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
2017年6月23日,上午9時,邱域市體育場。
隨著現場觀眾的歡呼聲響起,雙方參賽選手從球員通道中走了出來。
20分鐘熱身,兩人在各自的替補席各練各的,倒是雙方替補席上的工作人員溝通很多。
現場也出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狀況,本應該在各自團隊替補席坐著的隨隊人員們,此時已經聚在了一起,似乎是在分析著可能出現的比賽局勢。
主持人馬柯:“哦?我們看到隨隊人員們都穿著華夏國家隊服,聚在了中線的位置,這不得不讓我們認為這是一場國家隊內選拔賽。”
葉尋央感嘆道:“雙方的教練團隊真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真的好希望這樣的畫面出現在總決賽的賽場上。”
馬柯笑道:“這本來就是同一支教練組,不是么?”
葉尋央稍顯無奈的說道:“希望雙方學員能夠打好比賽,賽出水平吧,不過我已經能夠想象到,這是一場怎樣的比賽了。”
“嗯”馬柯頓了頓,隨即立刻跟上了葉尋央的思路,道,“的確如此,謝焱這一路走來,有好幾輪的對手,在身體沒有受到足夠傷害之前,精神上就已經崩潰了,這是極為特殊的現象。而江小皮同學”
葉尋央接話道:“江小皮同學的淚雨一系星技也不是吃素的,那只會對謝焱同學‘傷上加傷’。”
“哎”馬柯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場比賽,是對雙方選手精神狀態、內心承受能力的巨大考驗,希望我國的兩位選手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無論是誰勝出,希望下一輪比賽都不要受到影響。畢竟當初國家隊對內選拔賽的時候,江小皮就是在與謝焱戰斗過后,放棄了4進2的比賽,排名也定格在了第四。”
“嘟嘟!”裁判的哨聲響起,江曉拎著巨刃,和謝焱走進了鐵籠之中。
緊張刺激的垃圾話環節顯得異常沉悶,謝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低著頭,整理著自己黑色的拳帶。
而對面的江曉,手中的巨刃深深的插入地底,手肘拄著刃身與刀柄的連接部位,遙遙望著謝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謝焱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江曉當然會如他所愿,表現出真正強大的實力,將謝焱淘汰,才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觀眾席上的聲音越來越大,隨著裁判的哨聲響起,觀眾們的熱情終于爆發了出來。
“沖鴨!江小皮!”
“燒燒燒!等什么吶,燒呀!”
裁判哨聲響起的一剎那,謝焱的身子猛地向右前方一彈,手中燃燒著黑色的火焰,一拳轟向了空中。
然而那剛剛燃燒起來的黑炎拳頭,卻是被一發沉默制裁。
謝焱拳頭上的火焰瞬間湮滅,同一時間,江曉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謝焱鋼牙緊咬,身子一側,帶著全場的驚呼聲,巨刃擦著他的胸膛劈砍而下。
驚而又驚,險而又險!
沉默領域之中,誰都無法使用星技,江曉閃的進來,卻是閃不出去。
謝焱竟然一腳踏在那寬厚的巨刃上,猛地向下踩去!
僅從力量屬性上來說,謝焱無疑是要比江曉更強的,沒有了特殊星技的支撐,當一切回歸最純粹的格斗,似乎變成了謝焱的主場。
只見謝焱一腳踏在劈進土地的巨刃上,腳下借力,左腳直接飛踹了出去。
江曉急忙側身閃躲,空中的謝焱反應奇快、速度奇快,與江曉擦肩而過的一剎那,突然一個半轉身,右腳又掃了回來。
江曉急忙蹲下身子,謝焱的腳幾乎是擦著江曉的頭頂掃了過去。
但謝焱慣性依舊在,這一擊不成,他也不得不繼續向后飛去。
江曉手中一直緊握著巨刃柄部,電光火石之間,他抽出了地底的巨刃,直接甩了出去!
這柄巨刃是極速旋轉的,并非直直的刺出去,這給謝焱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畢竟謝焱無法使用星技、也在半空中無處借力。
“啊!!!”
“我的天,哇!”
觀眾席上一片驚呼!
只見那順時針旋轉的巨刃,突然被謝焱一腳踢在了柄部!
刀柄朝上,刀刃朝下,竟然被無處借力的謝焱,用那神一般的反應給攔截了下來!
謝焱身子穩穩落地,卻是已經跨出了沉默范圍。
江曉感覺事情不妙,但是他卻在沉默領域之中,根本無法使用星技。
巨刃垂直墜落,在重力的影響下,不深不淺的刺進了草皮中,插在了沉默領域的范圍邊緣。
終于脫身的謝焱,身上再次燃燒起了漆黑的火焰,隨著他鐵拳連揮,漆黑的火焰迅速在這鐵籠之中蔓延開來。也將那巨刃埋進了詭異的黑色火焰中。
謝焱的“黑炎”一系星技,是比較罕見的、完全無法凈化的類型,他要先傷自己,再傷他人。
此時,身處于黑炎之中的謝焱,已經感受到了那無邊無際的痛苦,猶如千萬根針扎一半,刺進了他的大腦,傳遞給四肢百骸。
江曉迅速后退,直接退出了沉默領域的范圍,他對著謝焱,抬手就是一發沉默。
而謝焱的身影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國家隊這一級別,星技的種類會走向兩個極端,一方面是極為稀有的,如信愛安的特殊類型星技;另一方面就是重合的,真正有效的、好用的星技,會同時出現在很多星武者的身上。
謝焱與趙文龍,在影子一系的星技上,是完全重合的。
江曉微微皺眉,眼眶迅速泛紅,而后,天空中烏云匯聚,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烏云悶雷炸響。
而江曉的四面八方,還在傳來謝焱那獵獵作響的拳音。他沒有直接進攻江曉,他在布置自己的主場!
濃郁的黑色火焰層層渲染、鋪蕩開來。
傷淚域淚的大雨同樣覆蓋全場,讓江曉迅速找到了深藏于黑炎之中的謝焱,也就是在這雨點落在謝焱的身上時,江曉完完全全接受了來自謝焱的痛苦,感同身受。
“鈴”江曉一手將鐘鈴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草!”哪怕是剛剛開場,還沒打上頭呢,江曉就已經爆出了一句粗口。
這是一句來自心靈深處的咒罵。
江曉并不是一個愛說臟話的人,但是江曉相信,任何人突然感受到了這極端的痛苦,嘴里肯定說不出什么好話來。
傷淚的載體是雨水,本該對火焰有著一定的撲滅效果,但似乎對這黑炎一系的星技沒什么辦法,那鋪天蓋地的火焰越燒越旺,迅速充斥在綠茵場上。
謝焱已然火力全開,他那面無表情的臉上,青筋暴突、面目扭曲,極為懾人。
而江曉一手死死的抓著腦袋,這種鉆心蝕骨的滋味簡直太他嗎爽了,江曉也終于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漆黑的火焰之中,無數道淡淡的影子隱匿其中,鋪散開來。
在極度的痛苦與域淚的全場感知中,江曉發現了謝焱的身影,抬手就是一發沉默,砸進了那層層鋪蕩的黑炎之中。
而謝焱的動作卻是快了江曉一分,謝焱有著超強的感知與...與主場優勢。
這對江曉有著大幅度影響的痛苦狀態,謝焱卻是常年浸淫其中,他顯然更加適應一些。
黑炎灼燒的劇烈痛苦下,江曉隱約感受到了謝焱的身影極速穿梭,鋪開的黑色火焰中,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影子。
而江曉,強忍著疼痛,迅速閃爍到之前戰斗的區域,一把拎起了巨刃。
而這巨刃仿佛成為了誘餌,在江曉出現的一剎那,一條黑炎龍也撲了過來。
江曉急忙閃爍開來
“呵...呵...呵”謝焱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身上的痛苦他能忍,他很能忍,這是伴隨著他星武者生涯的滋味,他完全能夠承受的住。
但是,精神上的進攻,讓謝焱的大腦有些混亂。
傷淚淋在他的身上,伴隨著自身產出的肉身之痛,謝焱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模糊的畫面。
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村落中。
6歲的孩童趴在窗前,在玻璃上吐著哈氣,稚嫩的小手畫出一個個笑臉,直到院子小門敞開,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進來。
“媽媽!媽媽!”孩童飛快的跑了出去,開心的呼喊著。
村口處,8歲的孩子拽著婦人的手,哭泣的聲音讓人聽著心酸:“別走,媽媽爸爸不要走,你們好久好久才回來一次”
夫婦的臉上盡是愧疚與自責,男子鼻子微酸,忍不住轉過頭去。
又是一年白雪皚皚,又是一年張燈結彩。
9歲的少年,在同樣的位置,畫著同樣的笑臉,對準的院落門口處,小門敞開,走進來一道身影。
“爸爸!”少年飛快的跑了出去,臉上帶著說不盡的喜悅,“爸爸回來了!媽媽呢?”
男子的眼神微微一黯,卻是強顏歡笑,蹲下身子,抱住了孩子。
“媽媽呢?媽媽去哪了,怎么沒回來?”
一聲聲的追問,從欣喜到疑惑,從疑惑到哭鬧
14歲的男孩,跟著父親跪倒在一個山包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與姓名,寒風陣陣,呼嘯而過。
稍顯破爛的木桌上,幾個涼菜,塑料瓶內裝著白酒。
男子那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美美的拿著桌上的小酒盅,滋溜一口:“謝家后繼有人,后繼有人啊!感謝老祖宗關照,老謝家出了個覺醒者”
“小焱出息了,要有大出息了,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小焱啊”
白酒一杯一杯的下,喜極而泣、老淚縱橫,那粗糙的大手一次次的抹過通紅的眼眶。
而在破爛的木桌對面,16歲的男孩不言不語,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頗為無聊的看著眼前又哭又笑的父親。
病房大門被推開,22歲的青年闖了進來,臉上帶著惱怒,仿佛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出來:“你又怎么了!?”
男子對著周圍床鋪的病人,尷尬的笑了笑,艱難的支起身子,對著青年招了招手:“小焱來了,我沒事,你在學校很忙吧,不用特意來看我。”
“我找同學給你治!”青年怒聲說道。
男子:“小焱”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年紀大了!腿還瘸過!就不要干重活!你要讓我擔心到什么時候?”說著,青年轉身摔門而去。
巨大的門響,伴隨著男子尷尬的面龐,以及那僵在空中的手掌,畫面就此定格。
23歲的青年跪倒在地,身上落著點點雪花,一手拿著塑料瓶,其中裝滿了白酒,顫抖的倒在酒盅上。
青年的面前,是兩個并排而立的墓碑。
他仰頭一口,辛辣的酒水像是火焰,順著口舌蔓延到他的胸腔,他的身子微微顫抖,早已泣不成聲。
對不起,
那竟是我對你說的最后一句話。
“啊!!!”一聲怒吼,響徹云霄。
來自那永遠安靜的謝焱、來自一名愧疚的星武者。
他一拳轟向天際,黑炎爆炸開來。
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13歲那年,木桌對面,是父親那手拿酒盅、老淚縱橫的面龐。
“小焱出息了,要有大出息了,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小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