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魏武卒?”
“百多年前的陰晉之戰,魏國將軍吳起以五萬魏武卒擊敗五十萬秦軍,一戰之后,吳起名揚諸夏,以數十萬老秦人的鮮血,奠就一位絕世名將。”
“可商君法行秦國之后,魏武卒如何?”
“圍魏救趙一戰,魏武卒損失慘重!”
“馬陵道之戰,魏武卒甚至于損失殆盡!”
“公孫衍五國攻秦,嚴君樗里疾修魚之戰,同穰侯等大敗諸國,魏國首當其沖!”
“伊闕之戰,武安君白起一戰之力,斬殺韓魏聯軍二十四萬,魏武卒何在?”
“當年魏國仍為霸主的時候,舉國之力,吳起不過練出八萬不到的魏武卒,如今魏國,竟敢號稱十多萬魏武卒?”
廣武、北宅之所,秦將王賁陳兵之地,此處地勢緩和,登臨云車之上,手持千里鏡,很清楚的可以看到數里之外的狀況。
極目而視,紅衣紅甲披身的魏國士卒早已經一字排開,所謂魏武卒,均為重裝步兵也,而對于重裝步兵的應對,護國學宮早有策略落下。
更別說,對于近年來魏國的國力煉制出一支魏武卒,王賁是抱有相當大的懷疑的,不過……縱然是真的,也沒有什么畏懼。
“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帶劍,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
“中試則復其戶,利其田宅,儒家荀況曾有此言。”
“但其人也曾說過,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根據我等所得消息,囂魏牟軍中不過五萬魏武卒,其余諸人盡皆混合編入。”
“如此……,怕是魏武卒的戰力還要削弱甚多。”
旁側一位年輕的黑色輕甲軍將在列,聞聲,抱拳一禮,極目而是,十多位所謂的魏武卒已經陣勢裂開。
準備和秦軍一戰。
“林風,你出身護國學宮,本將素有聽聞,學宮之內有沙盤古戰推演,面對這般狀況,你覺得該如何?”
林風!
乃是王賁頗為欣賞的一個年輕軍將,出身卑微,不過漢中下河村的一個庶民,連帶名號都是后來從《孫子》中取得一個其疾如風。
入藍田大營東出,頗有功勛,殺敵建功,晉升千丈,爵位自不必說,尋常之時,言語頗有兵家妙義。
“魏武卒,學宮之內劃分重甲步兵!”
“魏武卒內,五人為伍,設伍長一人,二伍為什,設什長一人,五什為屯,設屯長一人,二屯為百,設百將一人,五百人,設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設二五百主一人。”
“如此,魏武卒內,便是單分千長指揮,根據戰場情形變化,快速給予靈活調動,如臂揮使,縱然戰敗,也能夠快速組建軍陣。”
“再加上魏武卒內的武卒,均身披重鎧、持戈配劍、背弓弩、跨矢囊,那便是魏武卒的精華所在。”
“囂魏牟所訓練的這支魏武卒,同吳起傳下來的有所差別,在魏武卒后,又增添弓弩營,旁側配有騎兵營,堪為完善。”
林風將魏武卒娓娓道來,學宮之內,對于魏武卒的研究自然很多,甚至于還有許多相當的論戰文書落下。
有些甚好!
有些雖不好,也有所得!
當初自己再學宮之內,也有論戰文書涉及魏武卒,想不到,今日竟然真的正面碰上魏武卒了,聞少將軍之問,快速一語,而后未敢停下。
“欲要對戰魏武卒,以目下少將軍手中之力,林風以為,可以強弩壓陣,重甲騎兵游走牽制,且戰且退,給予分化陣型。”
“再將分化開來的魏武卒方針給予包抄合圍,先后殲滅,何況囂魏牟如今坐鎮大梁城,此地指揮的是固定戰法。”
“以魏國求勝之心,但凡我等露出敗退之像,那么……他們不會放過良機的。”
大體的戰略并不復雜,實施起來也不復雜。
更重要的一點,囂魏牟現今坐鎮大梁城,對于戰機的把控,肯定不如少將軍,那就是破敵之機。
“有些意思。”
“若是魏武卒不為所動呢?”
王賁頷首一笑,放下手中千里鏡,遞給林風,再次問著。
“若然魏武卒不為牽引,則……以重甲騎兵正面強突,學宮數年前已經有釘頭錘出現,堪為重甲騎兵利器!”
“若然近身,則魏武卒不足為懼,只是……傷亡較之前者大些。”
林風略有思忖,便是一言落下。
重甲騎兵對戰魏武卒,本就是學宮的推演,彼此交戰,互有勝負,但眼前而觀,魏武卒勝面甚小。
尤其是少將軍的這五萬百戰穿甲,真可謂重甲騎兵中的精銳,乃是少將軍近幾年精心培養的。
“軍司馬,可有探知出此次魏國領兵之人是誰?”
對于這個問題,王賁數日前行軍的時候,便是在狐疑,而今,還是沒有探知出具體的主將訊息,這可不是一個好事情。
盡管諸般戰法已經列下,可……若然可以知曉主將是誰,無疑可以細細了解一番。
魏國之內的兵將之人,王賁手中均有信息。
“這……,少將軍,暫未探知出,根據魏軍之內間人傳來的消息,是一位黑衣人,從大梁城出來后,便是坐于車駕中。”
“外人不顯,甚至于軍中之人知曉那黑衣人信息的都不出單手之數,一路走來,觀其行軍走向,破有章法。”
“應非無名之人!”
軍司馬快速而應,對于那事,就算少將軍不提,自己也在一直加緊搜尋那人訊息,奈何……實在是沒有任何回應。
然……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或許是諸夏的有名之人!
“藏頭縮尾,縱然非無名之人,又有何用?”
“傳本將令,行進!”
王賁眉目挑動,對于魏軍中的那位主將,是有些好奇的,能夠得到囂魏牟的信任,率領大軍抗秦,非普通之人可以做到。
是誰呢?
魏國之內,怕是無其余兵將有此能耐!
是他國的人?
是百家的人?
很有可能!
不過,無論是誰,都已經無用了,戰法之下,他倒是要看看那位魏軍中的主將,準備如何應戰,是否對得起他的藏頭縮尾。
“喏!”
令下。
當即,十萬大軍化作澎湃的黑色洪流奔向前往!
“魏武卒令行禁止,縱然主將更換,亦是不損魏武卒之力。”
“先生,可有良策?”
陳兵鴻溝北段,進軍域外,十多萬魏軍陣列開來,幕府軍帳內,雖甚為空曠,然……內部不過寥寥五人。
一人周身黑衣包裹,斗篷遮掩,立于上首,目視面前的徑直沙盤,渾身上下沒來由的一股冷傲之意。
紅色重甲著身,張耳立于其內,對于黑衣人的身份,實際上……他也不清楚,可臨行之前,大將軍親自囑托,一應大小事務,當此人決斷。
一路走來,此黑衣人的確有些兵家手段,換成自己,不一定做的更好,如此……只要能夠取勝,并無在意甚多。
旁側,還有農家的朱家堂主、陳馀好友,以及一位大將軍囂魏牟的近身兵將,或許幕府之內,他應該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御敵于外,堅守陣地!”
“此戰之急在于秦將王賁,其人必然大舉率兵來攻,甚至于會以麾下重甲弓弩壓陣,重甲騎兵侵擾,直接對抗魏武卒。”
“我軍只要不動,便可無憂!”
黑衣人冷酷的聲音流轉。
“那……如何取勝呢?”
張耳又是一言落下,此次出戰,御敵于外是一個目標,另外一個目標便是殲滅王賁所部,打一個極好的勝仗。
如此,既可以振奮大梁人心,也可以緩解大將軍的危局。
若非大梁城不穩,需要大將軍親自坐鎮,否則……此戰大將軍必然會親臨。
語出,幕府之內其余人也是看將過去,這才是重中之重,以手中十多萬兵力對抗王賁十萬兵,防守的話,他們也可以做到。
可……那不是他們想要的。
“堅守避野,勁弩壓陣,切勿讓王賁麾下的重甲騎兵近前,無論耗費多大的代價!”
“果然難以抵擋,且戰且退,我之所謀,存力在前,取勝在后,魏國的精華之力,盡皆在此地,以王賁率領的精銳之兵,若然正面對抗,縱然取勝,又有何用?”
“葬送所有精銳,則對于秦國來說,關外大軍揮戈東進,魏國如何?”
“堅守不出,御兵于外,勿讓秦兵水戰施展,保存余力,便是上策!”
黑衣人抬頭看了張耳一眼,都想要取勝,自己也是想要取勝,然……取勝之后的代價,魏國承受不住。
果然不計任何代價,那么,卻有取勝之機!
魏國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拖延下去,盡可能的保存實力,只要可以撐下來,等待楚國和齊國的援軍。
那才是最佳上策!
單憑魏國一國之力,甚難!
“先生這是輕視魏武卒?”
“若然接下來一戰相抗,魏武卒可以取勝,難道不予前進追殺,只是堅守?”
一側的陳馀聞此,神色沉思,黑衣人所語固然不錯,但細細思忖,卻是自認魏武卒不若秦軍,正面抗衡,魏武卒沒有任何勝算。
果然堅守中,秦軍損失慘重,不予出兵,仍要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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