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旗飄揚。
一千白馬義從,硬生生的殺透高句麗輕騎軍陣,透陣而出,直指高句麗帥旗。
新城城主淵建土站了起來。
這位高句麗莫離支次子驚懼。
“攔住他們!”淵建土聲音帶著驚懼。
做為新城城主,其實淵建土還很年輕,不過年方三十,可淵建土卻有一個很有實力的爹。他爹是高句麗東部大人,東部如今是高句麗五部中實力最強者,東部大人便是東部的最高部族長。
與此同時,他父親還是高句麗的莫離支,莫離支是高句麗的宰相,握有軍政大權,淵氏家族已經幾代掌握著這個位置了。
雖然淵建土只是淵氏次子,可畢竟是嫡次子,因此年紀輕輕,也被他父親委以新城城主之職,統領著新城以及周邊數十城池,擁數十萬人口,統兵五萬。
可年前先失遼武羅厲城,緊接著在大年初一又丟了玄菟城。
這些隋人真是不按規矩出兵,居然搞不宣而戰。
尤其是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時節出兵,太出人意料。
好不容易才拉起來兩萬人,結果五千前鋒轉眼就沒了。
終于逮住個機會,圍住了追敵冒進的四千輕騎,現在居然又來一支隋軍輕騎想要救走人。
“給我圍住這支輕騎,不管來多少,今天一個也別想跑!”
那邊。
羅成只不到這位淵公子的話,聽到了也會不屑一顧的。
雖然趙貴他們都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按兵不動,隔岸觀火,不要管宇文化及的死活。
但這種話也只能說說而已。
不管怎么說,宇文化及的右先鋒軍都是友軍。
若是他們四千輕騎被高句麗人殲滅了,不但有損遼東隋軍力量,而且還會大大打擊隋軍的士氣。
何況宇文化及不救四方堡,事后有人擦屁股。他要是敢不救,事后宇文述肯定不會饒他。
淵建土大聲喝令,于是又一支人馬匆匆來攔。
不過高句麗前鋒軍潰敗四方堡下,這里不過一萬五千兵馬,還大部份都在圍殺溝里的隋軍,他的帥旗下,其實不過三千人馬。
一千輕騎上來,被羅成突破。
剩下的只有兩千步卒了。
匆匆結陣。
羅成身披重甲,卻是不管不顧的躍馬而進,他揮起馬槊,連刺帶拍,直接把擋在前面的幾人打飛。
三個義子闞棱、王雄誕、西門君儀緊緊護在左右,陌刀、馬槊、利撾橫掃。
匆匆結成的軍陣,立馬被打開一個口子。
一支箭射中羅成,但盔甲厚重,箭支只是插在甲葉之間。
羅成繼續突擊。
又數支箭射到身上,其中一支破甲入肉,血流而出。
闞棱大呼,羅成只是道,“繼續殺進去!”
闞棱關心著羅成,結果自己戰馬中箭倒地,幾名高句麗步兵長槍突刺,闞棱揮刀左劈右砍,可也還是腿上中了一槍。
羅成見狀,調轉馬頭,揮槊沖了回來,砍倒幾個高句麗人,一把將義子拉上馬。
戰馬載著兩人,剛前沖數步,結果馬腿又被砍,兩人一起落馬。
羅成護著義子揮槊劈砍步行前進。
王雄誕和西門君儀沖入重圍,把馬讓給羅成和受傷的闞棱,步行跟在馬后繼續沖殺。
到處都是人。
可羅成卻沒有退卻。
雖然很兇險,可機會就在眼前。
高句麗帥旗下,就這點步卒了,殺過去,就能斬將奪旗,溝里的隋軍輕騎自然就能得救。
有進無退。
羅成不喊退,一千白馬義從沒有人退縮。
身為白馬義從,他們最大的職責不是沖鋒陷陣,而是護衛主將,他們是一支親兵。羅成往哪沖,他們就往哪沖,羅成在哪,他們就在哪。
幾名白馬義從殺至,護衛羅成左右。
羅成卻只盯著那桿帥旗。
“機會千載難逢,那是新城城主淵建土,跟我一起繼續沖,活捉淵建土,奪下新羅旗!”
那些殺的狂化的白馬義從,紛紛嗷嗷叫。
高句麗步卒軍陣的口子終于還是被越沖越大,最后一下子崩潰,再也難以維持了。
成百上千的白馬義從不斷的呼嘯沖過。
淵建土看著剛立起的步卒陣再次被破,臉由白轉黃。
“攔住他們。”
他的一名親將卻已經在對他喊,“城主,請暫避鋒芒!”
“不,不能撤,老子一撤,這帥旗一動,各軍就都會動,功虧一簣,不能撤!給我頂住,老子要吃掉那四千輕騎,還要把這一千也吃掉,通通吃掉。”
淵建土就跟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站在那里不肯走。
他已經輸太多了,丟了武邏厲城,損兵一萬三。丟了玄菟城,損失十幾萬石糧草幾十萬支箭等大批軍械,他的先鋒五千又沒了,這要是再不打個翻身仗。
就算他爹是莫支離也沒用,他肯定要被罷職,說不好還要被論罪。
“調蓋牟城主率部過來。”
“是。”
一名親衛策馬離去。
相距不遠一側。
蓋牟城主楊萬春接到命令卻只是點了點頭,然后便讓傳令兵回去。
可傳令兵走了,他卻遲遲沒有下令。
“城主?”
三十余歲的楊萬春有些銷瘦,他站在自己的旗下,卻只是冷眼瞧著帥旗方向,他從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淵建土的帥旗已經有些危險了。
可他卻沒有馬上救援的意思,反而嘿嘿笑著道,“殺吧殺吧,最好這狗娘養的淵建土被隋軍殺了才好,殺他個五馬分尸,這王八蛋仗著自己父親淵太祚是東部大人、莫離支就輕狂傲慢,自來新城做城主后,對我們這些非東部出身的城主們百般為難,這王八蛋來新城才多久?就弄的人人報怨,又是丟城失地,損兵折將的,讓他繼續呆在新城,只怕我們都別想好了。”
楊萬春是蓋牟城城主,與玄莬城城主溫山一樣,他都是出身南部,也同樣都是保王派,與淵建土所代表的東部派自然是不對付。
“城主,真不救?”
楊萬春卻只是嘿嘿道,“不是我不救啊,你沒看到我們先前也是奉了淵城主之命圍攻溝里的隋軍嘛,現在兩軍犬牙相錯,我們哪里分的出身來,一時半會,沒法救援嘛。”
于是,距離淵建土中軍帥旗最近的蓋牟城主楊萬春便在旁邊見死不救,坐看羅成率軍一路殺到帥旗之下。
“城主,隋軍已經殺到帥旗下了。”
“哦,看來淵城主是敗了啊,那咱們也撤吧,回蓋牟,走!”
楊萬春二話不說,直接帶著本部三千人馬就跑,丟下帥旗搖搖欲墜的淵建土不管了。
他這一走,淵建土絕望了。
而本來正在絞殺的其它高句麗各部一看,帥旗居然倒了,而楊萬春還跑了。關鍵是他們跑的時候,居然還邊跑邊喊敗了敗了。
這下各部哪還知道是什么情況,都以為隋軍真的大舉殺來了呢。
于是乎,各部也不管只剩下千余騎的溝中困獸,甚至都沒有人去救淵建土,各部只管自己逃跑。
萬余人馬,瞬間做鳥獸散,各個撤退逃命去了。
溝底。
宇文化及本以為必死無疑了,他身邊親兵已經戰死大半,自己也受了幾處傷,狼狽萬分。眼看著就要被擒,他正提著橫刀架在脖子上,考慮是不是給自己一刀,免得被俘虜后,受盡折磨屈辱呢。
可是刀太涼。
他又下不去那個手了。
猶猶豫豫好一會,也沒下定這個決心。
這時候,發現高句麗人撤了。
一身是血的宇文承都跑了過來。
“承都,你怎么來了?”
“義父,援軍來了,援軍來了,我們有救了。”
“你這么快就把援軍帶來了?”
“義父,孩子無能,沒有殺出去,不過援軍自己來了,是羅成帶著援軍來的。”
“來了多少?”
“不知道,帶的輕騎,看著不多,千騎左右,可不知為何,高句麗人卻已經敗退了。”
放下刀,宇文化及心中暗嘆一聲終于不用自殺了。
但馬上又皺眉起來。
“羅成帶著千騎就殺退高句麗人?這不可能,明明就是我率弟兄們殺敗了高句麗人!羅成這個狗日的,他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才來,分明就是來搶功摘桃子的。老子要上奏,要參他搶功!”
宇文承都愣了。
年輕的他,實在有些看不過去義父那般無恥的樣子了,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不好,羅成圍住那狗日的高句麗帥旗了。”宇文智及跑過來大聲道,“大哥,不能讓羅成奪了帥旗,擒了主帥。”
宇文化及一聽,精神一振,“跟我上,奪帥旗,搶敵帥。”
可他喊了幾聲,卻應者寥寥。
大家實在是受不了這兄弟倆的無恥,人家辛苦來救,不知道感恩,卻還說這種話。
宇文化及喊了幾句,叫無人應答,也不由的有些尷尬,最后知事不可為,才道,“算了,就把這功勞讓給羅成吧。”
溝坡上。
羅成一路殺到帥旗之下。
淵建土左等右等沒等來蓋牟城主楊萬春的救援,反而看到各部如雪崩一樣潰敗逃離,他被拋棄了。
拔劍。
羅成策馬而至,他揮劍來敵,可幾招就被羅成一槊刺穿了肩膀挑飛。腿受傷的闞棱策馬沖到帥旗之下,拔刀砍斷帥旗。
帥旗墜落,主帥被挑。
羅成持槊高舉著淵建土,附近高句麗人無人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