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素醫院現在對外號稱是集醫療、科研、教育培訓為一體的綜合性三級甲等省管醫院。當然了,這是張凡不太愿意對外吹,比如在歐陽嘴里,茶素醫院是軍地兩辦區域性大型中心型醫療綜合體。
要是按照歐陽的說法,華國還真沒其他醫院有這么牛的架勢。畢竟華國數字的醫院很傲嬌,寧愿醫生護士全撤離,也不會讓當地的地方醫院給吞并了。
能做到吞并的,數來數去,也就茶素醫院了。
但,在外人看來這是榮譽或者是歐陽到處顯擺的資歷,而茶素醫院的醫生們能真正體會到這是一種責任。
老百姓在邊疆一般是挑選生存環境比較好的地方駐扎,比如海拔超過兩千的蘇牧縣,占地面積比茶素市區都大,可惜沒人。只有每年夏天一些收山貨的商人過去暫住幾天,剩下的全是公務員。
當初有笑話,說縣城的牛肉面館里,早上就好像是開縣大會!
而數字部隊駐扎的地方,就好像專門挑選哪里艱苦駐哪里。
比如托普遜這個破地方,一年四季的都徘徊在零度左右,大夏天的想穿個絲襪,都能把你腿給凍殘廢了。
最主要的是這地方吃水都是個大問題。要是按照張凡的想法,這個破地方,要它干啥,幸虧張凡做不了主!
七八架直升飛機好像不多,可落在營地邊上的機場里,還是黑壓壓的有一坨,而且下雞蛋一樣,套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們跑出來的時候,真的如同是大母雞下雞蛋一樣。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到地方了,張凡終于可以問了,要不然都算是沒學好當的規則。
“發生沖突了,阿三沖擊了我們這邊的國境!雖然被我們打回去了,但好幾個人受了重傷。”
張凡一聽,頭皮都有點發麻了。他頭皮麻的不是沖突問題,這玩意對于張凡來說,心里真沒啥可擔心的。
他是對衛生所的擔心,對于一級衛生所的設備,他是太清楚不過了,里面除了一些麻醉藥、消毒抗炎藥,還有止血包扎等一些應對物品以外,幾乎沒啥東西了。
張凡一言不發的跟著數字軍官朝山上跑,海拔一高,明顯就開始吃力的了,眼瞅著就幾十個臺階的衛生所,爬上去一半的時候,就讓張凡他們的肺感覺要炸裂了一樣,吸口氣都是刀子割一樣的疼。
上了歲數的歐陽,根本跑不動,咬牙也速度提不起來。
一進衛生所,張凡心里提著的一口氣算是放下來了。
不是火器傷,大多數人都是皮外傷。
可朝里面走了兩步,放下來的一口氣,又提上來了。
年輕的衛生員,見到張凡后直接就哭了,風吹日曬的臉蛋看起來蒼老,但稚嫩的眼神,一看就是大學畢業超不過三年。
“張院,側顳部損傷,顱內出血,我不敢動啊,我連止血都不敢啊,團站快不行了。”
話沒說完,里面又傳來聲音:“張院,還有好幾個戰友是重傷,呼吸都沒辦法維持了。”
張凡輕聲說了一句,“我們來了,你可以交接了。”
說完,張凡轉頭對著茶素來的醫生們喊道:“快速接手。”
皮外傷的數字隊員們,處理都已經處理過了,不過茶素醫院的醫生們不放心的又打開再次消毒包扎。
這些都問題不大。
真正棘手的是團站的顱腦外傷,還有兩個胸部外傷。
現在的問題就是運轉有風險,這里手術仍舊有風險。
其實數字部隊已經做好打算了,如果張凡來的再晚來半個小時,他們就會轉運去大后方,現在張凡趕來了。
而且,不光張凡趕來了,上級已經把這里對于傷員的處理權徹底交給張凡了。
這不是找人背鍋,更不是推卸責任,這是張凡歷次事件打出來干出來的威望。
所有的人都盯著張凡,“張院,飛機油箱已經加滿。”
“張院,手術室已經準備完畢。”
現在,決定權就交給張凡了。
在這里手術,好處明顯,短時間就可以處理,但壞處也有,有些設備根本沒有,只有一臺C型臂,什么床旁CT、血液加熱器都沒有。
可以說只有基礎的東西。
而運轉,好處很明顯,只要患者送到茶素醫院,要什么有什么,幾乎全世界最先進的設備,茶素醫院都能找得到。
但,最大的問題就是,傷員能不能堅持到茶素是個問號。
張凡再一次的看了看傷員,咬了咬牙。
“就地手術,不能徹底治愈的,也要想辦法創造出二次手術的機會。同志們,我們雖然不是英雄,但今日,此地我們與英雄并肩戰斗。
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現在拿出你們的本事來,全力以赴的去創在二次手術的機會。準備手術!”
說完,對著醫生再一次的說道:“有孩子的醫生跟我一隊!要暴露在射線下手術,現在報名!”
“我!張院,我來!”
薛曉橋直接站了出來,“我有孩子了!”
“張院還有我,我老婆已經懷孕了。”
戴宇航也站了出來!有一個算一個,申請站出來的醫生齊刷刷的站在張凡的面前。
張凡臉上雖然沒一絲絲的變化,可心里還是感動的。
“師父帶上我!”王亞男也站了出來。
“我們男的還沒死完呢!”羅正國副院長生氣的把王亞男推開了。
X射線,對腺體特別不友好,比如乳腺、甲狀腺還有前列腺,但現對于男性來說,女性的乳腺更容易病變,或許是體量大吃的更多吧!
“我主刀,薛曉橋一助手,楊偉東二助手,戴宇航三助!”張凡直接開始點名。
“張院,讓我來吧!”
“沒事,我來!”
“張院……”
“這是命令!”張凡鐵青著臉對羅正國喊了一句。
巴音一句話都沒說,已經消毒刷手了,穿上手術服開始準備器械了。
“巴音,讓男醫生上!你下去吧!”張凡輕輕的說了一句。
“嘿嘿,我兒子都兩個了,剩下的全是光棍,而且他們都是醫生,平日里一個一個如同大爺一樣,哪里會干護士的活啊,還是我來吧。”
張凡看了一眼巴音,巴音笑的很平靜,一點都不慌亂。
張凡只能點點頭。
“其他所有人,退出手術室范圍。”
五臺手術,沒有防護,全部靠著C型臂開始手術。
手術開始,C型臂下,儀器運轉的聲音嗡嗡嗡的,雖然不大,但它能讓你明確感覺到它是一臺巨大的儀器。
沒有鉛板,沒有防護服,張凡、普外的主任老李、一個一個的醫生帶著他們的同事開始了手術。
刀,輕輕劃過風吹日曬的皮膚,粗糙的皮膚就如同牛皮紙一樣,輕輕掀開皮膚,拉開肌肉,被石塊襲擊的頭骨碎的就如同干脆餅一樣掉在了地面上一樣。
“碎骨,張院,顱腦內3cm有一塊碎骨,多邊形是不是坎墩在腦組織中,無法判別。”
放射科的小王,一邊看著顯示器,一邊如同尖兵一樣給張凡他們帶著路。
滴!滴!滴!滴,C型臂開始報警,這意味著就算穿上鉛服也已經達到暴露量了,需要關閉設備了。
“關掉!”張凡不耐煩的喊了一句。
小王撇了撇嘴,關掉了報警器。
他知道,張凡肯定說的不是關掉儀器。
醫生護士們如同沒有聽到報警一樣,繼續著手術。
他們懂不懂,他們太懂了。
但現在,躺在手術臺上的人,他們連命都不要,醫生護士們吃點射線還算什么呢?
這種手術違規不違規,如果有人站出來說,我不愿意,張凡絕對不勉強。但有些事情,必須還是要有些腦子不好使的人去干。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三個小時,當團站的手術完成的時候,張凡都覺得有點眩暈。
這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張凡摔了摔頭,“馬上送往茶素。薛曉橋堅持的住不?”
“可以,張院,交給我把,一定能安全的護送到茶素。”
“好,帶上急救藥品馬上出發。”
說完,張凡也不多話,轉頭去了隔壁的手術室。
一進手術,張凡看到王亞男也站在手術臺上,他想嚴厲的批評,但怎么都張不開嘴,甚至連瞅一眼都感覺舍不得。
“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
男女到底有沒有差別。
說實話,有!
王亞男下手術臺的時候,感覺走路都是曲線。
張凡甩了甩頭,站在了一助的位置上。
“損傷太嚴重了,大血管只能結扎,但無法縫合,現在怎么辦啊。”
心胸外科的林主任,都帶著哭腔了。
現在全部靠著血漿在維持,但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事。
“我來!”
張凡點了點頭,也不管對方看到沒有,只是說了一句。
胸腔骨折,甚至胸骨柄都碎成了六七段。
真的,年輕的隊員,不知道遭受了怎么樣的打擊,才傷的如此嚴重。
“給我吸一口純氧,開大流量!再來一瓶高糖。”
張凡覺得自己的手開始有點抖動了。
缺氧、缺能量,又暴露在X射線下好幾個小時了。
人體的極限估計也就是這個狀態了。
但,張凡不能松懈,他不能讓國防長城倒下去。
真的,不為其他,不為什么各種名譽,就為了人家能舍命。
人家都能舍命,張凡又怎么能讓人含淚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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