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下午是聲樂課。
他雖然唱了音樂劇版的《藥神之歌》,也試煉了《西貢小姐》的男主角,但是在聲樂的基礎功力上,雖然進步不小,但其實也就是比一般中戲學生強,在專業聲樂歌手那邊,是排不上的——聲樂本身就一門非常專業,艱難的學科,甚至相比較來說,可能比表演還要來的更加困難一點。
表演專業的聲樂課,當然不比央音那么夸張。
不過誰讓王明宗這位要給她走后門的老師在呢。
老人家第一時間聽出來季銘的進步。
“最近學了音樂劇?”
“……啊。”
“哪一出?”王明宗挺有興趣:“雪狼湖?好像有點外國音樂劇的味道,是百老匯,還是西區的劇?”
歌神的《雪狼湖》,可能是目前國內最為人熟知的音樂劇作品了,畢竟是這么大的咖來做音樂劇巡演,算是一個人帶動一門藝術分類的典型代表。近年來,一方面是《雪狼湖》這種有商業價值和影響力的音樂劇作品的緣故,另一方面也是藝術市場的一個發展,對這種以往被認為曲高和寡的藝術形式,也有了需求。音樂劇倒是越來越蔚然成風了。
歸根到底,能賺到錢了,自然做的人就多了。
“《西貢小姐》,就學了工程師的一小段。”
“那算是集兩地之長處了。”
《西貢小姐》是倫敦西區創作的劇,不過百老匯作為美國的音樂劇中心,肯定比日落西山的英國要來的更有影響力,所以1991年從西區移師百老匯之后,演了幾千場,非常成功,甚至位列四大音樂劇行列。
王明宗沒打算放過他,招招手讓其他幾個學生先坐一坐,他自己也挪了凳子:“唱一段?我給你彈伴奏。”
信手拈來啊,可見老王對這戲也是很熟悉的。
本來就是課堂,季銘也不會扭捏,就唱了一段,五分鐘。
王明宗眼珠子都快掉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味兒太正了。
“你,你是不是去了美國——你也沒時間啊,就看帶子自己學的?”王明宗還是忍不住問了,哪怕除了這個正的不得了的腔調,季銘的唱法、氣息這些硬實力,也比之前有了明顯進步了:“還是老楊幫你請老師了?”
楊教授,初晴的老師——在王明宗這里,他得是季銘父母的朋友了。
“呃,就是隨便學學。”
譚子陽坐在邊上,都嘖了一聲:“王老師,他當初在課堂上演《雷雨》,也是這樣的,我懷疑他是在夢里進步的——就是那種一夜之間,就嗖嗖嗖進步那種。所以啊,現在就是從表演變成聲樂而已,沒什么可奇怪的,你別這么驚訝了。”
“不奇怪,你倒是來進步一個看看?本事不長,話忒多。”
倒霉。
“季銘,你給我說說,你到底是怎么學的?我來學習一下,說不定還能教出幾個歌唱家呢,啊說說。”
季銘看他那個興致勃勃的樣子,估計不說他也是過不去了,就說了要唱個主題曲,人家要求有音樂劇的味兒,他就去學了一段:“您別聽譚子陽亂說,什么一夜之間,沒有的,學了好幾天呢,也花了好多精力的。”
一夜跟幾天,在學習音樂劇上有好大區別哦?
“這是什么類型的天賦?”
王明宗迷惘了,以前他看季銘雖然也挺優秀,但對于他選擇了表演,而不是聲樂,還是比較認同的,相較于在表演上展現出的卓越天賦,在聲樂上的就平凡很多了——但是此刻,他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間歇爆發性天賦?
隨心所欲型天賦?
愛啥時候來啥時候來天賦?
“季銘,你應該學學聲樂啊。”王明宗突然想起譚子陽說的,好像他在表演也是這么個類型啊,一年級沒那么出挑的,二年級才突然爆發,說不準在聲樂上也是一樣啊:“來來來,我們約個時間,我要摸摸你的底。”
我很氣短啊,別摸我。
“王老師,呵呵呵,我最近挺多事兒的,呵呵呵,您看是不是?我畢竟是學表演的……”
“哎呀,”王明宗一臉正經:“季銘啊,你要是一般的同學,我也不說這個了,你是老楊摯友的兒子對不對?老楊從你女朋友那算,又是你的恩師對不對?我跟老楊那也是幾十年的兄弟交情,他說讓我照顧照顧你,我就不能不照顧你,否則的話,我怎么對得住朋友?尤其是,我怎么對得住你?本來你可以得到更多的教育,更好的教導,但因為我一時放松,就給你放棄了,過不去這坎兒。
好吧?就這么說定了,你也別客氣了,反正你看看什么時候有時間,微信上就找我,也不用怕麻煩,你到家里來就是了。”
季銘倒吸一口氣。
這么重情,這么……負責任的么?
殊不知,一個教表演系聲樂課的聲樂老師,是多么寂寞——就好像教高一實驗班的歷史課一樣,明知道他們最終都要去學理科的,還得打起精神好好教,難過。
突然瞅見季銘這么一個貌似有天分的孩子,怎么能放過?
必須給攥到手心兒上來。
課堂又繼續了,季銘覺得自己就像是舊時代的農民,背上有三座大山——話劇、電影和聲樂,連他的帥氣都因此蒙上了一層陰翳。
譚子陽回宿舍,興致勃勃地把季銘今天的遭遇給說了。
“太幸福了他!!哈哈哈!羨慕!哈哈哈!要是我也可以有這個機會,我都要笑死,我一定能學成全國知名的歌唱家。”
連個許愿任務都沒有。
王瑋這佛系萌宅,都被逗樂了:“你真去學啊?你哪有那個時間?”
“其實也不是沒好處啊,如果你要去演音樂劇的話,還是要學聲樂的吧?就當提前準備了唄。”周鑫真誠安慰了他一句:“雖然現在是累點,但你可以的,您是誰,您是錦鯉本鯉啊。”
笑瞇瞇,麻賣皮。
季銘往后一靠,倒在了床上,不是他怕累,也是他懶,而是以他的性格,學什么都希望學到位,但要把聲樂學到位,只是想一想,他都能知道那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和精力付出。
有必要么?
季銘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翻到最后把張成找到,他就是音樂劇專業的:“咚咚咚。”
“沒人。”
“找不是人的那個。”
張成的室友就見他,翻了一個完完整整,規規矩矩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