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最熱的季節來到了。
邊疆的天氣就和邊疆人一樣,明確直白,熱,就熱你個半死,冷就凍你不敢站著尿尿。
張凡在辦公室里熱的也心躁,特別是中午一點多開始,一直到下午七點多,這段時間,坐在辦公室里,就如同坐在炒瓜子的鍋里,屁股挨著什么地方都燙。
“醫院的夏天的降溫物品都弄好了沒有。”張凡問老陳。
“發錢了,春天的時候就已經發了!”老陳拿著筆記本翻了一下,就找到了記錄。
“一個人三千多夏季補貼,多倒是也不多,可就是有點早了,春節才過完,就給人家夏季補貼,咱是不是有點著急了!”張凡納悶的問老陳。
“額!當時醫院小金庫有點多,大家都擔心出問題,就想明目發錢,甚至明年護士節的津貼都已經發完了!”
這事情,張凡早忘記了,當時醫院小金庫的錢多的沒地方去,張凡深怕哪天政府上門來借,所以早早的就把近三年的補貼全發了。
說實話,當時醫院的醫生們都傻了,真的,哪有這樣當領導的,其他領導恨不得不給你發補貼不說,還想著讓你把工資也捐獻出來。可張院倒是好,直接把后三年所有的節日費用,國家承認的,國家不承認的,都給算補貼,給發了。
當時,醫院上下如同過春節一樣。
但,這個事情,雖然是張凡當時一個人決定的,甚至氣的歐陽都回家看連續劇去了,可現在,到了老陳嘴里,就是大家集體的決議。
因為這種操作是違規的。
“錢是錢,大家都不富裕,發點錢,估計都舍不得花,這樣今年就不發錢了,但降溫食品飲料,還是需要的,你看,我坐在這里都熱的冒汗呢。”
張凡說實話,不是大方之人。甚至略有一點摳門,因為他從小的生活中,父母給他的想法不是什么去闖蕩拼搏中大獎,而是勤勤懇懇的存儲。
所以,他更懂普通人家,更懂普通的醫生護士,他清楚的很,發錢他們估計全都存進了銀行。
“咱發點什么?”老陳也清楚自家的這位小領導,吃喝上抓的緊得很,其他方面,他或許問都不問,可在吃喝上,你要是弄不好,他真的會生氣的。
所以,其他單位糊弄人的東西,老陳也就不拿出來受白眼了。
“年年綠豆湯,也不行,今年這樣,聯系邊疆紅星農場,他們不是有個冷飲廠嗎?雪糕汽水還有各種小吃,什么涼皮、涼粉之類都弄一點,在醫院的食堂弄個自助餐形式的。”
“收費嗎?”老陳又問了一句。
“嗯,收,象征性的一人吃一塊錢,不收錢,這幫貨就會糟蹋,收多了又怕他們吃到腹瀉,就一塊錢,但是不能朝外拿,如果帶孩子,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鼓勵也不反對,不然對單身漢們不公平。”
張凡想了想,就給老陳交代了下去。
“是啊,最近醫生護士帶著孩子來上班的太多了,您說醫院這個地方,本來就病毒就多,大人們都有了抗體,可孩子不行啊,昨天麻醉科楊醫生的孩子來醫院后,回家就發熱了。
楊醫生和老公吵架了,今天咱們工會的找到她老公的單位去了。”
老陳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
“怎么,動手了?”
“倒是沒動手,就是把楊醫生氣的兩個眼睛都腫了,今天腰椎麻醉都沒辦法做了。”
“你說學校放什么假啊!”張凡也郁悶,私立醫院,可以不操心這個事情,但公立醫院就不一樣了,張凡是有權利過問的,甚至自家的醫生被家人欺負了,都有權去對方單位領導那里詰問的。
這就好像回到了八十年代一樣,一切都有組織,其實現在邊疆這種體制單位還是有的,不過比以前沒有那么重視而已。
“你有什么辦法沒有?”張凡想了想,實在沒什么好辦法,他自己連孩子都沒有,就要給別人操心孩子,也是扯了蛋的。
“額!”老陳低著頭看了一眼張凡,沒好意思說。
“是啊,又沒別人,你不會想把孩子們拉來當童工吧!”張凡笑著問老陳,因為老陳那個樣子,就像是有注意,但不敢說,說出來怕被人知道。
“現在醫生護士門的孩子放假了,惹禍的惹禍,在家生病的生病,醫生護士門上班都提心吊膽的,咱不如集中管理起來,兩歲以上六歲以上,育保科的老護士們現在閑的發呆,可以交給她們。
六歲以上的,直接交給醫院那個考試天才!”
茶素的婦幼現在特別厲害,厲害的讓婦幼保健醫院連手術都無法開展,幸虧茶素醫院對于育保這塊不太上心,科室里面全是老護士,在哪里一天天八卦,等于就是養老中心。
所以,讓這些老護士給看看孩子,一點問題都沒有,平日里的誰家的小霸王小淘氣,在家厲害的像是江湖霸主,其實到了醫院,看到穿白大褂的,乖的很,讓吃飯吃飯,讓睡覺睡覺,哭都不敢。
至于說大孩子,醫生護士們也去補課的,可要是讓一個博士,給這些家伙補課,好像大材小用了,而且博士高興不高興,你也得考慮。
有編制的單位,不像是私人企業,你邁左腳邁右腳,都會被老板批評,炒魷魚。
而編制單位,一旦有了編制,你天天按時來上班,單位領導想辭退你,門都沒有。
他可以安排你去看單位大門,但他沒辦法炒你魷魚,他甚至不給你安排工作,但他不能撤銷你的福利。
如果他太過分,你收拾收拾鋪蓋去上級紀委打地鋪,他還要好言好語的勸你回來。
真的,為什么張凡他們要做檢討,就是把關不嚴,用個比較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自己約的大娘,跪著也要讓人家歡樂。
張凡也想了很多讓這位考試天才的崗位,去外科,這位天才手笨的能把上級醫生給氣死。
去內科,他能把內科主任問翻車,可你讓他自己說,他也不知道。
這就像是回字有多少寫法一樣,你說他不懂吧,他懂的臨床醫生未必知道。
你說他懂吧,你讓他管病號,一個高血壓的患者,他能列舉出十幾種治療方案,可他也不知道哪個合適。
就是這么一個奇葩。
真的,歐陽咬牙切齒的也沒轍。
可總不能真讓一個博士去看大門吧,就算去看大門,張凡還不放心呢,來個賊,把博士嚇死了,這尼瑪算誰的。
老陳這么一說,張凡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
然后,醫生護士的孩子們,痛哭流涕的天天和父母們,天不亮就來上班了。
學校還講究朝九晚五,這里可不是,天不亮就來上班,不聽話,胳膊粗的針管子就在車車里面放著。嚇都嚇死了。
在家不吃豆腐,不吃青菜,一言不合就躺在地上施法的神獸們到了醫院,乖的如同貓咪一樣。
吃飯,不洗手?反了你了,來阿姨給你教教洗手七步法。
真的,這個假期,茶素醫院的子弟們,都知道了,醫院的領導不是好人。
而上學的孩子們,苦日子來了。
上課,這位考試天才真的牛。
從語文能教到英語,從英語能給你拽兩句毛子語。
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數學化學,什么都能搞。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還專門找著重點來考教,真的,尼瑪弄的一幫茶素醫院的子弟們,以為明后天就要高考了一樣。
張凡看著在會議室改成的課堂里上課的博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真的,深入淺出,一個英語語法,讓他給弄的簡單的就和一加一一樣。張凡模模糊糊的好像知道了這個人的用法。
夏天,是外科病號極其多。
特別是創傷類的。
因為工地開工,砸傷,撞傷,各種事故不斷。
而且,胃腸疾病也爆發式的增長,燒烤攤,夜市,一頓胡吃海喝,拉的肛都脫了。
就在外科和胃腸科的醫生們忙的焦頭爛額,呼吸科的醫生看笑話的時候,特倫縣縣醫院送來一個內科病號。
直接送到了,呼吸重癥ICU,然后當晚值班的李輝申請了全醫院大會診。
張凡上任后,做了一個改革,以前的時候,醫院會診,一周最多只能有一次,不管什么科室,這一周只能有一次。
然后每周的周一,醫院如同被鬼子進了的村莊一樣,大家亂的顧頭不顧腚。
后來,張凡覺得這樣不行,直接把一周一次,改成了一個醫生一月有一次大會診的申請機會。
雖然大家更忙了,但不是爆發式的忙碌,而是線性忙碌,特別是因為每個醫生都有機會了。
各位醫生更加的努力了,輕易不會申請,因為怕丟人,往往都是在自己科室里面先找辦法,然后找上級醫生,找主任,去查資料,往往經過好幾輪研究后,才會慎重的申請。
所以這樣一來,大家被暗中推動的更加努力了。
李輝的申請直接通過醫務處,然后醫務處審核后,直接就開啟了全員大會診。
一般的大會診,都是白天,幾乎沒有夜間的。
但,這一次,全醫院第一次,夜間大會診,還是加急的發出了召集信號。
主任們的電話,都是集中式統一性的發出,醫院信息管理科現在也升級了。
不再是一個一個打電話,直接一個按鍵,電腦全部發出信號。
躺在床上的張凡,聽著邵華的微鼾聲,回味著自己雄壯的滋味,電話響了。
一把按開通話鍵,“院長,來了一個危重病號,內科的,現在管床醫生發起了全院會診,醫務處審核也過關了。”當然了,張凡的電話是老陳單獨打的。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來。”
張凡輕輕,如同貓一樣,跳下床,真的,半夜出門次數多了,張凡現在都覺得,自己輕功都快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