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百。”沈河毫不停頓的回答道。
“信心十足自然好。”阿爾托莉雅卻完全不信,“但如果失敗,一切希望也都只是虛妄。”
“當然,那就走吧。”沈河只是笑笑,他也不解釋,解釋了就不叫做驚喜了。
等阿爾托莉雅帶著一眾圓桌騎士一直跟著沈河走到屏障邊緣時,她才注意到,沈河這邊只有他一個人。
“你的其余從者呢?”
“他們......”沈河摸了下鼻子,“總之,一切就交給我好了。”
原本他是想要帶著其余人一起去的,但是貞德說,不打擾他招攬新從者......
說話時那眼神,就好像他是去哪里撩妹一樣。
但招攬新從者......不能算撩妹!御主和從者的關系,能算撩么?
“你心里有數就好。”
阿爾托莉雅說出這句話,隨后就是沉默不語。
她回過頭看了眼身后的城市。
雖然這里不是她的王國,但她被召喚到這里,卻感受到了使命。
她沒能拯救不列顛,最少,也要拯救這里。
沈河望著阿爾托莉雅堅毅的目光。
有點尷尬。
總覺得開玩笑可能會開過了,但是在隨后的一路上,好幾次張口想要解釋,都不知道要怎么說。
反而是阿爾托莉雅和崔斯坦身上的戰意,愈發的濃烈。
終于,一行人逼近了那頭巨龜的面前。
說是面前完全不恰當,因為對于眾人而言,就好像是到達一座雄偉的大山之下,僅僅是那抬起的腳掌就足以覆蓋小半個帝都,實在是難以將其與真正的活物聯系起來。
巨龜似乎并沒有看見眾人。
誰又會注意腳下的塵埃。
“沈河。”阿爾托莉雅握著手中寶劍,“你應該早有計劃吧。”
“自然。”沈河此時,已經有了主意,“阿爾托莉雅,你此時,應該是處于不完全的英靈狀態吧。”
雖然有些奇怪沈河在此時詢問這個問題,但阿爾托莉雅還是點頭,“不錯。”
和一般的英靈不同。
她并非是在死后成為英靈,而是在失敗的那最后一刻,瀕死的一瞬間與世界的意志,阿賴耶簽訂了英靈契約。
所以她的召喚,本質上是一種時空跳躍,一旦在圣杯戰爭中取得勝利,奪取圣杯,她將返回她的亞瑟王時代。
并用圣杯改變一切。
“你真的認為,圣杯可以拯救你的國家嗎?”沈河轉過身,就好像不經意般的問道。
阿爾托莉雅沒有說話。
無論是正常狀態下的她,還是此刻黑化狀態下的她,成為英靈的心愿,都只有一個。
用圣杯拯救不列顛國。
“我也算經歷過諸多的世界。”沈河盯著她的眼睛,“想要扭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并非不可能,但,那只是再創一條時間線,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你這是在嘲笑我的掙扎嗎?”
阿爾托莉雅瞪著沈河,她有點生氣,不,應該說是很生氣。
“如果......換做我是你,可能會掙扎的比你更厲害。”沈河沒有移開視線,他的表情很認真,“我不會管真假、虛妄、哪怕知道改變一切之后的世界只是個謊言,我也會蒙蔽自己,讓自己在這虛妄的世界里活下去,但......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阿爾托莉雅,希望能回到拔出石中劍的那天,改變命運,抹消自己成為王的存在。
這雖然是一種逃避,也沒有什么不好。
但問題在于——
“你根本不是這種甘于逃避的性格。”沈河不想給她喘息的機會,近乎是步步緊逼道,“如果你是,我會幫你,但在我的眼中看來,這種選擇,只是你在極度悲傷下的自我否認,那樣的愿望真的實現了,你也不會在那虛假的世界中得到救贖。”
“我會怎么樣根本就不重要。”
阿爾托莉雅不但沒有后退,反而踏前一步。
她不在乎自己會怎么樣。
只在乎不列顛的命運,那些因為她成為王而死去的人民的命運。
“沒有錯,你根本就不重要。”沈河自然不可能會在這樣簡單的辯論中認慫,“但你卻把王國毀滅的原因盡數歸結在自己的身上,這是非常荒謬的想法,因為創造歷史的并不是英雄,而是人民,即便沒有你,不列顛同樣會走向毀滅——甚至會更早。”
“這不可能!”阿爾托莉雅無法接受這個理論,“你根本不知道不列顛是如何滅亡,那全是我......”
“但是我知道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沈河打斷了她的話,“你難道連自己的功績都否認了?”
阿爾托莉雅深吸一口氣,“你究竟想表達什么?”
“你對圣杯的期待錯了。”沈河放緩了聲音,他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那個圣杯,“世界上沒有后悔藥,這個,就和你手中的劍一樣,只是幫助我們追逐目標的工具,就好像......現在一樣。”
伴隨著話語的落下,那移動著的龐然大物,忽然緩緩停下了腳步,低下了身軀,在好似山搖地動的壯觀場面中,轟然的趴在了地上,激起大片的塵埃。
“這,你,你......”阿爾托莉雅完全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已經猜到了沈河所做的事情,但卻被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撼和情緒充斥在胸膛。
為什么她沒有想到。
即便什么沈河等人沒有出現,她也可以用手中的圣杯,獻祭更少的人民,控制巨龜。
但無論是白呆毛王,還是她,從一開始所想的都只是戰斗,還是逃避,這兩種選擇。
一如她為王的時刻。
“不想上來看看嗎?”沈河伸出了手。
阿爾托莉雅,下意識的把手伸了過去。
沈河拉著她,在巨龜的身軀上奔跑,沿著光滑的鱗甲,一路攀爬到平整的頭顱頂上。
然后,巨龜緩緩的抬起頭顱,甚至越過了它背上的山巒。
一輪朝陽,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又是一個世界的命運,被改變了。”沈河慵懶的舒展了下身子,“每次到了這個時候,我總能感受到充實和自豪,你當初帶領著不列顛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時,也是一樣的感覺吧。”
“如果......”阿爾托莉雅望著這樣美麗的景色,聲音卻帶著苦澀,“你在哪一次失敗了,你會怎么樣?”
“我的話......”沈河問了下自己的內心,“會很痛苦,很悲傷,會大哭一場......但,貞德,齊木,我的同伴們,會安慰我,和我一起承受。”
“真普通。”阿爾托莉雅喃喃道。
“是啊,這就是普通人的做法。”沈河轉過頭望著她,“無論生活遇到什么樣的失敗,哭過喊過之后,也只能接受那樣的自己。”
真好。
似乎聽到微不足道的嘆息。
阿爾托莉雅的眼角,隱隱劃過一絲晶瑩。
但很快被光華覆蓋。
就在沈河的目光中,她的身上涌起白色的光芒,漆黑的服飾在這光芒中,一點點的化為銀白色的戰甲,以及藍色的披風。
呆毛,又長回來了。
“阿爾托莉雅......”沈河一半是激動,一半是緊張。
面前的阿爾托莉雅,對比之前的黑王,眉宇間少了一份冰冷森寒,多了一份溫文爾雅。
“沈河。”她轉過身,伸出手,“這個給你。”
“這是......”
沈河望著他遞過來的東西,那是一個金燦燦的杯子。
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圣杯。
“之前給你們添了這么多麻煩。”阿爾托莉雅單手橫在胸前,敬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深感歉意。”
“不麻煩不麻煩。”
沈河連連擺手,他忽然有一點點的拘謹。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那個......阿爾托莉雅,簽訂從者契約的事......”
雖然面前的呆毛王和黑王共享記憶,但畢竟性格不同,要是之前的好感全白刷了,那就虧慘了。
“承蒙看重。”
阿爾托莉雅微微低垂下視線,有著一絲絲的茫然,看的沈河心里一緊。
“只是,我之所以成為英靈,是為了能有機會,改變不列顛的命運,如果那一切無法挽回......”
“那就試試吧。”沈河伸出手,“如果有什么辦法,我們一起去嘗試,圣杯也好,其它的什么也好,從者和御主之間,原本就是互相幫助的關系,你的心愿,也會有我的一部分的責任。”
阿爾托莉雅怔怔的望著沈河的笑臉。
在這宛如奇跡般被挽救的世界面前。
散去了身上的戰甲。
將白皙的手掌放入沈河的手掌心中。
假如是連圣杯都無法做到的事,面前的這個男人,或許真的,能夠再一次締造奇跡。
“這樣,今后就是榮辱與共的同伴了。”
沈河按捺住內心的興奮,和想要給這手掌戴上戒指的沖動,從背包里剛剛的得到的金箱子中,拿出那張不出所料的強制契約卡。
從者的契約,開始在兩人的靈魂中建立。
從剛剛開始,這一次的活動副本世界,也已經結束了。
雖然只收獲了二十幾枚的召喚石,但是能召喚到阿爾托莉雅就是最大的驚喜,更不用說還附帶一位艾斯德斯。
“我們走吧,崔斯坦還在下面等著呢。”沈河拉著阿爾托莉雅轉身。
“御主,手......”
“對了。”沈河忽然轉過頭,從背包里塞過去一個可愛的獅子玩偶,“這是給你準備的禮物。”
“獅子。”阿爾托莉雅有些驚喜的用另一只手接過去。
卻發現這不單單是一個獅子,還是一個背包,里面用密封袋裝著各種精致的糕點。
這下子連還被沈河牽著的手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