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哧!哧!哧……
在赤之死被撕裂的那一刻,真正的奇跡開始了,那是從青子體內解放的東西,就像是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掀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剎那間,少女腳下因為冬之圣女的攻擊而晶體化的地面消失了,綠色的大地突然冒了出來。
風景在被改寫。
嗚——
同一時間,天地似乎響起悲鳴之聲,凄厲的聲音響徹于在場每一個人的耳邊,就像是在責怪她的行為一樣,青子所見的所有事物都在抗拒著他,就連平日里能夠接觸的元素亦對她產生了排斥,似乎在企圖抹去她的所作所為。
喀嚓!
雷霆,比人還要粗大的雷霆從天而降,一道又一道的砸在青子身上,充斥著所有人的視野,劇烈的聲音開始咆哮,不僅是湯昊,就連遠坂永人和冬之圣女的動作都不得已停了下來,因為世界在顫抖。
打開魔法的盒子,青子所影響的并不僅僅是這個斷片世界,更多的是主世界,這名為魔法的奇跡能夠摧毀世界,為了自保,世界開始全力抹殺她的存在。
是的,當魔法被真正揭開的那一刻,作為始作俑者的青子便不再是人類,而是能夠威脅到人類、威脅到世界的惡。她的思維、她的意志、她的所有一切都被從那數十億人意識的聚合體中排除了出去,不再作為人類的一部分,徹徹底底的站在了抑制力的對立面。
于是,本來只是概念的抑制力,本來只能稍微影響現象的抑制力終于能夠全力出手,消滅這個它眼中的惡。
在這一刻,就連湯昊都能看到,在青子腳下顯露出來那無限廣闊的宇宙。
只是看上一眼,湯昊就感覺整個人都深陷于其中,然后從頭到腳,整個人像是燃燒起來一般,意識在消融,五感在消逝,再也聽不到看不到任何東西,就像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要被那廣闊的宇宙所吞噬。
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何為死亡!
所幸,就在下一瞬間,宇宙被關閉。
湯昊從死亡線上被重新拉了回來,但他的眼前依然一片黑暗,他的大腦依然處于被焚燒的過程中,體內的神性不受他控制的對抗這些影響,超越了百分百的發揮,仍然無法完全排除肉體與精神所遭受的創傷。
那是什么?
根源嗎?!
從意識中傳來的感覺,讓湯昊知道,在魔法盒子被打開的那一瞬間,青子接觸到了根源,而自己也看到了根源。
但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魔術師能在根源中停留,即便是魔法使也不行。抵達根源的魔術師都會被根源吞噬,正如那句話,朝聞道夕可死。沒有哪個魔術師能從根源中離開,因為那不是人類所能接觸的東西,抵達之日便是死期。
唯有魔法使能夠關上根源的大門,從根源之側回來。
因為接觸了根源,才能真正了解根源的可怕,所以僅僅是看了那么一眼,青子就關上了通往根源的大門,這也是湯昊能夠成功活下來的原因,否則,哪怕再多上那么一秒,他的意識恐怕就要徹底被燒毀。
但無論如何,在那一瞬間,他都和青子一樣抵達了根源之側,且是除了魔法使之外,唯一一個從根源之側活著回來的人類。
不要說什么沙條愛歌和根源式,從本質上來說,這兩并不是人類,而是根源本身。
與根源無關的人類,接觸根源而不死的,他就是除魔法使之外的唯一一個。
或者,他也會因此成為魔法使?
湯昊不知道,因為意識中徘徊的痛苦讓他無瑕去思考這些東西,隨著視線的回復,他眼中所看到的只有被無數的電流所包裹的青子。
已經過去了多久?
或許只有數秒吧,但對湯昊而言似乎已經過去了相當漫長的時間,世界仍然在試圖抹殺掉蒼崎青子這個存在,那是連她的身體都無法承受的強烈電流,那也絕不僅僅是這個斷片世界能夠擁有的力量,而是來自于主世界的抹殺。
恍惚間,湯昊眼前的青子消失了,只剩下一道蒼白的身影。然后在這個蒼白身影中,青色的光輝向外綻放,那是終于得以顯現的第五法——魔法青!
從根源之側回來,從第五法的顯現,青子全身的細胞都如灼燒般痛楚,她親自所感受到的這股苦難,遠遠比湯昊看到的要多,就連她的意識仿佛都要從現世消逝。
但是她并不恐懼,因為這份痛苦正是她憑借肉體抵達根源所要付出的代價,這種程度的痛苦,自她繼承魔法以來早就承受了無數次。
然后在那痛苦的盡頭,她看到了光,看到了那座她與魔女一起生活了近兩年的與世隔絕的洋館,看到了她祖父所獨居的那座深山,看到了自己出生的故鄉……
世界那么的遙遠,世界又是那么的接近。
為什么會看到這些?
青子不知道,但卻讓她逐漸回憶起心中埋藏已久的那語句。
“以吾之名義,顯秩序之昭昭!”
隨著這句話,在忘我的盡頭,青子終于觸碰到了魔法的本體,這是最后的一步,將魔法握于掌心,她將和那些古往的同伴一樣,超脫于這個世界,成為真正的魔法使。
停止吧——
即便如此也沒有意義——
世界早已制定了它的規則——
紅色的身影在她眼前再一次顯現,這一次是只有青子能夠看到的赤之死,它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的氣急敗壞,更像是一個知曉一切的先知,在警告著觸犯禁忌的人類。
因為世界的抹殺挫敗了,它已經知道無法阻止。
青子能夠知曉對方的意義,在掌握魔法的同時,她就明白了魔法使的意義,以及這股力量最終會將世界毀滅、會導致人類滅亡的緣由。
但是,那又如何?
這就是青子對此的回應,正如湯昊所說,所謂的魔法使就是與世界為敵,若是連這樣的勇氣這樣的覺悟都沒有,那她從一開始就沒必要踏上這條路,既然邁出了這一步,就沒有停下的理由。
人類的滅亡?
世界的毀滅?
那種東西與她何干!
就算真的如此,大不了以后再償還,至少現在……
“皆歸于正!”
隨著最后的吶喊,青色的旋風升騰而起。
青子的眼中沒有絲毫的迷茫,將奇跡完全握在手中,魔法的力量如風一般釋放,吹散了雷電,吹散了沉悶的空氣,吹散了由第三法所幻化的晶體世界,然后——時間開始逆流。
晶體的世界被摧毀了,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景象,但是還沒有結束,因為眼前的風景仍然在不斷的變化……燦爛芬芳的櫻花代表了春,烈陽干燥的炎日代表了夏,山丘的金色楓葉代表了秋,漫天飛舞的雪花代表了冬,春夏秋天在眨眼間變化,四季不停的更替,而大地之上又再度顯現出新的風景。
放眼望去,所見盡是白色的花海,那是比雪更加潔白的野花群,它們如散開的漣漪般侵食著世界,就連站在花海之中的蒼崎青子,滿頭的黑發都被染成了白色。
隨之,紅色的能量不斷向上升騰,漸漸將她的白發染成赤紅。
至此,世界停止變化。
正如那最初的宣揚一般——秩序已經被破壞。
這就是第五魔法。
在將秩序崩壞的基礎上建立起新的景色,不是破壞的力量,卻是始于破壞的力量。
若是讓這樣的力量蔓延至整個世界,確實足以造成世界的毀滅。
當看到青子那滿頭的紅發時,湯昊終于松了口氣,雖然在性癖上,他更喜歡黑長直的青子,在視覺沖擊上,白發青子同樣讓人眼前一亮,但唯有這滿頭的紅發,才代表著青子完全掌握了第五法。
新的魔法使誕生了。
這樣一來,也不枉費他特意把自獻祭的行為。
話說回來……真痛啊!
湯昊嚙著牙,雖說不是刻意為之,但為了讓青子能夠順利的掌握第五法,他確實沒有去抵擋遠坂永人的攻擊,直接以肉體承受著對方的打擊,哪怕是他已經脫胎換骨的體質,也不代表可以做到無傷,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內臟也有嚴重的破損。
當然,即便如此,他也不認為自己的獻祭是讓青子掌握第五法的主因。
赤之死的出現,赤之死的制止,本就已經說明了青子離第五法只剩下一步之遙,因為這離奇的遭遇本身就促成了青子走向魔法使,他獻祭的行為以及他所說的那些話,無非只是在這輛已經啟動的車子后面推了一把,加速了它的行駛而已。
而眼下,他已經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只要看著青子表演就行。
“那是……什么?”充滿震驚的聲音,來自于對面的遠坂永人,他的目光望向青子,臉上再也沒有那淡然平靜的表情,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難道你沒有看見嗎?”湯昊反問。
“什么?”遠坂永人一臉茫然。
湯昊心中一愣,雖說遠坂永人是半路出家的魔術師,但同樣有著追求根源的渴望,若是他看到了根源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對于眼前的情況也就不難理解,甚至……未必還有可能活著。
也就是說——
之前除了青子以外,看到根源的人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