕的醫生和護士都好奇的看著。
因為這是爺爺輩的武器,現在很少動用了。
“張院,咬骨鉗到了。”護士長輕輕的給張凡說了一句。
“好,開包!”器械護士瘦弱一點,沒護士長那么豐腴,她看了一眼咬骨鉗,禁不住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太大了,太粗了,太重了。她擔心……掉出來掉出器械臺。
胸外的主任在她旁邊,“我來!”
“哦呦,這家伙真重,好多年沒見用過了。”說著打開無菌包,一把長而厚重的咬骨鉗露了出來。
斑駁的金屬牙上,閃著點點寒光。現在的器械都是啞光的,而以前的時候估計是技術不到位,真的是閃閃發光的。
“紗布!”
一塊一塊紗布直接在胖子肋骨附近給包裹起來了。見縫就塞,大量的紗布就是緩沖區。
張凡拿著咬骨鉗對準肋骨,“看一下,咬合對位對線了嗎?”因為這玩意太長了,張凡已經看不到操作面了。
“張院,已經對位對線。”胸外的主任看過后,對張凡說了一句。
張凡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雙手用力,這種力量的應用比較難。
它不能一下就斷了,也不能如同鈍刀子割肉一樣割來割去。平常的時候追求一個果斷,現在不行,這玩意怎么描述呢。
其實就和以前吃雪糕和冰棍的區別,這是以前的吃法,不是現在大姑娘小媳婦喜歡的那種伸著舌頭吃的方法。
以前吃冰棍,追求一個脆,牙口好的,嘎嘣嘎嘣,一口下去要咀嚼出脆的音。而吃雪糕的時候,則用大門牙一點點慢慢的把雪糕咬進嘴里,因為當時雪糕要兩毛錢,而冰糕只有五分錢。
而張凡現在就要像以前吃雪糕一樣,慢而不間斷的發力,讓肋骨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斷離。這個時候,就明顯體現出,骨科醫生中女醫生很少的緣故。
這個工具,給王亞男,王亞男抬是一定抬動的,可要是讓她應用的舉重若輕,真的是難為人。所以,醫生這個職業有時候真的是個體力活。所以,電視里的醫生,一個一個苗條的如同小奶貓。
而現實中的醫生,各個五大三粗,讓很多姑娘失望,其實這就是現實。
張凡眼睛看著胸外的主任,胸外的主任雙手按在肋骨的兩端,眼睛也看著張凡。
兩個帶著看口罩帶著帽子,只露著眼睛的兩個大男人,如同情人一樣相互看著,深情的看著。
都不用言語,但胸外主任輕輕點了點頭,浮動的幅度都不大。而張凡就在這個時候,雙臂開始用力。
肌纖維開始收縮變大,雖然沒有黑人運動員那種,如同胳膊里面放了雞蛋一樣,但線條還是明顯的,慢慢的,肉眼可見的,咬骨鉗慢慢的閉合。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肋骨輕輕的斷離。
就如同利刀切豆腐一樣,無聲的。
一根,兩根,三根。
斷三根肋骨,張凡第一次在手術臺上出現了手抖。
“稍微等一下,肌肉缺乏能量,有點抖動,稍微等一下。”張凡輕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控制不住的發抖。
護士長在這個時候,忽然好像有點想哭的感覺。是啊,這群大老爺們從來不喊苦,從來不喊累,可她不由自主的覺得心疼。
真的想把張院的放進自己的懷里,給他揉一揉。
“好了!不抖了,開始吧。以前的前輩們真不容易。”張凡抱歉的笑了笑。
他其實也沒用過幾次這個玩意,說實話真心難用。
這個時候普外的上了。“再次定位!”
放射組,床旁CT上了。
現在的茶素手術室真的厲害了。如果以前,這種手術,就算張凡敢做,也沒辦法做。因為手術室里不能進一步的定位。
“張院牛啊,位置沒有明顯變動。”放射科的主任高興的給張凡匯報。
“好!這就成功了一半了。”張凡也挺高興的,因為這表明了,從手術開始,他的操作幾乎沒有影響到胖子體內的魚刺。這就是技術!
普外的搞定了,心外的上,一層一層,如同包裹在香腸上的那層薄膜一樣,一層一層,醫生們輕輕的掀起。還不能破壞的太厲害,因為等會還要給人家套上去。
說實話,真的難心。破壞永遠比重建簡單。
這種破壞,太難了,從什么角度進入,不光要有利于解開,還要有利與等會的修復。
就如同給女朋友買衣服一樣,既要讓自己看著養眼,有不能讓別的男人沾了眼的便宜,所以太難!
一層一層,解開。
終于,看到了魚刺。
因為這玩意穿透了好幾層的組織,已經被組織給摩擦的發亮,就如同玉石做的一樣,潤潤的亮著尖端的鋒銳對著主動脈弓。張凡看了看,“已經靠上去了。檢查還是有誤差的。把放大鏡給我。我看看到底扎到了沒有。”
這個時候,沒人敢貿然去拔刺。
醫用放大鏡,可不是老頭看報紙手里拿的那種。而是頭套型的,就如機器人的眼睛一樣,可以自動伸縮的。
帶上放大鏡,張凡從好幾個方向看了看,魚刺和主動脈的距離。
“噓!沒扎到,命真大!拔刺。”
說實話,所有的一切,幾個小時的努力,都是為了這一下,連三秒都沒有,這一下太簡單了。鑷子上手輕輕的一拔,如同圓月彎刀一樣的魚刺給拔了出來。
這一下太簡單了。就如同油膩中年男各種嘴饞各種眼饞,各種毛手毛腳,好像自己是鋼板什么郎一樣,結果褲子掉下來也就一下。
拔出魚刺,張凡拿到眼前看了看,就連鑷子帶著魚刺放到了器械臺上。“等會給家屬看看!”
“好。”小護士這時候活了。“我量量這個有多長。”
“你有尺子嗎?”馬逸晨也下了臺子,在一邊無聊呢。
“笨,我不會用注射器測量嗎!”
說著話,小護士拿著大針管,放在魚刺邊上,“我去,差不多八厘米啊!這人吃的是什么魚啊,鯊魚嗎?”
很多時候,脫衣服簡單,穿衣服難。
張凡他們開始給胖子的胸腔內部穿衣服了。
這一塊,因為都是半機動的組織,比如血管。
血管不是一動不動在哪里躺著的,它其實就像是充滿了水的套套一樣,一彈一彈的。而食道也是一縮一縮的。也就氣管老實一點。
所以這里,一定不能出現大的粘連。一旦粘連,最簡單的,一口饅頭下去,結果咽不下去了!
所以,一層一層的,張凡他們用最小的針,最細的線一點點的開始縫合。
太雞兒難了。
這臺手術,真的就如對一個男人綜合性的考量一樣。
既要有力量,還要有耐心,有了耐心還要有膽量,有了膽量還不夠,還要有細致。真的,當年邵華選張凡都沒這么認真過。
七個多小時的手術后,下了手術臺,張凡眼都花了。
車都不想開了。第一次的張凡給老陳說了一句,讓人送我回家把,今天太累了。
回家沒多久,賴皮了好久的歐陽打來了電話。
張凡真怕又來手術了,今天他真的累了。
“哈哈,快點讓財務處的撥款,把我們的宿舍裝修一下,一定要弄的干凈整潔還方便。”
“怎么了?來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