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kui)林?”
“馮去疾?”
“二人的確可用,雖不如李斯那般大才,亦是精干之人,朕會細細考量二人!”
始皇帝嬴政念叨二人之名,都是中樞重臣,對于他們的信息很清楚,的確可用。
起碼用來接替王綰成為新的相邦不成問題。
“王綰開府領政十多年,朕很信任他。”
“若然真的不在相邦之位,是大秦的損失,朕也正在考量虛位尊之,或是入太學,或是入中央學宮。”
“李斯現在正在兼任中央學宮大祭酒,王綰更為適合。”
接著前言,嬴政繼續道。
自己之所以應允王綰的辭官書,乃是接下來大秦所走嶄新的道路,需要非常人施政。
王綰所用之人,偏向于呂氏之學,就算只有部分,嬴政也不愿意看到那個結果。
“果然相邦為公而退,則相邦無怨。”
周清頷首一笑。
歷經封國諸侯、郡縣一體之爭,無論皇兄是否承認,實則相邦的地位受到相當大的沖擊。
那想來也是皇兄準備找人替換王綰位置的原因,國府領政,統轄諸郡,果然國府地位動搖,諸郡施政無疑會受到相當大的影響。
“朕相信王綰!”
始皇帝嬴政穩穩道。
說著,已然走出這處殿堂,行向另外一處區域。
“近日來,有聞郡侯對于東君身邊那個孩子頗為喜愛。”
“哈哈哈,郡侯可是有了誕下子嗣之心?”
出殿堂,又入一處院落,四周布置很是熟悉,嬴政也是明悟搬至學宮的構造,并沒有什么稀奇。
話鋒一轉,落在另外一個話題上。
自己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操勞國政要務,閑暇之時,也聽影密衛匯報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有趣之事。
比如皇弟的事情。
而且,還真是令自己覺得有趣。
本以為皇弟修行有成,對于子嗣之類沒有特別意愿之類,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起碼,從皇弟對于東君身邊那個小孩子的態度來看,完全很是憐愛,那孩子的身份自己知道。
是東君從漢中郡收下的一個孩子,很得東君喜愛,陽滋也有言,好像準備讓其將來成為陰陽家的傳承者。
當然,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弟的態度!
為了那孩子,少府都有文書遞上來,說是郡侯府邸要定制一批嬰孩所用之物。
自然沒有什么。
原本那些文書不需要自己處理的,卻是事關郡侯,出現在自己的案上。
如此,更是令嬴政好奇了。
怕是皇弟有了誕下子嗣之心了。
如此,更好!
果然皇弟一直留在咸陽,更好了!
“那孩子,玄清很是喜歡。”
“誕下子嗣之心,的確有。”
“待明歲前往南楚、嶺南那里,一切安穩,說不得會有一二子嗣落下。”
“不知道他們到時候會是一個什么樣子。”
迎著皇兄戲謔的神態,周清一笑,沒有避諱,直接應道,那是早晚的事情,之前,是自己沒有那個心思。
“哈哈哈,有此心便可。”
“先王一脈,如今只剩下朕與郡侯,依從贏秦王族律例,我等都有盡可能繁衍子嗣之重任。”
“朕的孩子已經二十個了。”
“你的孩子,朕很是期待,果然有子嗣落下,朕身為族長,會給予榮耀落下!”
始皇帝嬴政仰天大笑。
無論是身為族長,還是身為兄長,還是其它身份,對于皇弟的私事都有資格過問一下。
皇弟的血脈承繼為先王,很是純正。
以皇弟之才,果然有子嗣落下,絕對有出色的子嗣出現,到時候承襲尊榮,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那些孩子……,將來任由他們抉擇吧。”
“說起來,長安君成嬌遺留的孩子,陛下準備如何處理?”
現在自己的孩子還沒影呢,周清不著急。
等他們成長起來,也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論及先王子嗣,念及一事,跟在皇兄身后,步入一處演武堂,入太學之中,武道也是有習練。
老秦人尚武之風,無論如何不能夠丟掉。
“成嬌!”
“朕……并不怪他,那件事情,是華陽祖太后、文信候、夏太后所謀,朕尚未加冠親政,心有余力不足。”
“那孩子……,他的下落朕一直都知道,待諸事安穩,朕會有安排。”
成嬌!
聽到皇弟說道他,始皇帝嬴政不由的長嘆一口氣,自己是不相信以當時成嬌十多歲的年齡有那般手筆。
雖如此,自己護不住他。
再加上當時涉及文信候和母后之事,自己亦是憤怒的,不曾想……文信候出手那般凌冽,成嬌身死。
他的確有孩子留存。
羅網早就知道那孩子的下落,隱居在關外一處鄉里生活,影密衛也一直在關注。
而且那孩子已經入學堂了,學業似乎還不錯,果然將來可以入中央學宮,當好好提拔使用。
周清靜靜聽著,對于那孩子的處理,自己并不摻和。
“嫣然姑娘要離去了?”
咸陽之內無大事。
府邸之中自得清閑。
要說大事,的確有。
如嶄新的官制架構雛形,據說已經出來了。
如相邦王綰的辭官書,皇兄暫未應允,卻是一道詔令令馮去疾入國府,參知政事,分擔相邦要務。
其意不言自明。
如文字改制的事情,也快要功成了,改制的速度越來越快。
如郡縣一體設立的四十二個郡,輿圖已經出現了,一位位精挑細選的郡守也前去赴任了。
葉騰如皇兄先前所語,直接前往遼東為郡守,給予相當的權限,既有防衛北胡匈奴之責,也有普通的郡守之責。
以葉騰之功,本不必如此,為此,自己還遣人相召了一下葉騰,與之宴飲,細細相談。
盛夏的酷熱似乎有些消褪的跡象。
對于天候的變化,周清很是敏感,靈覺無時無刻不在融于天地虛空,西城行署的那些大光頭已經離開了咸陽,帶著一大堆賞賜沿著前來的道路,回去了。
此刻還沒有到達隴西。
雖說清閑,可是有懷中這個小丫頭在,周清覺得自己還真的難以清閑,同東君說過的,這孩子待在府邸的時間比較長。
未幾,紀嫣然師徒三人入偏廳。
紀嫣然待在咸陽的這段時間,修為進益極大,再加上時常和芊紅、曉夢論道,所得不小。
召水、紫陽也是一樣,化神之境,紫陽還有一段距離,召水卻半步邁過去了,只要機緣降臨,化神不難。
將曦兒遞給旁邊的雪兒,看向臨近案前的紀嫣然。
她要離開咸陽了?
“郡侯。”
“嫣然和召水她們,在咸陽停留近兩個月,一觀諸夏鮮有之風貌,此行足以。”
“接下來還要帶著召水她們繼續游歷諸夏修行,精進諸般道理。”
“在中央學宮看了許多,卻只是紙張上的記載,真正事物更為重要。”
如云的錦繡長衫搖曳在地,長發如瀑墜馬,青簪梳之,平添數分盛顏仙姿,言語輕緩,悅耳瑯瑯。
紀嫣然陰陽道禮,笑語流淌。
待在咸陽的時間很長了。
待在府中也有好久了。
現在也該離去了。
“是那個道理。”
“讀萬卷書,亦是要行萬里路。”
“知行合一,本侯推崇。”
“何日離去?”
自弄玉手中接過茶盞,輕呷一口,點點頭。
“郡侯所語,微言大義。”
“暫定三日后離去,連日來,一直帶著召水她們往來中央學宮,還沒有再次一觀咸陽盛況。”
“待再行領略之后離去,也不晚。”
紀嫣然應道。
說著,看向兩個徒兒,她們的修為還是令自己滿意的,終究她們現在還只是孩子。
修煉之道,張弛有度。
“弄玉,接下來好生準備準備。”
將茶盞落于案上,又看著此刻正在逗弄曦兒的召水二人,晴晴一笑,吩咐著。
“是,公子。”
弄玉頷首。
嫣然姑娘離去,一時間還真有些舍不得,一兩個月,堪為熟悉了。
畢竟,嫣然姑娘還有屬于自己的事情。
“郡侯無需那般費心,我等輕裝上路,更合修行!”
紀嫣然連忙秀手輕擺。
“嫣然姑娘請放心,不會很繁瑣的。”
“若是男兒游歷諸夏,或許輕裝簡從更好,召水她們還是好好準備一番比較好。”
弄玉直接應道。
召水是紀嫣然的弟子,也是娥皇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要細細準備為上。
“這……,多謝。”
紀嫣然非不通情理之人,聞之,倒也沒有推辭。
“公子,這是天水商會的文書。”
云舒自廳外走進,手里拿著一只精致的竹筒,并未打開,近前一步,看著紀嫣然師徒三人,不由一笑,將東西遞過去。
“芊紅處理就行了。”
周清擺擺手,看向臨近窗邊執筆書錄修行,整理一身所得的芊紅。
“是,公子。”
云舒身軀一轉,便是將那只竹筒落在芊紅姐姐的案前。
“天水商會?”
“算算時間,也是時候了。”
白芊紅倒是沒有什么感覺,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為主處理天水商會事務的,按照慣例,天水商會每隔半個月就會有文書傳來。
所言都是天水商會的所得,以及咸陽這里吩咐的事宜。
除此之外,并無大事。
抬手一招,案上的竹筒飛入手中,對照了一下火泥烙印,直接打開了,從其中抽出商會密信文書。
“應該沒有什么要事吧?”
對于天水商會,云舒的了解也不少,是隨著天水城建立而建立的,多年來,一直行商隊于西域諸國,通商于諸夏大地。
獲利豐厚,每一歲都有數十萬金,乃至于更多的利潤。
還有許多屬于西域異邦小國的珍奇事物,當然,也就是獵奇,并無其它有用價值。
看向芊紅姐姐,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