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邊。
對岸的書法大師們都收起了輕視之心,這葉教授的狂草太令人吃驚了。
必須得重視起來了!
說真的,他們很多人都不太擅長狂草,就算是有擅長的,比起葉風來說,也是大大不如的。不過,他們沒有人害怕,反而是更有斗志了!
你狂草厲害,我們比不過,但是書法課不僅僅就一種狂草而已!
而就在這時候,蘭修卻站出來了,高聲道:“狂草固然藝術性極高,但是太過難以辨認,接下來的比試,大家還都是盡量避免吧。畢竟咱們最后還需要給老爺子謄抄古籍呢,用狂草的話,顯然是不合適的。”
他這話音才落,蘇家那邊的子女頓時就不樂意了,紛紛嘀咕起來了。
“這什么意思嘛!”
“分明就是故意為難姐夫啊!”
“見姐夫狂草寫得好,就不讓用狂草了?”
“大舅這偏袒的也太明顯了吧?”
大家嘟嘟囔囔的,但是也都沒有大聲說出來,就這一小片的自己人能聽見。畢竟這種場合,他們這群小輩要是敢和蘭修頂嘴,那蘇燃能扒了他們的皮。
對岸的書法大師們也有些錯愕,沒想到蘭修竟然直接禁用了狂草。不過蘭修說的倒也沒錯,要是謄寫古籍,用狂草真的不合適。畢竟,這玩意沒有專業素養,你根本連一個字都不認識,更別說翻看了。
幾位書法大家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不過葉某人卻完全不在意,正美滋滋的品嘗著剛贏得那杯美酒呢。
“滋溜”一口,你還別說,這酒還真有味道。這不是帝都的二鍋頭,而應該是一種米酒,酒精的氣味很小,反而有一種淡淡香甜的口感。
葉某人仰頭一飲而盡。
嗯,不錯。
一會得在嘗嘗。
第一場就這么結束了。
又有一只馱著酒杯、插著小旗的小船漂了下來。
對岸的大師們一個個聚精會神,剛才他們可是領教了葉風的厲害,這家伙在書法成就先不說,就說他的詩詞水平,那是他們這群人綁在一起都比不上的。要知道書法比賽可是有著框架限定的,你不能偏題跑題,他們這群人也就只能在以往的積累中尋找合適的。可葉風不一樣,這位可是當代最最著名的詩人了,人家不用動腦子都能寫出堪比經典的詩作!
在這方面,葉風已經占據了先天的優勢。
雖說現在葉風不能用狂草了,但是大家也不敢大意。
許多人,包括那些離得近的賓客們,都伸著脖子朝小船上的那個小紅旗上瞅去。
“蘭”
又是一個字,上次是“佛”,這次是“蘭”。
不過這次這個“蘭”字可比上個“佛”字更有深意了。
別忘了,今天今天可就是在“蘭”家!
這肯定得寫一些贊美的詩詞啊!
“這道題別出心裁呀!”
“哈哈,這么出題,的確契合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
“估計這是蘭大爺想出來的,真是孝順啊。”
“就是啊,這種小細節才最能體現真心不真心啊。”
許多賓客見到這一題之后,都贊不絕口,紛紛朝蘭修豎起了大拇指。
老爺子也呵呵直笑,滿臉的高興,顯然很受用。旁邊站著的蘭修,輕輕笑了笑,他雖然想借此為蘭家的孩子們謀點福利,但是核心還是要讓老爺子高興。他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但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兒子。
這時候,葉風身邊的冷妹妹一句話沒說,直接就站出來了。葉風見冷妹上場了,自己也樂得清閑。
對岸的大師們反應慢了些,一位擅長行草的大師直接站了起來,“這局就交給我吧。”
也不知道這位大師再急什么,反正草草的提筆沾墨就開始寫了,筆下正是他最擅長的行草!
剛才說了不能用狂草,雖然行草也是草書,但是和狂草差別還是相當顯著的。至少,行草普通人也能看得清。
“這是穆老先生吧?”
“穆老看樣子好像有點著急啊。”
“廢話,能不著急么?寫蘭花的詩詞就那么幾首,精品就更少了,能應景的就更只有一首!書法比賽可是不能用同一作品的,穆老要是寫晚了,被對面的給搶先了,那他們可就沒寫的了。他們又不是那個年輕人,能現場創作。”
這人說完,那邊的穆老就已經停筆了。
“不好意思了小姑娘,老夫先你一步寫完了。”穆老呵呵一笑,撫了撫自己的白胡子,雖然他看不見冷妹寫的是什么內容,但是他也能猜出來,肯定和自己的一樣的!
這時候,已經有侍者將穆老的作品舉起,向眾人展示了。
雖是行草,但大家還是能辨認的。
“蘭為王者香,芬馥清風里。從來巖穴姿,不競繁華美。”
這是一首絕句,不多,卻將蘭花的貴氣寫的淋漓盡致。這也正是剛才那人說到的,唯一一首應景的古詩。
除了這一首,其他的詠蘭之作,雖也有優秀的,但是放在今天這場合里,就都有些不大合適了。
果然,冷妹直接扔筆了,也沒什么表情。
“寫完了?”
葉風正捧著一塊老婆餅美滋滋的吃著呢,見冷妹也停筆了,還以為她也寫完了呢。可是伸脖子一看,嗯?怎么就寫了一半啊?
不得不說,冷妹的字體和她的性格還是很相符的,迎面就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
不過看了兩眼,葉風就發現問題了,冷妹寫的詩竟然和對面那人的一模一樣!
雖然剛才沒怎么注意,但是稍微想了一下,葉某人就明白咋回事了。
冷妹雖然是先寫的,但是寫的卻是行楷,對面那老頭兒估計用的是行草,所以才會比冷妹先寫完。
不過也沒關系,大不了在換一首寫唄。
葉風毫不在意,繼續吃他的老婆餅。
“姐夫,你來吧。”
冷冷的聲音,讓葉風有些納悶,“怎么了?”怎么就讓我來了,你換一首不就行了么?這時間雖然不太多了,但是也還夠啊。
“我就會這一首。”冷妹說完,就自顧自的站到了一旁。
“額,行吧。”
葉風一愣,不過也沒多想,拿著老婆餅就站起來了。
走到桌前,提筆剛要開始寫。可就這時候,蘭海朗聲質問道:“還能臨時換人?”
蘭修瞥了他一眼,配合道:“不能。”
這下子,蘇家的小輩一個個的都無語了。
“我也是服了,有必要這么針對么?”
“真是的,大舅這也太過分了!”
“蘭姨同意比試就不錯了,這本來就是咱們家的事!”
“唉,別說了。”
蘇家的小輩憤憤不平,但是也無可奈何。
那邊的葉風也聽見了,挑了挑眉,不能換人?
得了,不能換就不能換唄,正好我還懶得寫呢。
葉某人把筆一扔,就悠閑的回去坐著了。
“要是葉教授上,這局沒準能贏,但是現在葉教授上不了,這局就沒啥希望了。”胡院長搖頭說道。
馮老也道:“的確,就那么一首合適的詩,已經被老穆搶先了,那蘇家的丫頭……”
雖然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許多賓客也看出來了,這局應該是書法大師們勝了。沒看見葉風不能上場,那蘇家的小姑娘也沒提筆么?
倆人都不寫,這還贏個毛啊!
剛才也有人說過了,大家心里也都有數,清楚是咋回事。
沒有詩詞可寫了!
得了,這把估計是一比一平了!
溪水邊的葉某人笑瞇瞇的吃完了手里的老婆餅,又飲了口酒水,美滋滋的瞇著眼,伸了個懶腰。
葉某人心情還不錯,但是對岸的那些大師們的心情看起來更好,畢竟要扳回一局啊。
既然大家都這么高興,那我葉某人就要即興賦詩一首了!
葉風坐在水岸邊,舉著酒杯遙遙朝著老爺子那邊敬了一下,朗聲道:“今日老爺子八十大壽,在下不才,愿賦詩一首。”
“嗯?”
“搞什么?”
眾人都是一愣,鬧不清葉風要干嘛。你丫的比賽都要輸了,還有心情寫詩?
唉,等一下!
寫詩?
不是吧!
好多人對視一眼,都見到了彼此的錯愕。
他們好像明白葉風要干嘛了。
這時候,葉某人舉杯道:“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凈無泥,瀟瀟暮雨子規啼。”
“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
葉風的聲音不大,很是清幽。可能是喝了點酒吧,葉風的聲音變得更加的抑揚頓挫,聽起來很是有味道。
“老爺子可喜歡這首詞?”葉風舉著酒杯朗聲問道。
“喜歡,喜歡的很啊,好一個誰道人生無再少?好一個門前流水尚能西啊!”老爺子聽著這首詞瞬間感覺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精神頓時抖擻了起來。
而這時候,旁邊的冷妹又默默地拿起了筆,繼續寫了起來。
葉風這首詞開頭第一句就是“山下蘭芽短浸溪”,蘭芽也和蘭有關啊!
聰慧的冷妹,瞬間就明白葉風的想法了。
而大家見蘇冷果然又開始寫上了,一個個都扯著嘴角,不知道說啥了!
還他么可以這樣……
不讓換人你們倆就分工合作?
一個作詩,一個寫字!
噗……
蘭修都差點沒摔倒,他是真沒想到葉風會用這招。
當冷妹寫完之后,那小船也正好漂走了,時間分毫不差。
侍者連忙將作品舉高。
大家定眼一看,這是行楷。
字寫得冷峻的很,很漂亮,但是和穆老的行草一比,差距一目了然。
雖然書法上肯定是比不過了,但是誰都知道,這局葉風他們又贏了。
而且是必須贏!
就算是蘇冷的字寫得沒有穆老好,可蘭修也一定會讓蘇冷贏!
就因為葉風寫的這首詞!
就憑這三句話!
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
就憑這三句,蘭修就不敢讓蘇冷輸。
這要是單純的書法比賽蘇冷肯定贏不了,但是可別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兒是老爺子八十大壽,而葉風這三句詩,簡直是他么的應景了!
文化人拍起馬屁,那真尼瑪是誰也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