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弟覺得如何?”
伏念頷首,參與各方來至諸夏各地,來至諸夏百家,甚至于諸國勢力都有參與。
千年雪蓮與三足冰蟾的吸引力還真是大。
拋開眼前的危機,伏念覺得自己也十有八.九會前往爭奪,儒家之道為入世,可妙悟天地本源道理之后,能夠將諸般道理看得更清楚。
也更容易梳理道理,傳播所學,兩者并不沖突。
“千年雪蓮,我所欲也,三足冰蟾,我所欲也,二者可否兼得?”
旁側的顏岵笑語輕言,口出孟軻子之句。
“哈哈哈!”
楊寬文為之大笑。
“師弟,你啊。”
“兩位師弟意欲前往爭奪?”
從楊師弟的話語中,伏念能夠感知對方是愿意前往的,而顏岵師弟的話,性情本就無爭,怕是不會前往。
但他們會不會前往不重要,關鍵是他們背后的人是否會前往。
“自韓趙先后淪亡后,兩國世家大族奔赴齊國者甚多,一時間,齊國臨淄更顯繁華,三國風華交錯,引得臨淄更為璀璨。”
“可……三國也帶來諸多麻煩,文不一,音韻不一,心性不一,臨淄的亂象也增添甚多,存于其內的百家為之而動。”
“荀師叔坐鎮桑海,穩定小圣賢莊,是故,儒家需要足夠的強者維持齊魯局面,否則,待燕國被攻滅,魏國被攻滅。”
“齊魯之地的形勢會更焦灼,儒家的根基也會受到沖擊!”
是否前往遼東不咸山爭奪千年雪蓮與三足冰蟾,他們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不是那些簡單的游俠能比。
儒家是大家,是顯學,在齊魯之地擁有足夠的震懾力。
而目下,韓趙之人在內,已然造成不小的沖擊。
果然接下來秦國以悍然大勢攻滅魏國與燕國,那個時候,局面會更加難以掌控。
儒家道理可以服人,前提是儒家擁有隨時以力服人的能力,此之謂王道!
楊寬文手持韁繩,遙望前往遠處,小圣賢莊所在依稀可見,虛空中,已然彌漫從海域之上飄蕩而來的熟悉氣息。
儒家八脈,各有紛爭,然……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否則,儒家八脈早就自動分散了。
“儒家……應派人前往。”
“是否奪到那兩件天材地寶并不重要。”
隨其后,顏岵也是一語。
身為顏回一脈的后人,本身并不追求太多,區區千年雪蓮雖珍貴,又能夠算得了什么,一簞一瓢,足以。
“哦,師弟說說?”
伏念單手輕捋頷下短須,饒有深意的看向顏思。
儒家之內,顏岵才學甚高,一身修為也早已踏足化神,若非其性情內斂,與世無爭,早已揚名齊魯之地,乃至于諸夏。
“儒家……目下份屬百家。”
“秦國之策,果然一天下,則百家盛況不存,中央學宮便是應對之策,順從秦國的,入中央學宮,接受秦國的管轄,不予順從的,只有被剿滅的下場。”
“儒家不出現在不咸山,百家在齊魯之地的動靜更大,出現在不咸山,則可避退許多侵擾,不聞欲要攘外者,必先安內乎?”
儒家掌門伏念入秦近三年,歸于小圣賢莊后,不予派人前往不咸山,百家或許會認為儒家徹底投秦。
接下來,百家對儒家的態度會相當明顯。
儒家雖強,面對百家,亦是難以抗衡。
果然在不咸山,表現一二,甚至于表示出儒家的目下抉擇,則齊魯會稍緩許多,儒家的壓力也會大減。
“誰人前往?”
伏念聞此,數息之后,深深頷首。
儒家確該如此,如顏岵師弟之意,孟軻子一脈是動手不了了,能夠出手的,也只有儒家其余支脈。
可以給予百家一個交代。
畢竟……秦國尚未一天下,而儒家尚在齊魯,儒家可以遠謀,近謀更為首要,只要撐過眼前數年,一切將大不同。
“不咸山之地位于燕國遼東之東,山脈出長城,多東胡、扶余等蠻夷胡族,它們的傳承雖不強,百家多高手。”
“需派出有力之人,帶領精銳弟子前往!”
遼東不咸山那里的信息,儒家小圣賢莊內有記載,其內除了蠻夷胡族以外,還有殷商遺族在那里,千年以來,他們早就不復盛況。
所以,他們前往那里的真正目標,也不是那些人,而是同為百家之人。
楊寬文御馬前進,說道這幾日儒家之內所語,怎么得……也得彰顯儒家大宗的氣象,令百家不敢侵擾。
“也好。”
伏念沒有多言,此事接下來還要繼續探討深入,派人前往是肯定的,派誰前往則是需要斟酌了。
“我離開咸陽的時候,那里似是沒有什么動作,天宗玄清子的手下出現在燕國,不知道玄清子本人是否會前往?”
“還有諸夏內的其余高人,千年雪蓮……就是在上古之時,都是罕見的寶物,對于他們自身來說,或許用處不大了。”
“于他們的門人弟子來說,卻有極大功效。”
大策定下,伏念心中略安,比起天材地寶之物,儒家現在需要的是穩定自身根基,保持在齊魯之地的強勢。
那般境況才是儒家大勢,非區區千年雪蓮等物可以逆改,果然儒家大勢不在,縱有千年雪蓮,又有何用?
音韻變換,亦是落在千年雪蓮身上,儒家可以不謀千年雪蓮,這……并不妨礙他們對千年雪蓮有興趣。
并不妨礙他們對接下來遼東不咸山那里的情況又進一步分析。
“百家爭奪千年雪蓮,非玄關層次以上的強者不可抉擇。”
“諸夏間……玄關層次的武者屈指可數,道家天宗、陰陽家、鬼谷縱橫、墨家、農家、儒家這些大家,閑散的玄關武者難以插手。”
“果然玄清子欲要插手,則陰陽家或許都要為之助力,東皇太一……此人實在是神秘,儒家追尋甚久,連一絲痕跡都查詢不到。”
前往遼東不咸山的百家雖多,武者游俠雖多,可能夠決斷最后歸屬的,唯有那些妙悟玄關的強大存在。
強者,對弱者有著極強的壓制力。
顏岵旁側輕嘆一聲,此次,儒家派出那里的人手,注定不能夠有所作為,眼見那般神妙寶物落入他們手中,還真是……絲絲不舍。
口中所語諸多玄關強者,能夠最終得手的,怕是不好說。
若然秦國玄清子、東皇太一聯手,百家的玄關武者亦是要聯手,那般戰斗……,不可想象,不知道是否會有人身隕。
尤其是陰陽家的東皇太一,此人……似是突然出現一般,一出現便是玄關層次,為陰陽家術者一脈的首領。
那個時候……鄒衍還在,詢問之,其人沒有任何言語落下,或許知道什么,或許不知道什么,未幾,直接帶領陰陽家入秦國。
傳聞,其人是從占星律中窺得未來一隅。
果然如此,那么,秦國的將來……還要增添一分平天下之力。
“陰陽家無論如何神秘,他們所謀與儒家沒有關聯。”
“三年前,我與荀師叔相談的時候,也曾說道這個話題,荀師叔亦是笑顏,陰陽家乃超凡脫俗之家,所謀也是超凡脫俗。”
“而儒家是入世之家,可謂如秦國涇水、渭水南北相隔不相錯,無需理會太多。”
伏念笑語回應。
陰陽家所謀或許與傳聞中的蒼龍七宿有關,而儒家對那些并不在意,子不語,怪力亂神,儒家入世,輔佐君王,調理陰陽,匡正天下。
那才是正道。
“哈哈哈,伏念師兄所言正是。”
楊寬文大笑,儒家的道一直沒有變過,一直在朝著那個方向努力,亂世之時,儒家已然保持這般盛況。
若然大治之世,儒家當大盛,在極為擅長的領域,若然儒家不能夠有所作為,那么,只能夠如其余百家,消亡不存。
旋即,一行人在路上,沒有耽擱,車馬快速跟上,掠過桑海城側,直奔小圣賢莊入口所在,那里,早就已經有專門弟子實時回報了。
“掌門師兄入秦近三載,儒道宗師——四字足堪收獲。”
“儒家上下,當為之賀。”
相距小圣賢莊的正門入口還有百余丈,遠遠的就可以看到此刻正門九級階梯之前,滿是儒服正冠的年輕男子,彼此盡皆氣質典雅不俗。
明媚之驕陽籠罩,儒冠之上,光芒隱現,閃耀四方,諸人匯聚,更顯一股別樣的浩然之氣,匯聚一隅,擴散開來。
此之謂儒家盛況。
子思一脈楊寬文單手遙指遠處,掌門入宮近三年,所謀便是要讓儒家在秦國占據一席之地,目下雖不顯。
可儒道宗師四個字,乃秦王嬴政親賜,已然表明嬴政的態度,起碼接下來,儒家在秦國眼中是本分的,是安穩的,是不予打擊的。
是直接和諸子百家中墨家、農家分離開來的。
這個結果……太重要了。
身為掌門人,顧身入秦,由此結果,合當儒家上下位置一禮。
“一簞一瓢,無閑雅幽趣之所在,虛妄也。”
顏岵雖為顏回之后人,生長在儒家,又如何不明白儒家安穩的重要性,昔年,先祖可以在魯國之內,一簞一瓢過的瀟灑快哉。
俯覽而下,那是因為魯國自身的安穩。
果然,魯國不安穩,何有儒家當初的底蘊。
祖師去后,七十二賢的遺澤奠就今日儒家八脈根基。
“秦王嬴政,非常人也。”
“合如今秦國攻燕、攻魏大事,齊魯之地的穩定對秦國亦是有不小好處,儒家之將來,不可大意。”
伏念神色凝重,提及儒道宗師四個字,心間深處不住浮現咸陽宮秦王嬴政的身影。
自己入秦近三年,有功是必然。
此外,儒家在齊魯的影響力,為嬴政所忌憚也是必然。
眼前,秦國無力謀齊與謀楚,也不希望齊國有太多動作,這就是儒家的價值,也是嬴政給予儒家的許諾。
安分守己不惹事,那就無礙。
……,秦國已經有這個實力了。
“自該如此。”
楊寬文與顏岵相視一眼,自然明悟其中之意。
下一刻,一行盛大的車駕駛入小圣賢莊正門前的廣場上,伏念為之翻身下馬。
楊寬文、顏岵隨后。
“諸位師兄、師弟、師妹,伏念歸來矣。”
正衣冠,踏步近前,拱手深深一禮,拜向面前八脈二十人。
“掌門!”
“掌門!”
不論如何,伏念都已經登位儒家掌門,為儒家大當家,入秦取來儒道宗師四個字,已非尋常儒家弟子可以做到。
可為掌門第一功。
諸人當得一禮落。
“哈哈哈,請起!”
伏念面上為之一笑,再次近前,行至孟軻子一脈的弟子跟前,那是自己同脈之人,當得親近,對五人點點頭,虛扶一禮。
隨其后,行至子思一脈的弟子跟前,也有自己熟悉之人,如談直卻、邵廣晴等,才學水準絲毫不差。
其內還有近年來剛入儒家的韓人張良張子房,據說,此人才學頗有韓非之姿,堪為不俗,不知如今如何。
行至顏回一脈的弟子跟前,也有自己熟悉之人,如江昭泰,是顏回一脈除顏岵之外,頗為拔尖之人。
在其側,還有一位亦是近年來進入儒家的弟子顏路,為趙國陘城書館之人,此人名諱奇特,周身上下的氣息坐忘出塵,和顏回含光至圣之道。
而顏回可是當年祖師最下最驚采絕艷的弟子,也是踏足合道層次的。
行至師叔一脈的傳人跟前,隨著上次天宗玄清子在宗門一語之后,師叔門下的許多弟子前往秦國,留下之人亦是不多。
在列的也就兩位,自己算是相識,不若張蒼、毛亨、陸賈等驚艷。
行至漆雕子一脈的弟子跟前,這一脈同孟軻子一脈關系很近,緣由很簡單,漆雕子的語論中,于祖師性相近、習相遠之說頗有見解。
且有天理、人欲之說,荀師叔為之欣賞多矣,此脈弟子剛正不阿,胸懷浩然,甚為勇者不懼之感。
行至樂正氏一脈的弟子跟前,其人道理傳至曾子,此脈弟子鮮少,道理獨特,傳《春秋》之道,孝道獨尊。
行至仲良一脈的弟子跟前,其人道理傳至仲梁子,弟子更為稀少,堪為傳樂為道,以和陰陽,為移風易俗之儒。
行至子張一脈的弟子跟前,此脈弟子多出狂士,八脈之中,頗有不顯,略有超脫儒家中庸,為儒家弟子不喜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