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之勇!”
看到段玉飛撲上前,赤光道人仿佛看到一只挑釁巨龍的螞蟻。
“神兵利器雖好,也得看拿在誰的手上,真是可惜了!”
他淡漠說著,不閃不避,雙手合十,赤金色的光芒一閃,竟然空手入白刃,將鬼切刀鋒接住。
當然,以段玉的視角,還是可以看到,此人元神之手上有著一層極為堅韌的光芒,仿佛手套一般將元神護住,顯然即便是天師,也不愿意正面接觸鬼切的兇煞之氣!
而此人之所以如此做,意圖也十分明顯。
雖然對手是螻蟻,但拿著這么一把神兵利器,簡直是送貨上門,他便是動了奪取過來的念頭。
而段玉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來,嘴角卻是浮現出一絲獰笑。
下一剎那!
他猛然撒手,整個人立即借著這股力道后撤。
與此同時,識海之內一念指揮,一張五轉的符箓頓時呼嘯而出。
神宵雷符!
或者說……五轉九霄滅神金符!
此符一出,立即封鎖四周,恐怖的氣息四溢!
之前赤光道人知道段玉是神捕司之人,肯定也考慮過他攜帶這件大殺器的可能。
實際上,以他的神念,早就細細搜索過這幫人,不論誰攜帶那符箓,都是無所遁形。
但殺了他也想象不到,段玉竟然能將這符箓藏在識海之中!
使用之時,更是一念即出,沒有絲毫滯澀!
等到雷光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九霄者,天也!
九霄滅神,便是天誅滅神!
天要滅你,何人可存?
金光大放之中,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唯一不變的,唯有那亙古長存的夜空。
只是此時的天空忽然間落下一雷,宛若晴天霹靂!
此時正是黑夜,唯有一道純白的電光,撕裂天幕落下!
這正是所有修道者最為恐懼的……雷劫!
轟隆!
金光白光籠罩,旋即就是一波沖擊波席卷而來,草皮翻飛。
其中蘊含的一絲天之威嚴,更是令所有道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動作。
畢竟,這是比儒家浩然之氣還要猛烈千百倍的天之雷劫!
等到煙塵落下之后,原地只留下一個漆黑的大坑。
坑洞邊緣,插著一柄長刀。
至于原本的赤光道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真是可惜了……”
段玉上前,拔起鬼切妖刀,見到上面的一處漆黑,還有大損的兇戾之氣,不由浮現出一絲肉痛之色。
縱然只是經歷雷劫余波,這柄妖刀也是兇威大減,不知道多久才能修補回來。
“那……那尊天師呢?”
丹誠道人呆呆望著這幕,又有些慶幸。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要是他剛才敢元神出竅,此時肯定也受到波及,灰飛煙滅了。
“神宵雷符!竟然是神宵雷符!它竟然在你手上!”
白毫山主慶幸無比,甚至可以說是劫后余生一般:“也唯有此符,能徹底令一尊天師魂飛魄散?”
“赤光道人或許死了,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段玉略微瞇了瞇眼睛。
原版的神宵雷符,大概只有正版天雷的五成威能,天師之下必死無疑,天師也有兩三成可能隕落,重傷卻是肯定。
但剛才這張神宵雷符經過他石印元氣溫養,又是篆刻師親自發出,威力足有天劫七成!
如此威能之下,只要不到雷劫不滅的境界,死亡率高達九成!
只是他并沒有絲毫欣喜之意。
畢竟只是外物,并且用了一次就沒有了,要是再來一尊天師,除了引頸就戮之外,就沒有其它辦法。
“是了,我們速走!”
被他提醒一句之后,白毫山主如夢初醒,立即令著。
“還有……我們便在此處分手吧!”
段玉望著還在騷亂的黃城方向,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幫助至此,已經是仁至義盡,接下來就要為自己考慮了。
雖然重生一世,有著報恩的打算,但將自己搭進去就未免不值。
這么大一票人,放在草原上目標太大了。
更何況,自己還要去尋找秦飛魚。
這個傻傻的二弟接了軍方任務出來,也不知生死如何?
“也罷,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見到段玉神色堅定,白毫山主也無法可想,畢竟雙方都是萍水相逢。
此時,只能在于靜白的摻扶之下,領著白毫山殘存諸人,向段玉深深一禮:“今日得段銀章相助,我等若有一人能逃出生天,日后也必有厚報!”
“就此別過!”
段玉一抱拳,消失在夜幕之中。
無論這一夜如何騷亂,時間終是會漸漸過去。
第二日的太陽冉冉升起,照徹血流成河的黃城。
在那里,可汗巴圖雖然成功登位,但昨夜也是吃了巴特爾一個狠狠的偷襲,死傷慘重。
雖然到了第二日,因為兵力問題,回天乏術的巴特爾無奈退去,但巴圖也未能將其留下。
看起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烏延部或許還會爆發幾場內戰。
這位可汗的奪位之路,依舊任重而道遠。
秦飛魚衣衫襤褸地趴在草原上,如同一個死人。
草原大亂,各種亂兵馬匪也趁機出來作亂,更不用說占據了優勢兵力的巴圖,竟然還派出一支精銳騎兵來幫助北燕圍殺慶國之人!
之前的秦飛魚,雖然跟隨著樊灼撤退出延支山,但旋即就遭到了騎兵攻擊,與大部隊失散。
甚至,背部還中了一箭,鮮血橫流。
“律律!”
馬蹄聲傳來,在他身邊停下,隱約傳來兩個草原人的交談聲。
旋即,一個騎兵就下了馬,似乎想將他翻過來。
便在這時,秦飛魚猛地一個鯉魚打挺,雙手石沙飛射,正中這個騎兵的面門。
在對方慘叫之時,他長刀突出,直接將這個草原人的首級剁了下來。
另外一名草原騎兵尖叫一聲,勒轉馬頭逃離。
秦飛魚深吸口氣,八步趕蟬,落在空馬之上,揚鞭猛追,又彎弓搭箭,猛地一放。
這一箭如雷如電,直接穿透那逃兵的背部,將他射下馬來。
唯有空馬受驚,一個勁地狂奔。
這裝死偷襲,策馬追敵,放箭射人端是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
只是完成這一切之后,秦飛魚臉色一白,摔下馬來。
好在他右手一直死死抓著韁繩,才沒有讓這逃命的希望跑了。
“呼呼……想不到我秦飛魚,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他苦笑一聲,感受著已經幾乎枯竭的體力,還有背上的創傷,滿臉都是酸澀之意。
昨夜辛苦一夜,早上出了延支山便遭到襲擊,縱然再是宗師,也不是鐵打的,受傷在所難免。
實際上此時的他,赫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只是比起那些被射成蜂窩的同僚,運氣還算不錯,至少能殺出重圍,再暗算兩個游騎兵。
一念至此,秦飛魚強忍著劇痛,翻找起戰利品,對弓箭彎刀不屑一顧,勉強從一個草原人懷里翻出兩塊面餅,卻是如獲至寶,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肚子里有了東西之后,總算又有了點力氣,不至于昏厥過去。
只可惜翻遍了尸首也找不到一點傷藥,此時無法,只能咬著麻布,右手飛快掠過背部。
“嗚嗚!!”
一股鉆心劇痛傳來,令他眼前一黑,背后也噴出一道血箭。
但是那根該死的箭矢,總算是被拔了出來。
接下來,自然是清洗包扎,換下血跡斑斑的外衣。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速走!”
整理完畢之后,秦飛魚騎上馬匹,有了點生存的希望。
在這草原之上,若是沒有一匹哪怕最低等的馱馬,他根本沒有信心能活著回到亢北城。
但就在這時,他眼神一凝。
只見那匹馬逃跑的方向,突然來了一隊騎兵,起碼有著二三十人!
“該死的,是那匹馬!”
秦飛魚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他雖然射死了那個逃跑的騎兵,但對方的馬卻因為慣性跑回去,被巡邏搜索的騎兵發現,一路追索而來!
若是巔峰時期,他一條長槍在手,倒是有把握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現在?他最多只有騎馬的力氣了。
“大哥,三妹……想不到,我居然是死在草原上……”秦飛魚苦笑一聲:“聽聞草原人兇殘,我殺了他們的人,死后的尸體也不知道是會被拿去喂狗還是喂給禿鷲,也好,省得麻煩了!”
雖然是在笑,但此時的他臉上卻是帶了一絲兇狠之色。
那是被逼入絕境之后的瘋狂!寧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覺悟。
就在這時,那些騎兵卻一陣騷動,一個個掉下馬來。
“嗯?”
秦飛魚向某個方向望去,就見一個小黑點飛快變化,化為一名正在騎射的猛士。
他距離那些騎兵起碼還有三百步,卻箭無虛發,將那些騎兵一個個射落馬下。
如此大的差距,那支小隊頓時一哄而散,沒有任何反擊的想法,只想著逃得性命。
新出現的救星不斷向前,化為一個令秦飛魚忍不住想要揉揉眼睛的人影:“大哥?你怎么來這里了?”
來的人正是段玉!
昨夜分別之后,他立即去啟出神風弓與其它物資,又打聽了些消息,特別是早早在這個二弟身上做了手腳,終于及時趕到,救下他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