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手術室,張凡就不一樣了,在手術室外的時候,張凡好說話,甚至都不太發表自己的意見,更不會和三乙院長討論什么各自醫院上的對比。
可進了手術室,穿上綠色刷手服,雙手經過碘伏的浸泡后,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張凡靜靜的站在哪里,不說話,都能讓人有一種壓力。
業務副院長本來是坐在高腳椅上看著觀片器上懸掛的各種影像檢查,可張凡站在門口后,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下意識的上前,給張凡親自穿上了手術衣。
這就是一種氣勢。
“消毒吧!”張凡也沒有客氣,副院長在身后給張凡穿衣服的時候,張凡對著手術室內的助手們說了一句。
副院長都給張凡穿衣服了,脊柱主任一看,趕緊開始消毒。
“譜挺大啊!”沒進觀察室的醫生在外面小聲的討論。
因為蘭市的醫生,沒有說是百分之百是肅省醫科大畢業的,也有百分之八十是肅省醫科大畢業的。
這個就有點外來和尚好念經的架勢了,要是來個首都的積水潭的專家,他們不會說譜大,之會說:哇,專家就是專家。
應為他們內心里其實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服氣。
“溫院長,這臺手術先讓我們做,你幫著給我站站臺子,明天早上那的手術,勞駕你給我當個一助,下午的手術,讓莊主任給我當一助。
你看行不行。”
張凡的這個話是客氣話,意思就是第一臺手術,你們先學,明天我帶著你們兩個學科帶頭人手把手的做。
副院長點了點頭,說道:“行,就聽張院的。”
“好,準備手術,按照常規!”說完,手術臺上的助手們已經就位了。
一助周國富、二助許仙、三助王亞男,楊偉東待命。
當張凡說出準備手術的時候,整兒茶素團隊立刻不一樣了,錢微微抬頭說道:“麻醉完畢,患者生命體征平穩。可以手術!”
“好!”雖然張凡的眼睛現在就是看向錢微微的,可還是回了一嘴,這不是謙虛,更不是客氣,而是一種職業規范。
就像是傳遞剪刀一樣,明明已經放在對方手里了,還要往下壓一壓,讓對方感受一下自己的力量,自己也感受一下對方的力量,確認交接完畢。
事關醫院的未來的收入,和自己的職位的提升,三乙的院長在觀察室內,雖然看不懂,但看著茶素的團隊術前的準備,竟然讓人有一種嚴謹的美。
“以后我們手術室其實也可以這樣,看著就很規范么!”說完,其他醫生相互之間看了看,眼睛里全是一種艸了狗的感覺,他們覺得這個是張凡再表演。
脊柱科的副主任在一邊說了一句:“有點過于形式主義了。”
院長心里暗暗記住了這位副主任。
全麻,患者后背全部敞開,蓋著頭角,猛一看,真的就像是肉案子上的趴著的大白豬。
而在手術室內的一群人看到手術護士打開器械的時候,一個比一個驚訝,“這是什么牌子的器械啊,我怎么沒見過?”
有人墊著腳看。
“這是定制的,看到了沒有,強生骨科特有的標志!”
“我去,竟然是真的定制款,這個張字竟然弄的比強生骨科的標志都大。估計這個很貴吧,強生骨科的定制,乖乖,按強生骨科死要錢的脾氣,估計沒個十萬八萬的弄不到手把?當院長真賺錢!”
“我要是以后當院長,我也弄兩套,一套家里放著,一套手術室放著!”
一個好的工具,對于一個外科醫生來說真的會是寶貝一樣,以前的時候,張凡上手術,專門給護士交代過,別讓一幫兔崽子拿著我的器械死命的用。
隨著骨研所的成立,張凡也就不擔心了,雖然其他人的沒有特有的標志,不過都是同一款的器械,張凡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這要是讓三乙醫院的骨科醫生知道,估計都沒心上班了。
“尖刀!”
“尖刀!”護士重復一句,并啪的一聲把組裝的刀柄放在了張凡的手里。
接過刀,張凡都不用考慮,直接上手,刀尖入肉,然后從頭到尾椎的地方,不帶一點聲音的劃開了患者背部肌肉。
“他不用龍膽紫提前做個規劃嗎?我去,這個也太托大了吧?”
很多手術,術前的時候,醫生會在患者手術的部位用龍膽紫畫個將來下刀的曲線。
張凡不用,這種手術,都如同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里面。
劃開皮膚的那一霎,所有的助手都像是電源打開了開關一樣,吸引器、紗布、拉鉤都不用說話,直接就上手了。
慢慢的撐開肌肉,拉開筋膜。手術臺上的醫生們一句話的交流都沒有。
“我的天啊,這個手術好怪異啊,他們連交流都沒有。”
“沒點三分三的本事,敢上梁山嗎?都別說話了,仔細看,別以為你們心里想的是什么,人家能飛刀,能被醫院特意邀請來飛刀,就有人家的本事。
你們一個一個本事不大,怪話不少,這種手術你們能做下來嗎?做不下來,就閉嘴給我仔細看。”
副主任聽不下去了,轉頭就收拾了一頓身后的年輕醫生。
一時間,原本有點吵鬧的觀察室內,鴉雀無聲。雖然大家不說話了,可心里罵聲一片,“你能,你怎么不上,老子才畢業幾年?你TNN的都快退休了,還做不了,有臉說嗎,老子過幾年絕對做的比你好。”
院長瞅了瞅下面一臉不服氣的眾人,有看了看一臉鐵青的副主任,原本已經放棄的想法給改變了,“等三甲升格后,讓這個當主任還是不錯的,以后骨科最起碼不會尾大不掉。”
因為都是熟練的班底,這種手術雖然王紅說是常規手術略微有點夸大,但在茶素,這種手術,做的還是很多的,特別是骨研所成立后,幾乎每周都有這么三四臺手術。
劃開,肌腱,保護好血管神經,當進入骨骼部分的時候,手術視野就如同藝術品一樣,不見一點點出血,手術視野干凈的就像是長舌頭的姑娘舔過的酸奶瓶子一樣。
當肌肉脂肪被分離出來以后,脊柱就呈現出來了。一般人對這個沒概念,不上脊柱手術的人,對于這種狀況沒辦法理解,這個很難找個相似的。
比如農村殺豬,這玩意是從肚子分開,然后從內層劈開一分兩半的,脊柱是從中間砍開的,所以沒辦法完整的去理解。比較相似的,大約就是恐龍化石了,從恐龍后方看恐龍骨架的時候,白骨森森的骨頭茬子豎立在脊背上。
人類的脊柱大約也是這樣,不過就是縮小了很多倍而已。
分開肌肉組織血管組織,手術才算真正的開始。骨刀,在張凡手里大開大合,觀察室的里,三乙院長看的倒是賞心悅目,“這才對嗎,這才是手術,前面仔仔細細的算什么嗎,沒一點看頭。”
他不懂,人類的里脊,這個在豬身上,很多人都喜歡吃,細膩!
可在人身上就不一樣了,它叫豎脊肌,聽起來像是小孩晨起后的樣子,這個肌肉一旦損傷,骨頭修理好了,可人廢物了。
很多人的腰椎出現問題,醫生會建議加強腰部肌肉的力量訓練,這個不是為了讓你晨起能豎起來。
這是為了讓肌肉加強后,代替一部分腰椎的功能。
所以,很多腰椎手術做完以后,不管是CT也好,核磁也后,X片也罷,感覺患者的骨骼沒問題了,可患者還是腰部酸軟的像是昨晚打了七八次。
其實這就是二把刀的醫生損傷了豎脊肌。
外行的院長看了一個熱鬧,而手術室內,在一邊的科室精英們看的是頭皮發麻。
卡,一骨刀下,微微跳動的脊髓就在一兩厘米的附近,卡一骨刀下去,眼看好像就砍在了脊髓上。
說實話,汗都下來了。
每一次的手起刀落,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可手術室里其他助手一句話都不說,觀摩手術的醫生只能憋著,忍著,頭皮發麻著。
咔,咔,咔的聲音在這個死寂般的手術室里,就像是午夜兇鈴一樣。
手術間的門口,已經爬滿了其他科做完手術的醫生。
“我尼瑪,木匠就是木匠。”
“這是我同學,哎,人家都飛刀了,我還給人抬腿推臀部呢!”
接著,定型,鈦板放在張凡調整過的脊椎邊上,嚴絲合縫,甚至都不用矯形。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業務院長終于想明白了,脊柱之間的固定最重要的一步。
而其他人,仍舊一副張凡到底干了什么,為什么忽然就變成了嚴絲合縫呢?
當鈦板架入脊柱,脊柱兩側就像是天然形成的金屬骨骼一樣,穩穩的在脊柱邊上發著亮光的時候。
觀察室內的醫生們這才反應過來,“我去,手術做完了!”
而張凡他們,他們的這個團隊,從手術開始后,除了交接器械的時候張凡會簡單的說話,除此之外,整個團隊沒有一句話。
“這才是手術啊!”雖然沒看懂,但這個時候,大多數的醫生明白了張凡為啥被請來飛刀了。
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