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子歸醫家，雷某見醫家若有所思，可是想到治療的辦法？”雷諾說話是公認的客氣，對誰都是如此。在羅藝等人看來，那是先生謙虛，其實這是從地球帶來的習慣，你一個大學實習生，傲氣個毛啊？
“先生客氣了，子歸覺得，此人受多股內外之力侵蝕，又經歷風霜，傷入骨髓，想要救治，無非是那幾個法子。天鵬腦髓、金參，藥到病除，可那等神物難得，余下的就只有拔骨抽髓正筋粹骨之法，可是此法之難，源于痛楚，治療時間極長，病患又必須保持清醒，幾不可成啊。”子歸微微搖頭，他覺得自己的法子是對的，可沒人承受得住。
“你個瘋醫莫要胡說，先生千萬不要信他，此人在定西軍中被稱為瘋醫，自稱醫道高深，不看尋常之病，這也罷了，真有重病之人，落到他手中，如入地獄，慘不忍睹，最終仍是命喪黃泉。”之前說話的醫家叱道。
這子歸，就是醫家的恥辱，在定西軍中五年，經手的病人有十九位，無一例外的都治死了。
平時讓他給人看病，他卻極為自負，尋常小病不肯給人醫治，這種人也算是醫家？
他能在定軍城五年，還在行醫，是靠著好運氣，當初醫好軍中一位幾乎必死的虎賁將軍，否則早就被趕出定軍城了。
“這位醫家怎么稱呼？”雷諾也有點聽懂了，這位叫子歸的醫家，治一個死一個，好手段啊。不過他能說出天鵬腦髓、金參，至少還是靠譜的，不是胡說。
“某荒漠軍團醫家祝波。”那醫家開口說道，另外三位醫家連連點頭，看來這四位醫家之中，祝波的醫術應該最高。
“祝醫家以為，這病是治不好的？”雷諾問道。
“除非有天鵬腦髓、金參，二者得其一，必可救治，除此之外，再無良方。”祝波肯定的說道。
“那祝醫家以為，若是沒有這兩樣良藥，李斯可活多久？”
祝波想了十余息說道：“若是有九品紅參，可吊命半年，八品紅參吊命三月，七品紅參最多一月，七品以下無用。”
雷諾輕輕點頭，感覺這位祝醫家，說的也挺靠譜的，九品紅參不難找，可就找到，也只能吊命半年，這就沒啥意思了，一個活著的李斯才是有用的。
“先生，別為難，這就是命。”李斯淡然笑道，他已經認命了。
“子歸，你所說的治療方案是怎么樣的，詳細說來。”雷諾看著財神給出的報告問道，畢竟是資源衛星，生物分析模塊實在太弱了。
子歸繼續摸他的山羊胡：“這第一步，要拔骨，就是把他全身的骨節拔開，再用中空金針，刺入骨節之中，引導里面的外邪出體，這一步，等于將全身骨髓拆開，痛苦難當，這還是好的。第二步，抽髓，以中空金什刺入拔開的骨節，深入骨髓之中，取邪，極少有人能承受住此等痛苦。”
“住口。”祝波怒了，這瘋醫又開始傳播他的歪里邪說，什么能治病，純粹是殺人，他的手段比密諜司的酷刑更甚十倍。
雷諾笑了笑：“祝醫家，和這幾位醫家先去休息，不管是什么，聽聽總是無妨的。”
待祝波等人離開，雷諾示意子歸繼續說，他沒注意到，馮家姐妹的臉都白了，連哥斯拉般的李斯的臉色都很難看。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有義氣的豪杰，可聽子歸醫家這么一說，他就開始猶豫了，這樣的痛苦，他能承受住嗎？怕是痛到極致，寧愿咬斷自己的舌頭，只要稍有一絲內勁，他都會斷了心脈，還不如死了干凈。
子歸是真不在乎，他每次行醫的時候，都會與病人及家屬說明白，只有人家認可了，他才會動手，這也是他能在定軍城行醫五年的原因，反正落到他手中的病人，基本上都是活不成的，死馬當活馬醫吧。
“第三步，重新正筋，將斷裂的筋接好，以空針入極品藥材，例如九品紅參汁，這一步，某沒試過，通常正筋的時候，就疼暈或者疼死了。第四步，遍體粹骨，將所有的骨頭，寸寸碎掉，再注藥恢復，如此三遍，最后正骨恢復。”
雷諾聽的都要冒汗了，按你種治法，活人也能治死了，治不治的有毛用？若是自己將來有那么一天，還是直接死掉算了。
“先生，李斯謝過了，命該如此，不能強求，不請善待馮家姐妹。”看來李斯的想法和雷諾差不多，爺不治了，爺想死！
子歸這人還不錯，問什么答什么，不問他也不多說，雷諾讓李斯不必擔心，又問了幾句原理，以地球學霸的見識，覺得單從理論上講，子歸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
比如說治療駝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兩塊木板夾上，用力的踩，直到踩平了為止。
“子歸，按你所說，有人能承受這等痛苦嗎？身體是否能接受？”雷諾想了片刻，繼續問道。
“應該沒有，身體倒是無妨，這人是頂尖的九品武者，距離宗師也不過一線之差，只要有足夠的藥材，應該能頂住。”這話說的，雷諾感覺他信心不足啊。
“那子歸以為，有沒有解決疼痛的辦法？”雷諾用作課題的思路去想，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驗證結果、總結歸納。
“這……是有想法，某試過蓖麻，效果不好，疼痛依然在，雖然患者無法動彈，最終倒是疼死了。”子歸說的很輕松，眾人聽的不寒而栗，這人心也太狠毒了。
“據說有神藥睡蓮，可惜無緣一見，除此之外，就沒什么好辦法了，畢竟打暈是起不到作用的，人在暈迷之中，身體會自我保護，侵入體內的外邪亦會隱于血肉之中，無法抽取出來。”子歸雙手一攤，若是有好辦法，何至于死了十九個？
“如果只是拔骨，可會死人？能否看出效果？”雷諾問道，他手里有麻果啊，只是還沒臨床實驗過。原本他是準備回定軍城的時候，拿俘虜的蠻族作實驗的。
“那倒不會，畢竟只是拔骨，只要意志堅強，倒是不難挺過去。”子歸看了李斯一人，就憑這人的身板，只要捆結實了，第一步肯定沒問題。
“李斯，我有一種藥汁，可令人全身失去知覺，你要不要試試？”雷諾這會兒的表情，有點象推銷員。
李斯咬了咬牙：“全憑先生作主。”他算想明白了，既然雷諾想要這么干，他是阻止不了的，除非馬上自殺。為了馮家姐妹，他忍了。
“先生，若是李某忍不住，還請先生賜下一刀。”李斯又補了一句，他感覺死好像不太可怕，落到這個叫子歸的醫家手中，才是生不如死。
“嗯，放心吧，若是不成，我讓他住手就是了。”雷諾點頭答應。
雷諾玩嘴皮子還行，真讓他上手，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作。取來麻果之后，還是由子歸出手，他的藥箱里一堆的金針，打造這種中空的金針，也真是難為匠戶了。
定好藥量，刺入金針，開始向體內注藥，第一次使用，雷諾不敢用太多，生怕把人弄沒了。在地球上，麻醉也是一門學問，一個不好就要死人的。
麻果汁的效果驚人，剛一注入，李斯就失去感覺，子歸不停的用針試探，結果喜人，讓酷愛醫術的子歸喜不自勝，居然還有這等奇物，平日里研究的醫術，終于有望成功了。
等了片刻，子歸出手，這家伙雙手修長，都可以去彈鋼琴了，對人體結構熟悉的能讓醫學院學生慚愧到無顏直面人生。
雙手撫過，一陣脆響，把整條胳膊的骨節全部拉開。雷諾仔細觀察李斯的反應，額頭有點見汗，臉色蒼白，身體卻一動不動，這是嚇的，看來李斯遠沒有他外表那般強悍。
“先生，神物啊，可用。”子歸沒把李斯的小命當回事兒，在他看來，這種藥的價值千倍、萬倍于李斯，就算弄死他一個，也能救下千萬人，他死也死的極有價值。
“子歸，救人要緊。”
“是，馬上就治。”只要患者能頂住疼，他相信自己的手段定然是好用的。
雷諾在邊上慢慢的看明白了，子歸醫家用的是另一種手術，由外至內，不需要開刀，可身體里的骨肉比動刀還要厲害，麻果汁就是最好的麻藥，讓病人感覺不到疼痛。
想想地球上的醫療手段就明白，若是沒有麻藥，就算知道怎么治，病人也承受不住。
這位子歸的治療手段，比地球上的醫生野蠻百倍，難怪治一個死一個，也不知道他救活的那位虎賁將，是不是與幸運女神有一腿。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雷諾管了，囑咐子歸，計算時間，提前注入麻果汁，別到時候還沒治完，就把人疼死了。
吃飯，雷諾早就餓了，西南的伙食真讓人糾心，全是肉，還沒多少調料，不是烤就是煮，難吃死了。
啃著羊腿，懷念司膳，那丫頭的手藝真是沒話兒說，要是給她足夠的調料，作出來的菜比米其林的大廚強多了。