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和首都,到底誰的技術更牛逼。這個事情,早些年就有業內的人討論過。
沒啥定論,這玩意沒辦法討論,不然得打起來,最后打圓場會說一句,都牛逼。
但相對魔都來說,首都的應急措施更厲害,這個是毋庸置疑的。越是大型城市,搶救的效率已經不是看醫院了,而是看患者從病發地到醫院的時間。
尤其是這幾年,醫院周邊的房價,已經可以比擬學區房了。
張凡一邊跑,一邊脫羽絨服,不脫跑不快。
剛出門的時候,年輕的楊老師還能跟的上。
當張凡脫掉了羽絨服后,巡邏帶隊的數字戰士已經徹底放開跑了,他們也發現了,這個學員很能跑。
至于班主任助理和楊老師,已經彎著腰喘著氣了。這么些年,張凡苦行僧般的生活不是白給的。
要是沒有定期和邵華對打的話,張凡的生活在外人看來真的很無趣。
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會把妹子抱著放在辦公桌上。
有人會說,這樣的生活,還不如不上去當院長呢。
其實,醫療行當中,最大的魅力就是一種特殊的成就感。
就是那種別人不行,我可以。尤其是在分秒中把一個患者從死神手里搶回來的時候,累的和狗一樣,甚至周圍都沒有人。
可這群賤皮子,就是會有一種站在聚光燈下,內心自我陶醉的,都感覺成了圣人。
飛機,帶著頭盔墨鏡穿著綠色多口袋軍服的戰士,一把拉著張凡上了飛機。身后的巡邏人員,也跳上來了兩個。
然后夾著張凡坐在中間,一邊給張凡弄安全帶,一邊給戴墨鏡頭盔的打了個ok的手勢。
張凡撇了撇嘴,心說老子又不是沒飛機,就你這個小飛機,我家大母雞能有你三個大。
黃昏的首都,估計已經很少人能停下腳步,看這里的夕陽了。
而張凡他們迎著西方落日的方向飛去。
飛機下方,隨著路燈的亮起,萬家燈火也在城市中就像是一個一個閃耀的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
偶爾也有調皮的,朝著天空放一團煙花,張凡好像能看到他們,放完煙花嬉笑著逃跑,遠處110緩慢的追逐著。
當飛機降落在總院停機坪,只接一輛老頭樂一樣的小車車已經等待在邊上了。
“張院,快!”
跳上小車,張凡才發現,原來是軌道物流車,是用來運輸物資的,今天數字總院把張凡當貨來運了!
華國國內醫院內部,數字醫院或許在設備上可能沒中庸他們好。但在物流運輸方面,絕對是最厲害的。
當初張凡來數字參觀的時候,總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個破醫院,好像一直在模擬一些特別的環境。
很多設備和人員好像有種,馬上就要拔腿跑的感覺。
一路速度飛快,兩個巡邏戰士死死的抓著張凡。
他們不知道為啥來醫院,也不知道這個年輕學員到底是干啥的,但上級的命令就是,他不能出事,必須完整的交給院方。
當軌道車帶著張凡直接進入手術室的時候,就像是天神降臨一樣,一群人呼啦啦的圍了上來。
“張院,這是患者入院后的進出量”
“張院,還是用美敦力的器械?”
“血漿準備好了!”
和數字合作的次數太多了,可以說相互都是知道深淺的。
尤其是對于張凡,不管是手術室里的護士還是麻醉師,對于張凡喜歡什么姿勢,喜歡什么工具,都一清二楚。
“燒傷一組!”
“到!燒傷一組組長報到!”
“燒傷二組!”
“到!”
醫生這個行當,尤其是外科系統里,上下級很嚴格。如果是個數字醫院的外科醫生,那上下級就更嚴格了。
見面敬禮,進門報告,上級醫師說話下級醫生立正,相當的溟滅個體的個性。
很多醫生不喜歡去數字醫院上班,說實話,真的是不自由。
但,戰斗力最強的也是這個單位。
華國醫院有一個算一個,關鍵時刻送死的往往也是這一波人。
有時候,也很矛盾,個體群體,真的是個無解的。
可,張凡喜歡他們。
真的喜歡他們,他們不像王亞男,那么有個性,有用的時候老師前老師后,沒用的時候齜牙咧嘴。
也不像是薛飛,總是那么的自由快樂。
他們總是嚴肅的等待著。
張凡一到地方直接接管了數字總院的手術室。
從上到下,所有人,全部都等待張凡的命令。
“普外的主任來了沒有?”
“報告,張院,我到了!”
“泌尿科主任?”
“報告,泌尿科抵達崗位。”
“進手術室!一助燒傷科主任,二助普外主任,三助泌尿外科主任,后援組待命!”
“是!”
張凡一邊走,一邊脫衣服,“給茶素院辦主任打電話,讓她把茶素醫院在首都進修的醫生護士都集合過來。”
“是!”總院副院長親自回應了一句。
說句大實話,步長來了,都沒這么大的牌面。而且,一句話,讓別的醫院進數字醫院進來明顯就是要結果后續的工作,這種事情,估計也就張凡了!
所有的人員,所有手術室的人員,全都圍著張凡被調動起來了。
手術室內,張凡進去的時候,患者都看不成了。
就像是炸丸子沒翻面不說,還給炸焦糊了。滲出來的油脂,還有各種的細胞破裂的溶液,真的就是胡辣湯里面的肉丸子。
手術室里面彌漫的是一股子烤肉的味道,閉上眼睛以為到了牛街的烤肉攤了。
張凡看著木炭化的傷員,心里沒有一絲的漣漪,就像是看一個焦炭木頭一樣。
其實來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傷員肯定會很嚴重。
但,沒想到這么嚴重。
差一點,心里的防線就被打開個口子。
外科醫生,真的不能破防的。
“張院……”
手術室的護士長,一個沒有編制的小護士,平時像個爺們一樣,永遠保持著首都大妞的那股颯爽的勁道,但這個時候她哽咽了。
說實話,自己過的都一地雞毛的,可她就是愿意去憐憫別人。真的,只有窮人才會去可憐窮人。
“清創!”張凡輕輕搖了搖頭!
“切掉……”
“張院,這一塊或許會形成皮膚島的,您……”
燙傷,在外科中可以說是非常棘手的手術。尤其是一些工業燙傷,說實話,能比工業燙傷更難處理的就是戰爭燙傷了。
一般的損傷清創,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剪掉失活的組織。
但燙傷就不好了,今天它活著,說不定它明天就感染了。
一般燙傷的組織如果有能可能活下來,它就是皮膚島,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個孤島一樣,會慢慢形成一個生態系統,慢慢的衍生慢慢的變大,最終會和大陸鏈接起來。
但工業燙傷,不行,別說能不能活,就算還有點機會的,往往都會要切掉。
因為怕感染!
一旦這種感染,皮膚大面積損傷的感染,幾乎什么抗生素都沒用。
“切!”
張凡的語氣雖然堅定但態度很好,要是在其他手術的時候,有人質疑,估計已經被張凡趕下手術臺了。
技術可以學,但憐憫之心是學不來的,這玩意天生是帶著的,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著這個憐憫。
張凡的心黑,但手更黑。
一片片,焦黑的皮膚,如同樹皮一樣,讓張凡削下來了,就像是垛子肉一樣,一層一層。
“給李存厚打通電話!”
“張院通了……”
電話拿到張凡的耳邊,“老李,你和數字合作的高韌性皮膚組織首都有沒有?”
本來老李是要抱怨的,但一聽張凡這樣說,立刻說道:“有,就在燒傷研究所,但它很難成活,尤其是大面積的,一個操作不慎就會失敗。”
“現在你讓人送到總院來!”張凡沒說其他,一句話就打斷了老李的碎碎叨叨。
“好,我馬上打電話。”老李說完,就掛了電話。
普通的異體移植對比老李和數字燒傷研究所一起研究的來說,更貼近皮膚,更耐磨,如果手術做的好,甚至可以讓傷員繼續有勞動的能力。
張凡雖然心里沒有一絲絲的漣漪,也沒有同情的淚流。
但他現在已經打定主意了,他要讓這個人有尊嚴的活下去。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清創,大面積的清創,傷員清創的如同一個剝了皮的兔子一樣。
數字燒傷研究院送來的材料,四個研究員一起站在張凡的身后,不停的記錄著。
攝像頭都有四五個,就是為了不留一絲絲的死角。
一點,一點的,就像是韋小寶的雙雙拼地圖一樣。
六個多小時,傷員就像是被拼湊起來的一個裂開無數口子的瓷器一樣。
雖然一身的裂縫,但他是完整的。
“張院……”
“成活了!”四個科研狗就是尼瑪沒感情,他們眼里估計傷員和小白鼠沒啥區別。
護士們感動的都要快了,可這個四個科研狗,都要忍不住歡呼了。
張凡從手術室里出來的時候,門口的家屬已經知道手術成功了。
當看到張凡的那一刻,女人抱著張凡的雙腿,真的,這個時候要她的命,估計都會給張凡的。
醫生,不就是這個時候最高光嗎!不就是這個時候最有成就感嗎!
這個時候不高傲,難道拿紅包一臉不屑的時候高傲?難道脫藥代黑絲,明知道人家不愿意,但看著人家不敢反抗的時候有成就感?
張凡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腦袋,他不能彎腰,膀胱憋的難受。這個時候,窗外忽然爆出了一團團的燦爛的煙花。
又是一年過去了!
“張院謝謝了!”
從衛生間里出來,數字醫院的院長看到張凡后,輕聲的說了一句。
“不客氣!”張凡沒給他好臉色。
挖人吃癟的,在首都,只有在這里吃過憋,其他地方,張凡拿著鈔票,誰不怕。可惜,當初在這里,尼瑪硬生生的讓這個貨給頂出來了。
“呵呵,部里有團拜會,您參加不?”
看張凡不太想和數字醫院的院長說話,一邊的部里的一個干事小聲的問了一句。
“參加啊,怎么不參加,這么重要的事情,我肯定要參加,明天都去幾個醫院,讓我看看。”
張凡一聽,都不累了。
其實,不是為了挖人,主要是他實在不想去學校。
尼瑪,別人做夢都求不來的上學機會,對于張凡來說,就和去監獄服刑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