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見過楚夫人。”
“見過公子!”
玄清宮位于咸陽宮中央區域的右側,乃是以前的偏廳宮殿改造,甚是遼闊,由正廳而出,腳下生風,便是帶著身后的虛凡歸于大門之前。
那里,一眾來者已經駐足,位于攆車上的尊榮之人也徐徐走下,身著淺紅色長裙的侍女列于兩側,宮奴在攆車旁守候,靜默無言。
兩架攆車上的主人則是近前,當先映入眼簾的自然是雍容華貴的楚國夫人,原身份為楚國公主,因秦楚數百年姻親,入咸陽,成為一品夫人。
來至蜀中錦繡的雙鳳高鳴火紅主色,繡著細碎梅花的桃色錦緞交領,水澹生煙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兩旁垂下長長紫玉瓔珞至肩膀,額際墜著一彎玉月,耳掛蒼山碧玉墜。
身著一襲金紅色繡以鳳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瓏玉帶,纖細的腰肢兩側再垂下細細的珍珠流蘇,兩臂挽云青雨帶,長一丈,與長長裙擺拖延身后,富貴華麗中平添一份飄逸。
身為楚國公主,姿容自是不凡,其秀手輕輕牽著一位孩童,年約四歲,眉目清秀,唇紅齒白,雙眸生出靈光,與楚夫人一般,同樣的紅色錦袍加身。
腳踏火云之靴,腰佩玉帶,美玉傍身,細嫩的發絲梳成楚國貴族式樣,觀此,周清對著楚夫人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大師不必多禮,先前聽宮人回報,大師從外回宮,本欲要帶著扶蘇前來一見大師,不曾想,大師又被大王相召章臺宮。”
“故而,今帶著扶蘇來此,禮謝之。”
“扶蘇,還不來寫過大師送你的誕辰之禮!”
楚國的祖先乃是傳說中軒轅黃帝,其后為顓頊傳承,崇拜神鳥火鳳,以火焰之色為國主色調,而今楚夫人就算入秦宮,也是不改楚國本色。
不過,華陽祖太后未曾歿去,秦宮之內,輩分以其為首,秦王政都理會不得,那楚夫人對著周清點點頭,后脆聲而語,話鋒微轉,看向身側的孩童扶蘇。
“扶蘇謝過大師之禮。”
“《禮記·曲禮上》有云: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大師兩次于扶蘇誕辰之禮,今日由楚夫人領路,得見大師也!”
小小的年歲,口出《禮記》之言,聲音清脆,規矩無比,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別樣的貴族氣息,既然學了《禮記》這門儒家之用,想來儒家其它的東西也學了。
如此年齡就被灌輸儒生教化之學,觀著扶蘇方正的拱手一禮,看來,華陽宮中也是有高人吶。
“哈哈,區區玩樂之物,難登大雅之堂,公子喜歡便好,夫人,里面請!”
朗朗一笑,揮手間,便是一股柔和之力將小扶蘇攙扶而起,同時身軀一側,便是領著楚夫人與扶蘇進入正廳,至于虛凡,已經先一步進入玄清宮,準備茶水之物。
玄清宮內,清靜淡雅,并沒有豪奢之物,正門而入,便是在周清的迎接下,進入正廳,端坐于上首,小扶蘇緊緊跟隨,一規一矩的伴于楚夫人身側。
“前幾日,聽昌平君所言,大師在新鄭之中再次解救大王危局,立下大功,故,今日也是奉祖太后之令前來謝過大師。”
“之前的野王城邑,不久前的新鄭之行,大王身系社稷安危,大師多次拯救大王于危難之中,看得出,很得大王器重!”
火鳳錦袍垂落一側,楚夫人靜靜跪坐于條案之側,看著身前的道家玄清子,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掠過昌平君于自己所言。
秦國一天下大勢不可擋,楚國先王薨逝,李園當國,把持國政,只怕將來堪憂,他們身為楚國外戚,楚國無論變得如何,也是他們的根基所在。
為了楚國的后續,昌平君正在做準備,華陽祖太后如今雖尊貴無比,但畢竟年事已高,萬一身有不測,只怕他們這些楚國外戚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在這秦宮之內,他們必須要尋找外援,得益于孝文先王,楚國外戚興起,只可惜,近年來又被文信候呂不韋壓制,如今昌平君輔助大王已經逐步削弱文信候的勢力。
到時候,沒有文信候的存在,整個朝野之中,他們楚國外戚就是最大的勢力,這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數十年前的大秦宣太后之時,楚國外戚何其強盛,但是被應候范雎那個小人硬生生的分化瓦解,二十年沒有緩過來。
近年來,通過昌平君之眼目,道家天宗玄清子逐漸進入眼眸,此人年雖弱,但所思所行絲毫不遜色百家名宿,關鍵還特別得大王器重。
若是僅僅也就罷了,關鍵對方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他們所了解的道家天宗弟子,天上人間與書閣正逐步向著列國蔓延,若說對方沒有深層次的目的,決然不可能。
至于陰陽家與鬼谷蓋聶,所思所行與他們不在一條線上,所以,這也是今日自己前來這里的另一個目的。當然,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對方為道家天宗的弟子。
道家天宗可是一個神妙的門派,雖勢力不顯,但神秘堪為百家之首。
“玄清身為宮廷右護法,護衛大王乃是職責所在,如果護衛不力,則是玄清的失職。”
“這是玄清此行新鄭所帶回的紫云蘭花釀,匯聚花草之精華,非為酒水,而是另一種佳釀,入喉頗為宜人,長期飲用,更是有駐顏之效。”
“公子長期飲用,亦可調理陰陽,強健身軀!”
立于廳中一側,聞上首楚夫人之語,不由搖頭輕笑,言語提及昌平君熊啟,如此,自己似乎猜到了對方此行之目的。
又看著此刻正襟而坐的小扶蘇,眼眸深處升起一抹亮光,余光微動,正廳一側,便是一道曼妙的身影走進,姿容秀美,靜雅宜人,身著橘黃色的長裙,秀發在一根錦黃絲帶下梳攏。
腳踏云靴,蓮步而動,手持木盤,其上放置一只精美的紫色玉壺和三只紫玉茶盞,這是對方從紫蘭軒帶走的東西,也有紫女親送的禮物。
低眉而今,行至廳中,禮儀周到,看來在紫蘭軒中,紫女教導的東西還真不小,對著弄玉點點頭,揮手間,便是兩杯盛裝紫云蘭花釀的玉盞落于楚夫人和扶蘇跟前。
揮手亦是端著紫玉盞,拱手一禮,朗朗一笑,便是一飲而下,唇齒生香,入口醇滑,沒有烈酒的霸道,更顯一絲清酒的甘甜。
“哦,甚為標致的一位女子,動靜之間,頗得禮儀,只是與秦楚不同,更像是韓魏那邊的宗正之禮,此人……是大師從新鄭帶回的?”
楚夫人不疑,既然玄清大師此語,想來這杯紫云蘭花釀必有獨到之處,鼻息間擴散一絲清香,似蘭花芬芳,不似尋常時候所聞的醇香佳釀。
輕輕抿之,美眸為之一閃,對著周清輕輕頷首,而后,秀手微動,著扶蘇看去。并未一飲而盡,將其置于一側,目光落在弄玉的身上,贊嘆一聲,輕問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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