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事情發生了變化。
原本應該是大部分小孩子聚在一起的情況,變成了一個小男孩單獨的躺在地上,甚至沈河已經能想到原因,那位咒術師用這些孩子作為誘餌,將他們引開。
不出所料的話,那些魔獸應該已經開始攻擊村子,甚至是攻擊艾米莉婭那邊的府邸。
不過沈河并沒有慌張。
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會因為一點點意料之外的變化,就慌慌張張的。
“貞德,你繼續去搜尋失蹤的小孩,我回去看看。”沈河吩咐了一句。
“好。”
貞德也已經意識到了麻煩所在。
“不用太擔心了,只是小事情。”
沈河安慰一句,就這個世界而言,無論發生什么樣的狀況,都不至于會是最糟糕。
即便蕾姆或者艾米莉婭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過把菜月昴宰掉一次就可以重來而已。
當然,如果能不出事更好。
所以沈河也沒有繼續耽誤時間,直接召喚出帝具,惡鬼纏身,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向村莊竄去。
來的時候花了十分鐘,回去的時候,僅僅三秒鐘不到。
隨后沈河看見了意料之中的一幕。
整潔的藍色女仆裝被野獸的利爪撕破,底下的嫩白肌膚已經出現一條條刺目的血痕,甚至就連少女美麗的藍色頭發上也沾滿了鮮血。
除此以外。
就是失去理智的目光,頭頂上奪目的白色的角。
“哈哈,哈哈哈。”
宛如稚子般的笑聲不斷傳來,蕾姆瘋狂的轉動著手中的鐵錘,壓倒性的力量不斷將一個個靠近的野獸撞擊成肉餅,現場已經不能用慘烈來形容,幸運的是,四周沒有看見村民的身影和尸體,想必早已經撤離。
沈河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身形驟然消失。
下一刻,依然出現在蕾姆的身邊,一手限制住了她的行動,隨后是徒然卷起的颶風。
僅僅是揮動長槍造成的風壓,就足以將所有的生物撕成肉末,甚至將大片地面盡數掀起,只留下一道道凌亂的溝壑。
從出手,到結束,僅僅用了十秒不到的時間。
被他單手限制住的蕾姆還在不斷的掙扎,瘋狂的面龐上不足低吼著難以辨識的語言,化身為“鬼”的她,已經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沈河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為了避免她因為掙扎而受傷,沈河選擇了用相對柔軟的月髓靈液束縛著她,隨后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那位咒術師的痕跡。
四周圍過來的,只是一些基礎的魔獸野狼。
這么說的話——
沈河的視線看向了府邸所在的方向。
此時的邊境伯爵府邸中,拉姆、菜月昴、阿爾托莉雅、艾米莉婭四人都已經聚集在大殿上。
“真的不會有什么事嗎?”菜月昴一直在不停的走來走去。
然而沒有誰回復他。
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五次詢問了。
菜月昴的心中似乎有某種聲音在告訴他,不能夠再這樣什么都不做的等待下去,而他本身也根本不是可以坐視不理的性格。
“不行!”最后菜月昴還是無法忍受等待的滋味,“我還是要去看看。”
“不會有什么事的。”艾米莉婭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撫。
“你不能出去。”阿爾托莉雅就不會在意這么多,“我要確保你們每一位的安全。”
“那大家一起去不就行了嗎?”菜月昴忍不住抬高了聲音,“如果敵人的目標真的是艾米莉婭,我們這幾個人不一定有用吧,還不如去和蕾姆他們混合。”
“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阿爾托莉雅微微向前一步,已然是有些惱怒。
御主將這個任務交給她,那就是信任她能帶來勝利。
對于如今只剩下守護勝利榮耀這一條的騎士王來說,質疑她是否能取得勝利,可是非常大的侮辱。
“不,但是我們也不知道”
“嗷嗚——”
菜月昴的聲音被一聲清晰的狼嚎聲打斷。
隨后是第二聲,第三聲。
越來越多的狼嚎聲連成一片,而且清晰可聞。
拉姆的臉色已經微變。
“有敵人來了。”阿爾托莉雅的手中已經握著無形之劍,“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碧翠絲小小的身形忽然從樓上飛了下來。
可愛的臉蛋上帶著明顯的嫌棄。
“一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魔獸,不過這個數量,肯定有馴獸師在這附近。”
“碧翠絲大人,還請保護好艾米莉婭大人。”拉姆連忙說道。
“放心好啦,如果艾米莉婭受傷的話,哥哥可是不會原諒我的。”碧翠絲在涉及到帕克的時候,格外的認真。
“既然這樣,外面的魔獸就交給我了。”阿爾托莉雅有些驚訝的看了眼碧翠絲,不過也稍微松口氣。
她能夠感受到碧翠絲的實力。
敵人并不是一個,而是具有相當數量的魔獸,如果圍攻起來,她難免會有些束手束腳。
畢竟最主要的命令是保護身后這幾人。
但既然碧翠絲在這里。
那就不需要有什么束縛了。
速戰速決!
阿爾托莉雅握著長劍,獨自一人緩緩向前,恐怖的壓力逐漸彌漫在她的身上。
即便對手只是一些普通的魔獸。
但是身為騎士王的性格,會讓她認真面對每一次戰斗。
“好,好厲害的魔力。”
就連碧翠絲都不由張大了嘴巴。
哪怕是毫無實力的菜月昴,也能夠感受到來自阿爾托莉雅身上的壓迫力,這讓他不由咽了口口水,張大了眼睛,又緊張又期待的注視著面前的一幕。
府邸的大門打開。
在門外的,是數之不盡的猩紅眼睛。
淡淡的星光之下,密集的野狼魔獸遍布大半個庭院,根本難以想象會有多少數量,而魔獸之所以被稱為魔獸,就在于它們的身上都具有一定的魔力。
所有的數量匯聚在一起,連空氣都恍若停滯了起來。
開,開玩笑的吧。
菜月昴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以他現代人的常識,被這么多的野獸包圍,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
但是阿爾托莉雅卻絲毫沒有擔心。
她甚至閉上了雙眼。
狼類,無論數量有多少,只要匯聚起來,就必然只有一個狼王。
她的任務是守護,根本沒有必要和所有的巨狼撕戰。
嗷嗚——
嚎叫聲連成一片,猶如浪潮般滾滾襲來,海量的野獸朝著最前方的阿爾托莉雅猛撲過去。
就連碧翠絲都在猶豫著,要不要幫忙。
艾米莉婭更是將手掌心放在了胸口的寶石上。
要是真的情況不對,即便消耗本源,也要將昏睡中的帕克召喚出來。
然而,就在野獸即將淹沒阿爾托莉雅的一瞬間,劇烈的金色光芒驟然亮起。
那是燃燒著金色火焰的長劍。
被冠以無形之狀的寶劍,在這個異世界第一次閃耀著它真實的光輝,整個大氣中所有的魔力恍若瞬息間匯聚于此,熒光閃閃的微精靈環繞在阿爾托莉雅的身邊,難言的肅穆感充盈著整片空間。
阿爾托莉雅已經找到了狼王所在的地方。
勝利就在這一刻。
沒有喊出真名,因為根本沒有必要,僅僅是依靠著寶具本身的偉力,這恍若要刺穿天空的利劍,就足以結束戰斗。
實際上,作為咒術師以及馴獸師而躲在暗中的小女孩,在這光劍一出現的時候,已經轉身就跑。
開什么玩笑!
那根本就不是她能夠理解的東西。
但無論如何,恐怖的劍擊,還是斬落在她身后的大地。
宛如整個世間都要被割裂一般,沖擊和能量瞬息間擴散,僅僅是這樣的威力,就足夠毀滅一座小型城市。
“這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
馴獸師咬著牙齒,玩命的奔跑,根本不敢回頭看,即便她已經知道了一直陪伴自己的狼王在那瞬息間化為灰燼。
其余的魔獸全部四處逃竄。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出現在庭院中的,是一個長達數百米,深數十米的劍痕。
空缺的土地,已經被徹底的蒸發掉了,劍痕的邊緣位置充斥著滾燙的氣息,泥土好似被融化的液體般流淌,偶爾有細微的炸裂聲充斥在這徒然寧靜下來的夜空。
菜月昴怔怔的望著面前的這一幕,過了好久,才宛如被之前那金色光芒灼燒了眼睛般的轉過頭去。
這就是異世界啊。
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真的能夠好好的生存么。
“啊啊,真是的,我根本不需要下來嘛。”
碧翠絲似乎有些不滿般的,小小的身形飛快向樓上飛去,但她那小小的眼睛里,也蘊含著難以消除的震撼。
這一劍,絕對是超乎想象的。
即便是她,都有種顫栗感受。
這樣的人,竟然也是聽令與那位人類嗎?他究竟是什么人?
碧翠絲忽然有一點點小小的煩躁。
算了,這些和貝蒂沒有關系。
她只需要留在書庫里就好了。
而另外一邊,正準備趕來的沈河,也受到了阿爾托莉雅的回應。
消滅掉狼王,趕走了魔獸,只是沒能抓住馴獸師。
這不礙事。
等到一會兒讓貞德跑一趟就夠了。
確定事情已經基本上解決了之后,沈河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然后他聽見了身后微弱的呻吟聲。
“你已經緩過來了嗎?”
沈河這才發現,蕾姆頭上的角已經消失了,此時正虛弱的縮在月髓靈液的保護圈里。
“嗯。”蕾姆已經傷的很重,但此時依舊掙扎著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姐姐那邊”
“那邊沒事。”沈河連忙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倒下路邊上的草地上,“是我疏忽了,不應該留你一個人在那里保護村民的。”
“不,不是。”蕾姆的目光著明顯的暗淡,“是我太弱了。”
沈河沒有說什么,從背包里面取了一份藥劑,喂她喝下。
只是一會兒,蕾姆的身上傷勢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客人,這么珍貴的東西”
蕾姆完全驚呆了,她從未見過這么高效的治療藥劑。
用在她的身上,太浪費了。
“”沈河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非常抱歉!”
這一聲嘆氣讓蕾姆發出嗚嗚的聲音,不斷的道歉,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如果留有角的是你姐姐,結果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沈河最后還是實在是忍不住,邊問伸出雙手略有些粗暴蹂躪著蕾姆的頭發,以表明他現在實在是有些氣惱。
隨后蕾姆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不用奇怪我為什么會知道我本來不想管的。”沈河依舊按壓著蕾姆的小腦袋,略有些不滿的開口道,“我就直說吧,拉姆的天賦的確比你強大,但也僅此而已,你比她更努力,你能夠做許多她做不到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不要強迫著自己做無法做到的事,努力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就行了。”
“”蕾姆怔怔的望著沈河。
她一直把自己看成姐姐的替代品,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做到像姐姐有角的時候那樣優秀。
真的,只需要努力做自己的事就行了嗎?
“還不明白嗎?”沈河望著蕾姆那困惑的眼神,然后就有些苦惱了,“那我換一種說法吧弱者也有弱者的光輝,你姐姐或許在作為‘鬼’的天賦上有更大的光輝,但是,她的那點實力我根本看不上,反而是你,在作為女仆這點上,你無疑遠比她要耀眼,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在說完這句話之后,沈河搖搖頭,轉過身,不緊不慢的走著,因為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他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沒有用。
但實質上,因為難以接受“遠比自己優秀的姐姐卻失去了角”這個事實的蕾姆,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認可她的人。
沈河已經認真的開始考慮,把她帶回去做個女仆長了。
至于說天賦不行。
現在的迦勒底哪里還缺她這個戰斗力。
就這么走了幾步,沈河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蕾姆沒有跟上來。
沈河轉過頭去,卻發現蕾姆依舊是站在原處,怔怔的望著他。
沒有哭的稀里嘩啦,也沒有述說著什么,僅僅是好像分神一樣站在那里。
因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明確的對她說,她比姐姐還要耀眼。
“愣著干什么?”沈河招了招手。
蕾姆這才回過神來了,一路小跑般的,跑到沈河的身邊。
抿了抿嘴唇,低下頭,“客人一定是不了解姐姐才那樣說的,如果姐姐有角的話客人一定不會再說那樣的話。”
“”沈河的嘴角抽了抽,“你究竟是有多神話你那個有角狀態下的姐姐啊,這樣吧,我看看幫她修復那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